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于每个人而言都是不一样的。
显而易见,栖凰姑娘的初见应该是保有遗憾,又无法复刻的,她与她的丈夫是青梅竹马,初见于总角之时,自己人生的大半时间都有其相陪,能够平平淡淡度过,这也是一桩美事。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人心难测,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纸醉金迷,一个把握不住就容易迷失自我,而栖凰姑娘的丈夫不就是这样子的人吗?
所谓由奢入简难,由简入奢易。
因果循环,不外如是。
江凝岍看向已经坐在一旁的栖凰,心中想过一个念头,或许她可以这样子试试看。
以初见为题的比赛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中,十位参赛者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其余嘉宾席的人也在探讨。
“哎,你们说,这栖凰姑娘是什么意思啊?初见,这是由画釉决定的吗?”
“可这是考验的,不是所谓笔墨丹青吗?笔墨丹青这又和陶艺没什么关系吧?”
“笔墨丹青是陶艺组成的一部分,可以是点睛之笔。”
“谁知道呢?这肯定要了解一下栖凰姑娘之前的想法吧?”
“……”
而坐在高位上的各位皇家子弟也在讨论,承德帝思索道:“你们说这栖凰姑娘口中的初见是梧桐镇无童案案子中与她初见的丈夫还是其他什么呢?”
承德帝在公事和私事上是两个态度,此刻更是春风和煦,没有什么架子。
皇后娘娘作为少年夫妻相辅相成的枕边人也接话道:“初见啊,她不就是被她的青梅竹马背叛的吗?”
可是啊,有时候如果爱的深了,背叛对于他而言是可以自我欺骗过去的。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可以治愈一切,等到发现的时候,伤口已经结痂了,结痂之后,脑子中的记忆会将美好的延长,痛苦的选择性遗忘掉,这也是一种所谓的初见。
所以这一切的重点就在于栖凰姑娘是怎么想她的这个所谓初见的。
日晷的影子,随着太阳的位置而变化,时间已经过去大半。
谢老站在评委席上,敲响鸣锣道:“时间就要到了,请各位陶艺参赛者者做好准备。”
……
裴肆扬长脖子看向下方江凝岍的方向,由于间隔比较远,依稀只能看到一个忙碌的蓝色小身影。
太后眯着眼看着裴肆的动作,拉过裴肆的手道:“这么担心你的小江大人啊!”
裴肆垂下眼眸淡淡的看了一眼下方的江凝岍后又看向太后,道:“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帮不上忙,这种的只能靠她自己理解,初见于每个人而言都是不一样的,而这重点在于栖凰对初见的理解,怎么将这那个初见的理解融合到陶艺陶瓷中,这才是关键。”
太后拍了拍裴肆的手道:“那你不是更应该相信她吗?江小姐知道栖凰的故事,所以她更应该了解他所谓的初见是什么?”
裴肆摇摇头:“不,她不是很了解栖凰,她了解的只是栖凰的前半生,后面栖凰自甘堕落成立一切产业链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栖凰了,所以她才有那句那年春风今日那年今日不如那年春风,不如今日的说法吧?”
太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裴肆道:“你知道栖凰姑娘表达的意思?”
裴肆点点头,:“礼贤大概知道。”
太后笑得更开心了,对着裴肆道:“那你怎么知道小江大人不知道呢?她不只是小江大人,更是小江老板,还是大理寺曾经的顾问,更加重要的是她是你裴肆,大理寺卿的红颜知己。”
“既然是红颜知己,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多给她一点信任呢?相信你们对待案件的眼光是一样的,只不过切入的角度不一样,你是以一个看客的视角切入,而小江大人不是以看客,她曾经是局中人。”
裴肆的内心似乎受到了触动,是江凝岍曾经被长秦刺杀,她更会也更有资格是所谓局中人,应该也更了解吧,但是裴肆的内心还是不是很自信。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的,漫长的同时又很迅速。
比赛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位参赛者将自己的陶艺品冠上名牌后呈交由各位太监,各位太监将此参赛作品上传给谢老等五位评委,随着五位评委先观赏参赛品之后,五人细细琢磨,讨论,讨论之后,将自己最满意的作品编号记住上盛给承德帝。
承德帝在上方已经等了很久了,他翘首以盼,看着喜公公接过上城上来的名牌,随后打开了写有所谓评分以及最后夺冠者的纸条后道。
“谢老,你这个结果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吗?”
谢老站起身来道:“禀陛下,此结果是我等五人精心讨论之后的。”
皇后娘娘作为承德帝的枕边人,和承德帝有着一些默契,示意他的贴身女官将十件参赛品呈上来,一一揭露。
承德帝并没有说出谁是最后的夺冠者,反而是对着坐在下方的栖凰说道:“栖凰姑娘,这个既然你是所谓的出题人,那么这十件参赛品中有哪一件是符合你心中的初见呢?”
栖凰没有走,她一直留在那边,也明白这承德帝最后肯定是会提问他的,于是便款款上前走到此件陶艺品之中,环绕着十件陶艺品一一观赏,却没有触碰。
“这十件参赛品各有千秋,其中不乏有各位对初见的理解,比如这个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其中的陶釉让人浮想联翩,这是何人的作品?”
十位参赛者齐齐站成一排,其中有一个身材较为娇小的玉面男子出来到:“这个是我的作品。”
“你对这个作品的理解是什么?就只是那句若只如初见。”
玉面男子答道:“确实,我了解过姑娘你的过往,姑娘出生于梧桐镇,本应该是梧桐镇中的天之骄女,可惜却因为一些外界因素的原因,导致了姑娘现在的悲剧,所以如果初见我希望是您的父亲后悔一下子长大,如果能够坚守自己的本心,以一人换一城,有此心无同镇必出凤凰。”
栖凰继续问道:“那你既然说梧桐镇会出凤凰,那么为什么你的陶釉上没有标注着凤凰或者任何与凤凰相关的元素呢?”
玉面男子继续答到:“这个就是所谓的初见了,初见之时,凤凰并不是凤凰,他只是被掩藏在秋上下的影子而已,需要这只凤凰努力冲破桎梏,凤唳九天,这才是所谓的凤栖梧桐。”
栖凰赞许的点了点头,看到她的这个动作,众人心中有数,这次精英荟萃大赛的榜首,估计就是这位玉面男子了。
放置参赛作品的地方,距离裴肆等人非常近,所以裴氏能够很完整的将场上的作品以及人都看在眼里。
鉴于他对江凝岍的了解,那一个被栖凰所提问的陶艺品从色泽陶釉的画法,笔峰错落等可以看出,那并不是江凝岍的,江凝岍的是旁边一个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天青色陶瓷。
栖凰脚步再度松动,走到了江凝岍的面前,道:“我在长秦的描述中见过你。他说他差点杀了裴大人的红颜知己,结合他对你的描述,我可以确定他是你,那么你的作品是那个天青色的汝瑶瓷吗?”
江凝岍有些意外。
对上江凝岍好奇的目光,栖凰笑笑道:“其实不难,我当时听到裴大人说江小姐是从杭城回来的,杭城中有着天青汝窑的继承人,青大师。”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一个梧桐镇之人可以知道杭城中的情况呢?”
栖凰没有等江凝岍开口询问自己,便自问自答道,“因为当初我也曾出过梧桐镇,了解过一些相关的陶艺品。天青汝窑确实很美,那你对这个初见的理解是什么?”
江凝岍行礼后回答道,“其实我知道你的前面一段故事,你在我心中曾经是个英雄,是个救众人于水火的英雄,不论是那些被伤害的女子还是男子,你是整个梧桐镇的英雄。”
“可是英雄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每一位铁骨铮铮的英雄背后,都有着他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觉得再加上长琴之前在京城刺杀我,其实我可以差不多联想到后面的一半,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你,我不想诋毁你,更不想恭维你,你曾经是英雄没错,可是你也借用这个名义利用大家对你的信任谋财,即使谋的是不义之财,可那也是谋财害命啊。”
“那你做这个天青汝窑瓷的意义是?”栖凰不畏惧江凝岍的质问。
“栖凰姑娘去过江南吗?江南的雨季很美,在烟雨朦胧中,墨色江南中一切都隐隐约约,让人看不真切,就必须擦亮自己的眼睛,这个眼睛不是我们表面上的眼睛,更是心灵的眼睛。”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有些时候眼见的不一定为实,耳听的不一定为虚。我们每个人看待每个事物,都很难做到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切入,更多的是有先入为主的概念。”
“这时候就凸显出了所谓眼睛,也就是自己内心所坚守的道义的重要性了。”
“我做天青汝窑,很简单的原因就是我希望在这朦胧,浑浊,阴暗,对错,交杂,正义与邪恶难说,难以分辨。在人情法理道义相互交杂,难以以一面之词抉择的尘世间,姑娘可以和每个人保持最初的相遇,初心未泯。”
“曾经有人希望,即使他裹挟着风雪而来,而我仍能够在原地等他。此刻,我相信栖凰姑娘的本心也是即使你带着满身脏污过去,而他也能以最初的诚挚待你。天青色的烟雨,而她在等你,是所谓初见,也是最后一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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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初见为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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