裴明奚每日回到家,在床上小憩一会儿便起床给林朝暮做饭,一上午在家中无所事事地度过,吃过午饭裴明奚便会去镇上买些东西,回来便准备晚饭,吃过饭就去做工,每日皆如此,简单又充实。
林朝暮倒是憋坏了,自从裴明奚知道自己是他的夫君后便对她宠溺得很,虽不是说些甜言蜜语,也不是大手笔地买些东西,但什么事也不让她做,就让她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即使吃得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还是让林朝暮胖了些,不似刚来这那般干瘦了。
林朝暮整天呆在家里觉得无聊极了,裴明奚也不让她出去,也很少和林朝暮说话,偶然间看着他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在令人郁闷。
她也是闲得发慌,最近总是胡思乱想,她每日见裴明奚偷偷摸摸地半夜回来,一回来就去换衣服,可是他一靠近林朝暮,她还是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香粉味。要说他可能是去香粉厂帮工呢,也说不通,谁家雇工人只要半夜工作的,况且裴明奚每天都偷偷摸摸地回来,像做贼一样,也难怪林朝暮多想。
林朝暮觉得,他是不是受人威胁,或是急于赚钱做些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毕竟他现在已经全然不同往日了,说不定就轻易被人掌控了。
她有些害怕,裴明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决定晚上跟着裴明奚,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裴明奚还是一如往常,吃过晚饭便出门了,林朝暮见他走了一会儿便小跑着跟过去,只见裴明奚进了一家香粉铺子,林朝暮这才安下心来,原来只是在香粉铺子帮工啊,但同时她又很疑惑,为何要半夜来帮工?难道只是为了白天看着林朝暮不准她乱跑吗?也不对啊,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朝暮正疑惑着便看见裴明奚蒙着面提着个方盒出来。
不会是去做杀手奸细吧,所以才要昼伏夜出?
她的一颗小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便胆战心惊地跟上去。
裴明奚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好在林朝暮机智,没有被他发现。林朝暮跟着裴明奚进了一家青楼。
林朝暮看着那高悬着的牌匾,心中五味杂陈,自己也不清楚是何感受。
林朝暮此时这般模样,怕是进不去,便找到后门,从那处翻墙溜了进去,她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被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团团围住的裴明奚。
“小哥儿又来了,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只见其中一名女子娇俏地说道。
裴明奚默不作声,只是将方盒中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来,整齐地摆放在身前的小桌子上。
“我见小哥儿眉眼俊朗,为何要蒙着面啊,莫不是看不上小女子,不愿与真面目示人?”又有一个女子带着些戏谑的语气说道。
林朝暮还是没听见裴明奚的声音。
“不说话?”那女子有些生气,语罢便想要伸手去摘裴明奚脸上的面纱,幸亏裴明奚反应快,立即躲开了。
“小哥儿,你日日来这里,却都蒙着面,着实让我们这群姐妹好奇啊。”那女人见扑了空继而说道。一旁顾着选香粉的其他姑娘听她这么说也连连点头。
“不如今日便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真实面容吧。”其中不知是谁提议道,其余人全都应和起来。
眼看着裴明奚不得脱身了,手足无措地四处躲闪,却又不敢动手伤人,林朝暮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跑出去,将裴明奚护在身后。
“各位姐姐,我家夫君为人腼腆内向,早年间确实是丰神俊朗,但前几年经历了场变故,也就......也就不便以此面目示人了。”林朝暮说得隐晦,却已全然将缘故告知,也提醒他们,这位是有妻子的人,让她们不要多加纠缠,再怎么英俊也是别人家的夫君。
“我当是什么神仙人物,不过是个粗鄙男子。”其中一名女子白了林朝暮和裴明奚一眼,便拿着选好的香粉走开了,其余的人见热闹没了,也纷纷离开。
裴明奚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将林朝暮拉走了,他就那样拉着她走回去,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朝暮以为他生自己的气了,一路上好说歹说,也给他赔不是了,可是他还是一言不发。
林朝暮心想,这裴明奚失忆就失忆,怎的还变得沉郁了呢,整日没几句话,简直要变得和王爷一样了,但人家王爷也说话啊,不像他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丝毫不肯吐露。
裴明奚回到家中,还是不肯跟林朝暮说话,也不看林朝暮。
“阿月,我知道你是为了赚钱才去那种地方的,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林朝暮坐在床上,突然想到裴明奚为什么不肯解释也不愿意和她说话了,他也许还保留着从前强烈的自尊心,不愿意林朝暮看到如今的他,觉得有些丢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失皇家颜面。
“阿月,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从前的事也不记得我,心中定是郁闷的,这毓馨谷又特别得很,找不到什么适合你的活,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啊,我们一起努力,只要我们是在一起的,又有什么难关是不能度过的呢?”林朝暮看着裴明奚,见他手中的动作缓慢下来,轻轻地说道。
“我只是......”裴明奚顿了顿,继而道:“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辛苦,我想赚钱,将玉铃赎回来。”
“我去镇上找事情做,香粉铺子的老板一见我便说可以让我去那处干活,谁知是去那种地方送货......我不想告诉你,怕你多想,我只是为了赚钱,绝不会与其中女子过多纠缠。”裴明奚补充道,满是愧疚与委屈。
他也很不容易啊,镇上虽说店家颇多,但真正招工的没几家,加上香粉铺子的老板哄骗一番,裴明奚可不就上当了,出于急切想要赚到钱的心情,他也只得做这份差事了。
林朝暮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那玉铃对失忆了的裴明奚来说那么重要,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是如此珍视此物。
“没关系,我们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朝暮笑道,她见裴明奚抬头,目光灼灼,林朝暮突然觉得,从前的裴明奚回来了。
他也曾如这般不言不语就能做出一大堆感动林朝暮的事情,她在御膳房当差的时候,他总是来找她,说是让她做些好吃的,其实这些吃食大多进了林朝暮腹中,他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总是想着她,这些林朝暮都知道,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在回避裴明奚对她的好,将这一切都视若无睹罢了,只是她那时不知道,如今回想起来,是多么温暖。
这晚,林朝暮是抱着裴明奚胳膊睡的,她觉得有他在,真好。
这天裴明奚起了个大早,他决定去远些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活干,林朝暮的手也已经痊愈,便想着继续去胭脂坊里帮工,裴明奚还是相同的态度,不想让她太过劳累,林朝暮虽然表面上连连答应,但早就想好了要偷偷去赚钱,她偷偷摸摸赚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也能瞒住裴明奚。
日暮时分,裴明奚从外头回来,告诉林朝暮他找到活干了,是跟着渔民出海的差事,平时就在船上搬搬货物。
林朝暮是不想他去做这个事情的,一来太苦太累了,他这般身份尊贵的人,如何能去吃这个苦,二来每次出海必定需些时日才能回来,在外面这么久,难免不会遇上麻烦事,若是被人认出或是被追兵找到可就糟了。
林朝暮又不敢将裴明奚的身份亮明,以他的性子,若是得知自己肩上有如此重担,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回到南浔去,可如今他们孤立无援,前有阻碍后有追兵的,实在不可贸然行动,再怎么样也要等到林朝暮联系上南浔那边才行啊。
“朝暮,你放心,我出海只呆在船上,不会下去的,没有人会认出我来的。”裴明奚依旧坚持,但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些无奈与难过。
朝暮,为了你,我只能如此骗你。裴明奚在心底暗暗道。
林朝暮拗不过他,便也随他去了,只交代他出海时蒙上面,旁人问起就说是早年脸上受了伤,切不可让别人看了模样去。
距离裴明奚第一次出海还有半月时间,天气转凉,他决定先去镇上打听打听林朝暮所说那位故友的消息,林朝暮则是见机行动,每日变着法地哄骗裴明奚出门,然后自己再溜出去干活赚钱,加上她先前身上剩下的钱,零零碎碎的总算能还上欠王大娘的一小部分钱了。
她求了王大娘许久,她才答应先将那玉铃还给林朝暮,不过剩下的钱必须还清,还得算上利息,林朝暮一口就答应了,终于是赶在裴明奚出海前将玉铃换回来了。
林朝暮上集市买了些好菜,给裴明奚做了些干粮馍馍,裴明奚日暮时分回来的时候,林朝暮已经做好一桌子菜了。
“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吗?”裴明奚走到林朝暮身边,问道。
“不是啊,只是我今天啊,去取了个东西,高兴了些,就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也算是给你践行了,后天你就要出海了不是?”林朝暮刻意卖了个关子,有些小骄傲坐下来,头仰得高高的,仿佛在等着裴明奚的夸奖。
“什么东西啊?”裴明奚当然是了解她的心思,自当顺着她的心意。
“闭眼,你闭上眼睛。”林朝暮笑着拉起裴明奚的手,欢快地说道。
裴明奚乖乖闭眼,只感觉林朝暮将什么东西绑在他手上了,他睁眼一瞧,竟是那小铃铛。
“你怎么......”裴明奚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林朝暮背着他去赚钱,心中既心疼又内疚。
“阿月,你先别急着教训我,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如此珍视我送你的东西,我真的很感动,看你日日忙进忙出,又不顾危险去出海赚钱,你从前是断不会过得这般辛苦的,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哎呀总之我就是想帮你把属于你的东西赎回来,这可是我送给你的,怎能给别人拿去?”林朝暮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但还是不想裴明奚因此生她的气,尽管她觉得这没什么好生气的。
“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回来了,我出海的这半月里,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给你捎些银子回来的,你要听话,什么活都不要干,更不要自己生火做饭,我已经拜托了王大娘,她每日都会遣人给你送饭来的。”裴明奚严肃地说。
林朝暮不解,他为何执意要林朝暮不做饭,他不会是想起了些什么吧,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可是你们中原人不就是讲究女子在家柴米油盐,操持家务嘛,日日让人给我送饭,不知道的还说我这个妻子当得不称职,如此懒惰,该让人背后说闲话了。”林朝暮不同意裴明奚的安排,瘪着嘴反驳,“况且,我自诩厨艺盖世无双,这下可是让我丢了这门手艺,不可不可!”
裴明奚心中着急,但又不敢过多干涉这件事,毕竟他还需得瞒着林朝暮一阵子。
南浔,连日大雨,正值深秋入冬时节,如此大雨,实属异常。
“陛下!臣求见陛下!望陛下开恩,救小女一命!”清正殿外,林泽长跪不起,大雨将他全身都淋湿了,他面目憔悴,想来是多日没曾合眼休息。
“这大将军委实可怜,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不是被蚩尤人抓走就是被离丘的那位陛下绑走。”
“可不是?别看平日里陛下宠着那位娘娘,这事情一关乎国家,陛下还不是任由愉妃被绑了去?”
“要说这陛下于国家来说确实是沉稳冷静,但作为丈夫来说,未免太过薄情了,如今愉妃娘娘生死未卜,他虽对外宣称身体抱恙无法早朝,但这些政务是丝毫没有耽误,说到底还是在躲着林将军吧。”
“怎能不躲着?林将军是断不会不去救自家女儿的,但陛下也不可能放着国家存亡不顾去救一名女子,这大将军日日到这里跪着,城门一开就进宫来,直到天黑百般劝说才回去,陛下也是凉薄,竟丝毫没有要出来劝慰的意思。”
宫人们看着大雨之中的林泽,顿时议论纷纷。皆叹这一对苦命的父女二人,多灾多难。
“王爷,大将军已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了,这日日下着大雨,他却日日都在殿外跪着,这可如何是好?”林傲天有些着急,再这么下去,林泽就算是有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般折腾,若是他倒下了,这朝野上下还会有谁如他这般担心林朝暮的安危?
“王爷,不如将事情告诉大将军吧。”林傲天见凌璟珹不回话,便建议道。
“不可,如今陛下已失踪十多日了,离丘那边也在暗自搜寻,想必是带着愉妃逃了出来,可如今生死未卜,尚不可贸然将此事告知旁人。”凌璟珹立即驳回道。
“可也不能让大将军就这么跪着啊。”林傲天不敢再回话,只独自喃喃。
裴明奚出海这天,林朝暮没有去送他,正赶上毓馨谷忙碌的时候,她随着王大娘去花田里帮工,干的活不重,就是帮忙摘摘采采,她想着,裴明奚此次出海少说也要半月了,这些时间天天在家中无所事事还不如多干些活好赚钱还债,也可多结识些朋友去打听打听南浔那边的动静。
她想了许久,南浔那边丢了陛下,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要瞒也瞒不住啊,若是裴明奚这么久都不露面,那些政务怎么办?南浔还不乱成一锅粥,但也没听说有什么动荡啊,难道是毓馨谷地域偏远,消息不灵通?也不对啊,傅归止追杀自己的事情倒是人尽皆知,只是这些村民纯良得很,丝毫没发现自己就是被下令追杀的那个人。
林朝暮常常和村里人聊起这位新帝,也与他们一同猜测这位出逃的美人是何身份,又为何出逃?
她日日盼着林泽能来找她,虽说这里的生活也还不错,但总归是寂寞得很,裴明奚失去记忆,也不似从前那般待她,如今更是留她一个人,每日除了赚钱还是赚钱,还需时时刻刻担心着自己的身份被发现,担心追杀她的人找到这里来。
裴明奚出海的第五天,林朝暮收到了他寄回来的信和一些银子,她十分欣喜地展开信纸,心中暗暗想着,这上面肯定写满了甜言蜜语,但事实上,信上只四字:“安好,勿念。”
“什么嘛,果然是不记得我了,分别这么久竟丝毫不想念。”林朝暮有些生气,将信胡乱收起来便拿着银子去王大娘那处了。
她想赶紧把钱还了,然后去镇上帮工,这样才好打听南浔的消息。
这些时日也不算是毫无收获,林朝暮给阿辰寄了封信去,她在南浔只认识这么一个皇城外的人,她想着能不能通过他告知齐安他们,赶紧想想办法,一直呆在这里迟早要被抓住的。
林朝暮觉得没有裴明奚在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每日忙忙碌碌,一到晚上,看着独自摇曳的烛光,听着外面的风声,就更觉得孤独。
她没什么大的志向,不想要做什么尊贵之人,只要每日开开心心,有一人常伴左右就好了,就像现在的生活,只有自己和裴明奚两个人,每日柴米油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夫妻二人为生计忙碌,闲暇时间还能一起游山玩水,该是多美好的时光啊。
林朝暮想,等这次裴明奚回来了,一定要和他一起一点点实现。
大雨终歇,而林泽却病倒了,他已有十日没有进宫了,想来病得不轻。
“九王爷,陛下是真病还是并不在皇城之中?”于相质问道。
一整个月,裴明奚都没露面,连寝殿都没回去,一直呆在勤政殿,说他身体抱恙,怎么可能?
“陛下抱恙,还需静养些时日,尔等这般质问,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陛下?”凌璟珹没有正眼看身旁群臣,淡漠地说道。
“静养?是何等静养能做到毫无消息,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王爷若坚持说陛下正在静养,不如让御医进去瞧瞧。”李尚书质疑道,他向来不喜欢这九王爷,从不将他放在眼里,公然叫板这件事,他做得出来。
“陛下已宣了医士,不必再宣御医。”凌璟珹回答道。
“那人是何人,为何要宣此等来路不明之人?”李策继续回击道。
“不必与你此等莽夫过多解释,大人若不信,大可去陛下殿前叨扰,若是惊扰了陛下,影响陛下静养,这罪责,不是您能担得起的。”凌璟珹冷冷地看着李策,却也无半分不悦,想来是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你便就是用这种言语来恐吓我!休要以为我会怕了,今日若见不到陛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李策见群臣大多与他是同一战线的,顿时底气十足。
“是啊,今日必须让我们见到陛下!”
“对!必须要见到陛下安好!”
顿时杂音四起,凌璟珹却依旧冷着脸,并不回话。
“朕不过休养了几日,你们便这般为难九弟,简直是不把朕的话放在心上啊。”裴明奚信步走进来,尽显威仪。
“参见陛下!”堂下群臣纷纷下跪行礼,声响浩浩荡荡,震撼人心。
“九弟,是朕对不住你,托你帮朕处理事务,竟还被这些人百般猜忌。”裴明奚缓缓坐下,严肃郑重地说。
“陛下言重了,能帮陛下分忧是臣弟的荣幸。”凌璟珹低着头,在深思些什么。
“朕自生辰宴以来,便感不适,只是稍作静养几日,竟就有人如此不安分。”裴明奚将目光转到李策身上,他与裴明奚对视后心虚地低下头。
“怎么样?如今见朕安好,心中是否有些遗憾?”裴明奚玩味地说。
此言一出,堂下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
“众卿可还有话说?”裴明奚问道,“无事便退朝吧。”
裴明奚回到清正殿,凌璟珹紧随着进去了。
“九弟,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裴明奚坐下,也示意凌璟珹坐下。
“朝......”凌璟珹刚想叫林朝暮的名字,而后想想觉得不妥,继而道:“愉妃娘娘怎么样了?”
“不必担心,朕已将她安置好,如今在一处小山谷静养。”裴明奚终展笑颜。
“陛下在外许久,可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凌璟珹关切地问,他其实是想打听林朝暮的事情。
“我将朝暮救出后便意外落水,后来被渔民所救,带到了扶虞国。”裴明奚悠悠开口道。
“扶虞?扶虞与我南浔素来不和,若是愉妃娘娘在那处,恐有危险。”凌璟珹心中急切,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像谈论政事一般语气。
“我们的身份未曾暴露。”裴明奚起身,像是要坦白什么事情。
“我骗她,说我失忆了。”裴明奚似叹气一般说出这句话,他看向凌璟珹,见他一脸不解,不觉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要骗她,我那刻心中所想只是与她呆在那里,永远不回来了,我便骗她,说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带她都忘记了,我看着她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刺痛,可是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她留在那里,也将我们的美好留在那里。”
“陛下可曾想过,若她知晓这一切都是你给她设的骗局,事情又会如何发展?”凌璟珹道出一个裴明奚不敢想象的结局。
“她不会知道的。”裴明奚还是自欺欺人啊。
他最初醒来,便想好了一切,就这样吧,在这处似世外桃源之地休养生息,不问世事,不登庙宇,即使是千秋大业也自此与我无关,出于这种逃避心理,他放纵自己,对她说了谎,他假装一切都被抹去了,假装他不是裴明奚,只是林非月,假装从前一直与她生活在此处,假装现在的假装是真实的。
可是他发现,他不能放下南浔的这些,无关荣华,无关尊贵,只是这些南浔的子民,他始终放不下,放不下心中大志,放不下肩上重担,放不下他的江山,他的黎民。
所以他与齐安联络,安排出海的队伍将他带回南浔,却还是不愿失去毓馨谷林非月这个身份,骗林朝暮说自己出海赚钱,却是背着她回来了,他什么都不想放弃不管是身为裴明奚还是林非月。
他知道,若是不这么做,林朝暮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他若回南浔,她可能会随他回来,可回来了,也时日无多。
裴明奚知道,林朝暮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她这些日子消瘦得极快,若不是让她整日呆在家中,好吃好喝地养着,许是就成了皮包骨头了。
他不得不将她留在那里,却又不想丢下她一个人,所以只得出此下策,用另一个身份与她相处,大抵会过得幸福快乐一些吧。
裴明奚也是看在扶虞国守卫较为松懈,各国的人都可以轻易出入,所以才想到能通过出海的船回到南浔,也方便他再去扶虞。
更新速度会逐渐加快,感谢喜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顾念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