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作证

庆福宫内,气压低的厉害,赵应蕊进去时听到一个宫女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听到“赵小姐”“金鱼池”这些字眼,她咬紧了牙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高景行握了握她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张,男人的手很大,骨节突出,握在手臂上有几分力道,可却不感觉痛,赵应蕊心里不由安稳了几分。

她看向高景行,对方的眸子虽阴沉得可怕,可她却不感到畏惧,因为那寒意并不是向她传来。

赵应蕊跟在高景行身后,端端正正地朝主位上的女子行礼,“小女赵应蕊,拜见佟贵妃。”

“起来吧。”女子开口,声音并不柔和。

佟贵妃没有赐座,赵应蕊就只好站着,等着她发话。

那座上女子缓缓开口:“今日找赵姑娘前来,是为着荟言沉水一事。”

赵应蕊静静听着她问话,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

佟贵妃见她没有慌张之色,继续说道:“荟言乃陛下身边的一品女官,今日被人发现在金鱼池溺水,赵姑娘可知情?”

“臣女从寿康宫出来时,已经听说了,可却不知此事与臣女何关?”

“哦?”佟贵妃声音不免尖利起来,“这宫女说,她见你从金鱼池的方向出来,神色慌张,尤其是你那婢女,险些跌倒,你还将她训斥了一通。”

“贵妃娘娘是怀疑,臣女是杀害荟言姑姑的凶手?”赵应蕊眸光一闪,向座上之人发问道。

佟贵妃听到她这话身形不稳,又说道:“赵姑娘这是何话,本宫不过是秉公办事,既然赵姑娘去过金鱼池,那必然是要好好询问的。”

“是,臣女今日是去了金鱼池,可却未做停留。”

“你撒谎,你明明停了有一刻钟。”那宫女见她这么说,赶忙驳斥。

赵应蕊眉毛一挑,反问道:“哦?你不是见我从金鱼池出来吗,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里面停留了半刻钟?从入口要绕道金鱼池的出口,可不止一刻钟啊,难不成姑娘的腿里惊人,为了盯着我在里面干了什么,跑着来出口截我?”

“我…你…”那宫女没想到赵应蕊竟然诈她,一时间哑口无言。

“说呀。”

“我是听别人说你巳时一刻进去的,出来时已是巳时二刻了。”

“是吗?你口口声声说听到了我训斥婢女,请问我都说了些什么?”赵应蕊继续发问。

“这…距离太远,我听不清。”

“距离太远,听不清,”赵应蕊走到她跟前,说,“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在训斥她的?你未免也太会联想了,空口说白话的的事可不能干啊。”

那宫女见她如此咄咄逼人,尖着嗓子说道:“金鱼池冬日里冷冷清清,鲜少有人会从那边走,今日,可就只有您去了那儿。”

“本姑娘就喜欢冷清的地方,那儿又没规定不许走,怎么,连这你也要管吗?”

“我…姑娘未免太强词夺理。”

“究竟是我强词夺理还是你强词夺理,你心里清楚,”赵应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向佟贵妃说道,“娘娘,臣女愿用人头作保,臣女绝对没有杀害荟言姑姑。”

佟贵妃被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搞得头疼,说道:“光凭你们二人所言,还不能得出结论。”

“贵妃娘娘,臣女想看看荟言姑姑的尸首。”

“你要看这作甚?”

“荟言姑姑一个大活人,若是被人强硬地推下水定是会死命抵抗发出声响,金鱼池外亦有侍卫把守,不可能听不到动静。故而臣女猜想,她是被人下了药不能动弹,亦或是塞住了嘴巴帮助了身子,这才被人轻而易举地推下了水。”

佟贵妃听完她说的话,开口道:“你说的不错,她是被人绑住了身子塞住了嘴巴扔下水的,尸首就不必看了。”

赵应蕊也并未强求,继续说道:“臣女若是想把荟言姑姑绑起来定是要费一番力气,怎的外面的侍卫竟是一点声响都没听到,这显然不合常理,况且,臣女入宫时这车上里里外外都是被人检查过的,娘娘大可把检查的侍卫叫来,问问他马车上是否有捆人的绳子。”

佟贵妃见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便知她的话八成都是真的,摆摆手说,“这倒不必,如果有,也定是被侍卫缴下了。”

“娘娘,若是里应外合,便不必带那绳子了。”那宫女见赵应蕊占了上风,赶忙开口。

佟贵妃盯着她,示意她接着说。

“再或者,根本就不用亲自动手,男人动起手来可比女子厉害多了,荟言姑姑定是发不出半分声响。”

“你说的也有理,不过眼下证据不足,不能轻易冤枉了赵姑娘。”

佟贵妃看向赵应蕊,又问道:“本宫且问你,你为何要绕路至寿康宫?”

赵应蕊微微一笑,回道:“回娘娘,宫道风大,而金鱼池那边却不易被风侵扰,虽是绕了些路,可臣女还是愿意往那条路走的。”

佟贵妃点点头,似是在考量她这话中真假。

一时间,大殿陷入寂静。

正在这时,一位太监进来通报:“禀娘娘,一位自称毕维的宫人在外求见,他说他知晓此事,愿意作证。”

“叫他进来。”

“是。”

那太监出去,没过多久领了毕维进来,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赵应蕊见到毕维的时候很是吃惊,她还在想毕维是怎么知晓此事的,便听得他开口说道:“启禀贵妃娘娘,奴才可为赵小姐作证,还赵小姐清白。”

“你且说说,你如何作证。”

“今日奴才去为齐大人送信时,在宫道上遇到了赵小姐,见赵小姐被风吹的厉害便指了金鱼池的道路,没想给赵小姐带来了麻烦。”毕维跪在地上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话说的很清楚。

“本宫怎知你此言是真是假?”

“翰林院的书信皆是众位大人安排送出,从不定时,若是奴才有意替赵小姐做戏,这送信的时机可不会掐得这么好。”

“嗯,你说的在理,”佟贵妃开口,对身边的玉芝说道,“玉芝,你去一趟翰林院,打听清楚了再回来。”

“是。”

高景行看到现在,觉得小姑娘着实厉害,牙尖嘴利的,自己以前着实小瞧了她。

小姑娘站了也有些工夫了,脚伤还没完全好,若是又痛起来可不行,他蹙了蹙眉开口道:“既如此,还是先让赵姑娘坐下,等玉芝来回话,娘娘觉得呢?”

“自然,自然。”佟贵妃见太子在这坐了半晌终于发话,哪有不听的道理,连忙让赵应蕊坐下,还让人给她端了茶。

须臾,玉芝返回,证实毕维所言不假,这才把人放了。

“大胆!竟敢欺瞒本宫,还不说出你幕后之人!”佟贵妃重重放下茶盏,厉声对那吓得匍匐在地的宫女说道。

“娘娘饶命,奴婢实在是受人逼迫啊,求娘娘饶命。”那宫女泣声求饶道。

“你说是不说!本宫再问你最后一遍,若是不说便等着用刑吧!”

“娘娘饶命啊,奴婢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佟贵妃听她哭的头疼,挥挥手说道:“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务必问出实情。”

哭喊声渐轻,赵应蕊握着的手却还没松开,今日若是没了毕维,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她实在不知,为何自己会被无缘无故牵扯进这桩命案里,虽自己是证了清白,可其中疑点还有许多。

“孤愿意帮助娘娘调查此事。”高景行在一旁忽的开口,小姑娘受了欺负,他定要找出那个幕后之人。

“怎好劳烦太子,你公务繁忙,后宫的事就不必操心了。”佟贵妃觉得今日太子奇怪得很,很是奇怪。

“孤受了太皇太后之托,定要找出凶手,不会叫娘娘为难的。”

“既如此,那便有劳太子了。”

高景行勾唇一笑,目光看向傻愣愣地小姑娘,示意她起身。

两人从庆福宫出来,赵应蕊却在门口见到毕维依旧在等她,眼中流过惊喜,对高景行说道:“今日多谢殿下出言,臣女恭送太子殿下。”

高景行听到这话目光一顿,眼神有些犀利的瞪着那清秀的少年,他不过是做了个证人,若不是他指路,小姑娘哪能被牵连进这事。他心中醋意横生,单薄的唇瓣此刻紧抿着,没好气地说道:“不必。”

赵应蕊见他好似生气了,嘴上念叨了一句“还真是阴晴不定”就没工夫去理他了,她现在最感谢的就是毕维了。

赵应蕊朝毕维走去,少年见她过来,脸上露出清澈的笑容。

“毕维,今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没那么快脱身呢。”

“赵小姐快别这么说,若不是奴才多事,赵小姐也不至于被牵连进来。”毕维歉意道。

“你也是好心,只是今日太巧了。”赵应蕊见眼前的少年眼尾泛红,显然是愧疚极了,赶忙安慰他道。

“可若不是我…”

“好啦,这没什么的。”赵应蕊不想让他太过自责,今日之事本就没定数。

少年抽泣了一会,便离开了,赵应蕊看着他过于单薄的背影,不由得担心,天都那么冷了他还穿的那么少,也不知会不会冻病了。

不知为何,她对这个乖顺体贴的少年有莫名的好感,想要无条件的保护他,就像是,姐姐保护弟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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