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说的话可当真？晟逍武功高强，一般人怎会是她的对手？”葛思齐羞愧地低声问她，不敢抬头看年素商。

“坞根谷的人擅用毒，你不知道吗？嬴儿上次中了她们的毒，要不是苏姑娘救得及时，武功就废了！”葛思齐完全失去耐心，语气里再没有之前的容忍与和气。“现在宁医挚也失去音讯，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不可能，她们没这样的本事。”葛思齐连连摇头，紧闭双眼。

“思齐，我再问最后一次，你还和她们说了什么？”程怀瑾握紧拳头，两手背在身后。

“真的没有了，师姐，你把我杀了吧，我罪该万死！”葛思齐心如死灰，双眼无神。

“要是这次晟逍和宁医挚有什么，你这条命我亲自来取。”程怀瑾用力扬起袍子，转头离开。

季长赢和年素商两个人亦紧随其后，出了乌金楼。

“我娘可有再传新的消息来吗？”年素商愁眉不展，祈求面前的两人能带给她一些好消息。

程怀瑾和季长赢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无奈地摇摇头。

“我已经派了新的探子去容城打探了，一定会有消息的。”季长赢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宽慰她。

年素商没有说话，苦笑着点了点头，“我先回房去了。”

程季二人一同回了议事厅，刚坐下，程怀瑾便开口道，“七日后就是孀山论剑了，司风门不能无人坐镇，我不能走。到时你和素商一齐动身，阿媇也去，有个照应。近日来不太平，本来该让宁医挚和你们一同去，可她现在也没了消息，一时之间倒没个得心应手的人。”

“这一路上我会多加小心的，您放心。”季长赢神色如常，语气淡然。

“你倒是不打算带苏姑娘一同去？”程怀瑾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难得的笑了笑。

“坞根谷的人在堇城的眼线不少，且她上次救我也险些被连累。还是不去的好。劳烦程长老帮我照顾好她。”季长赢站起身，神色严肃地躬身拱手。

“可这事瞒不住，也许她愿意陪你去呢？你都不问问苏姑娘？”程怀瑾一边说，一边烫茶盏。

“到时我会悄悄动身的，您别告诉她。”季长赢依旧弯着身子，不肯坐下。

程怀瑾把泡好的茶盏推过去，“我知道了，赢儿，你最后两式还没练成，我有点担心这次比试。”

“左不过就是输了，您担心什么？其余几派的同门都是心地善良，为人忠厚之人，总不会伤我。”季长赢端过茶盏，拿起茶盖转了转。

“她们的确都是正人君子，可是我怕比试之时，坞根谷的人要是趁你们比试完只是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那就不好办了。所以这次去，切不可大意。我也知会了另外几派的同门，到时会在孀山附近派人把守好，你去的时候也要警惕附近。尽量不要在客栈留宿了，人多眼杂。”程怀瑾想到这一路上的种种危险，就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孀山离容城不远，比试前我想去天声门附近探探风声。”季长赢心里也记挂着年掌门，她幼时年晟逍对她也是疼爱有加的。

“这次的比试是你继任后第一次出席四派的大事，上次缺席是意外，这次切勿出差错，还是不要去了。”程怀瑾摇摇头，正色道。

季长赢看程长老担忧的样子，心里倍感温暖，“嬴儿知道您最疼我，您也要当心，千万千万别放葛长老出来，别心软。”

程怀瑾看她认真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明渊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当然最疼你！抓紧去练练功，就算不能嬴，至少练练体力，别几个回合就累了。”

“那嬴儿告辞！”季长赢踱步离开。

程怀瑾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无心喝茶，转身去了司风门后山的百睦林。

百睦林里长满了高大粗壮的树，程怀瑾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在两颗刻着“季明渊”和“林月城”的树前停下。

她端坐在此，心中默念，明渊，你和月城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赢儿这次顺利回来。

落日西沉，将天空染成一抹深红。

季长赢在一处密闭的石室练功，练得浑身是汗，最后的两式石涧晴影和杳映残阳似乎颇有长进，长刀一挥，几丈之外的大石头也被劈开一道裂痕。

季长赢擦了擦快要留到眼睛里的汗，兴奋地跳了起来。宝刀入鞘，正是该出去用晚膳的时候了。

刚出石室，她就被身上这股黏乎乎的感觉弄得不自在，又回了房间，想换套干净的衣服。

季长赢进了房间，反锁了门，从柜子里随手拿了一套干净的，脱掉这一身湿哒哒的衣服，简单拿帕子蘸了热水擦拭全身，开始换干净的衣服。

她刚要系腰带，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季长赢快步往外走，边走边系腰带。门外的人影停着，但不说话。

她整理好衣服，立马开了门，心中牵挂的人出现在眼前。

“我来给你送晚饭。”苏百蘅拎着食盒进了门，神态中尽是女儿家的羞涩。

“只有我的吗？难道姐姐不和我一起吃？”季长赢反手关上门，拥着她坐定在桌前。

“你都知道，干嘛让我非说的这么明白？”苏百蘅佯装生气，撞了她一下。

季长赢也不躲，直接把人揽进怀里，用力箍紧，“就几个时辰没见，好想你。”

“好了，饿坏了吧，陈婆婆说你一直在练功，累不累？”苏百蘅在她肩头轻蹭，感受她的体温。

“不累，想着马上能见到你，就不累了，我今天练功有长进呢！”季长赢松开她，把盒子里的饭菜一盘一盘整整齐齐码在桌上。

“快吃吧，这个肉丸是我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苏百蘅把这盘丸子递过来，伸筷子夹了一个给她放到碗里。

“你做的？那我要多吃几个！”季长赢胃口大开，赶紧把丸子放进嘴里仔细品尝。

高笋清香鲜甜，猪肉糜也没有腥味，煮的十分软烂，季长赢连连夸赞她，“好吃，比陈婆婆做的还好吃。”

苏百蘅继续帮她夹菜，满眼都是怜爱。

一餐用罢，季长赢照常收拾碗筷。

“过几日就是孀山论剑了，我想提前准备些解毒和治风寒的药丸，晚些时辰方便带我去后山采些草药吗？”苏百蘅突然问起。

苏百蘅药箱里带的药所剩不多，这次去，路途遥远，且她料想，年素商还有司风门应该还要去几个人，于是打算提前准备。

“我晚上空闲，我带你去。”季长赢愣了一下才对她笑了笑。

“这次除了我们，还有谁要去？我好备下几人份的解药。”苏百蘅还带着憧憬，笑得粲然。

“我和素商还有阿媇去，你留在司风门。”季长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主动问这件事，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苏百蘅怔住了，“你不打算让我同去？为何？是嫌我武功不够好，是你的累赘吗？”她越说越委屈，心头一阵酸楚。

“怎么会？你医术过人，暗器功夫也了得，只是这一路危机四伏，你我都不清楚坞根谷的眼线有多少，我不想你置身危险。”季长赢想去握住她的手，却被苏百蘅甩开。

“我又不是司风门的人，你凭什么命令我？我自会上路，不坐你的马车就是了。”苏百蘅背过身去，默默流泪。

“阿昭，你误会我了，我不想拖累你。上次你救我，就差点被追杀的人伤了，我不想再连累你，累赘的是我，不是你。”季长赢贴过去把人抱住，被苏百蘅扭来扭去地要挣开。

“我不是不和你商量，因为我知道你一旦知情，必定会和我去。我．．．．．．”季长赢捉住她的手腕，用力把人控住。

“我武功可能不如你，但也不至于会拖你的后腿，坞根谷的毒我也能治，你怎么不想你路上再被她们暗算，谁来给你治？既然我们决定要在一起，就要同生共死，你凭什么抛下我？”苏百蘅带着哭腔，身子发颤。

“你一定要去吗，阿昭？”季长赢沉声问道，眼眶也红了。

“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过去，你拦不了我的。”苏百蘅不依不饶，又去掰她的手。

季长赢把她整个人转了过来，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苏百蘅满脸泪痕，眼睛红的像个兔子，季长赢用衣袖擦去她的眼泪，双手捧起她的脸，吻了她的眼睛。

过了快一炷香的功夫，苏百蘅脸上发烫，嘴有些肿。季长赢也没好到哪里去，脸是红的，心是乱的，薄唇像吃了几斤辣子，也肿得厉害。

苏百蘅想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被季长赢继续拦着，“想去哪儿？不是说要和我同生共死吗？”

季长赢嘴上调笑她，可心怦怦乱跳，出卖了她的慌张。

“那你肯让我和你坐一辆马车了？”苏百蘅贴着她的胸膛，听着她心脏的跳动，语气里都是骄矜。

“娘子坐得，你要是不自在，我让阿媇和素商坐另外一辆，省得耽误我们做些别的事。”季长赢吻了她的额发，柔声细语地哄她。

她如今，又有新的牵挂了。

天色渐深，年素商和司风门其他人用罢了饭，在院子里玩闹。

程怀瑾看着打闹嬉戏的年轻门生，露出慈爱的笑。

年素商看到程怀瑾，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悄声问道，“师姑，长赢还没练完吗？”

程怀瑾低声在她耳边说，“陪她的心上人在屋里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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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季长赢刀法初有成效 孀山论剑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