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关的苍穹,恰似一位性情乖张的老者。方才还是碧空如洗,澄澈的天幕犹如一块无瑕的蓝宝石,璀璨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温暖而明媚。然而,转瞬间,厚重的乌云如汹涌的浪涛滚滚而来,将天空遮蔽得如同墨染一般,阴沉而压抑。豆大的雨点似断了线的珍珠,如注般疯狂倾泻而下,在大地上砸出一片片水花。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放置在外晾晒的物品,匆忙地搬回家中。
“奶奶,我来帮您吧!”林洛嫣那清脆而热心的声音犹如黄鹂啼鸣,在这慌乱的氛围中格外动听。话音未落,她那纤细柔嫩的手已然搭上了篮子,只见她微微皱眉,粉嫩的嘴唇轻轻抿起,使足了力气,将那装满果干的沉重篮子艰难地提到了屋檐之下。
是夜,雨过天晴。轻柔的晚风中裹挟着新鲜泥土的馥郁芳香,那是丰收的浓郁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大地的恩赐。夜空如墨,繁星点点,似璀璨的宝石镶嵌在黑色的绸缎之上。看似平静的夜,实则暗潮涌动。
萧凌渊、龙战野、逸尘、刘虎这四人虽说有些交往,却算不上熟稔。此刻,他们正凑在一处低声商议着什么。
“如若县令交待属实,那一天定然不会太远。”萧凌渊嗓音低哑,犹如冰刃般寒冷,他那深邃如渊的双眸紧紧盯着战盘,双手稳稳托于战盘边缘,全神贯注地指挥着:“方才所说可都记住?”屋内,烛光在紧张的气氛中摇曳不定,仿佛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左右剧烈摇晃。雨后的水珠从屋檐滴答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得清脆,愈发将这夜衬得静谧非常。如水的月光倾泻而出,透过窗棂洒在地上,银白一片,却愈发增添了几分压抑之感。
“记住了。”三人目光坚定地回答萧凌渊道。而后各自归了各自的房间,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落寞和决绝。
“来,看看嗓子恢复得如何。”林洛嫣望着少女,温柔地出声。她的眼眸澄澈如水,目光中满是关切,那神情真真切切地为少女感到高兴,仿佛少女的康复是她心头最期待的事情。
少女用手扶上喉咙:“谢,谢,谢~谢!”话落,她那原本暗淡的面容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颜,那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般绚烂动人:“我能说话了!”身体向前倾斜,展开双手紧紧抱住林洛嫣,满心的感谢与激动溢于言表。林洛嫣回抱住少女,用手轻拍着对方的后背,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在告诉少女,她的喜悦丝毫不亚于少女自己。
“王妃,我还以为……”少女松开抱着林洛嫣的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犹豫和不安。
“以为什么?”这一说反倒勾起了林洛嫣的好奇心,让她的眼中满是期待的光芒,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又仿佛在鼓励少女说出心底的秘密。
“先前您看到我们这些姑娘时,不是吃味了吗?我就以为……”少女再一次欲言又止,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般娇羞。
“以为什么?”林洛嫣巧妙地接起方才未完的话,继续说道:“以为我卑鄙无耻、胡作非为又荒淫无度吗?”说着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仿佛话本里都是这般骂人的。
少女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后又连忙补充道:“先前以为,但现在不了。”
“好了,看把你慌得。”林洛嫣弯着嘴角解释,再不解释,瞧把少女急得:“我是看他一天都板着个脸,想逗逗他,但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小时候看的话本不都是这样,男子就会把旁的心事放一边吗?我就试了一下下。”
少女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憋了老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林洛嫣望向对方,一脸的澄澈,而后又解释起前面的问题:“他跟谁说什么,干什么,都是他的自由。我为什么要吃味?”她的内心其实也有着一丝不确定和迷茫。
“他对您有情,您呢?”少女凑到林洛嫣跟前,满脸的八卦神情,那模样活像个好奇的小猫,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林洛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的心里在默默想着:会有情吗?他对我可能就是圣命难为吧!至于自己对他,有又如何?
“好啦,就聊我。说说你。”林洛嫣扯开话题,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孩子你准备如何?”话间,她若有若无地看向对方的神情,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
少女明显一顿,脸色越来越差,用手轻轻扶上肚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这是她与县令的孩子:“留着吧!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她的眼神中既有坚定,又有一丝无奈和恐惧。
“好!”林洛嫣回答道,尊重她的决定:“我后面给你配几副保胎的药。”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窗外飘来小男孩喜庆的声音,如欢快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回荡不绝。
林洛嫣、少女走至窗边,轻轻推开木窗。只见一男孩跑着、喊着,手中的手报随风而舞,飘散各处,飘到百姓们的手中,也飘散出百姓们真心实意的欢笑,渲染了整座城。
风吹着,吹来一份手报。说是手报,不过是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大字。
字曰:向国起兵川国,半道被我国热血将士们杀了个落荒而逃。现凌渊王带兵已夺下敌方首城。
战场之中,烽火连天,金戈铁马气吞万里。
“这怎么是残剑?”士兵与士兵相互对峙,剑与剑寒光相撞,剑身断落,发出清脆的声响。敌军士气渐馁,军心渐乱。这士军用的是残剑,自己的呢?如若碰上去,和他一样呢?结局就不言而喻。
墨颜兮一袭金黄铠甲,那铠甲上隐去了大片的红渍,却仍能看出战斗的惨烈。她高坐于马背之上,手不自觉地勒紧缰绳,指节泛白,那用力的程度仿佛要将缰绳勒断。兵器之换,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县令:“萧凌渊你阴我!”她怒目圆睁,另一手中握着剑,剑尖直指对方。剑身沾满鲜血,隐去大半锋芒,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公主殿下,战场之上还要讲究这些吗?”萧凌渊一身银白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宛如战神降临。他一手控制着缰绳,一手持剑,身姿挺拔如松:“兵也,鬼道也!”
二人持剑,侧锋而过。剑身相交,寒芒尽显,仿若天穹惊天之雷,爆发出强劲的力量,震得周围尘土飞扬,迷蒙了众人的视线。
墨颜兮掉转马头,目光如炬,紧锁猎物,剑气呼啸,带起周遭的气流,吹得她的发丝凌乱,却更添了几分凌厉之美。
萧凌渊侧身躲过,脚点马背,身形轻盈地站落于沙场。剑尖冰冷划过铠甲,发出尖锐的声响。回身,剑柄反握,一剑插进墨颜兮后背。
墨颜兮身体前倾,剑裹含着血倾泻而出。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飞身下马,使出致命一击,出其不意挥剑而去。
萧凌渊以剑为盾,剑气化屏,手反抵剑身挡下敌方最后一击,将剑架于她脖子之上。
墨颜兮手中之剑落地,紧咬牙关道:“我输了。”她满含嫉妒,眼神中满是不甘之情,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仰起头,剑身在她颈间勾出一道血痕:“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凌渊居高临下剑指对方:“公主殿下,本王这次不会杀你。”话落,剑身回鞘,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衣袂飘飘。
“为什么?”墨颜兮时常紧攥的拳头又一次握紧,输了就是输了:“本公主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我。”苟延残喘保住一条小命,也将永远抬不起脸面。她的内心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那日两国交际之处,公主殿下放过我们一马,现在两清了。”
药粉扩散开来,墨颜兮不禁闭紧双眼。欲要睁开,又本能地闭紧:“回来,不用追了!”
两名暗士于暗处飞出,身着一身玄色夜行服,见人跑了,本能追了出去,却被墨颜兮制止。
药粉慢慢地散去,墨颜兮眼中布满细微血丝,显得疲惫而又无奈。她望向他们的背影,落下泪来。是啊,不谈风月,不谈风月……只是不跟自己谈罢了。暗士见主子制止,早已没了踪迹,回归属于他们的暗处。
墨颜兮脱离萧凌渊带回的伤心之事,调整好心态,好似回忆中事只是回忆,并未发生在她身上,翻身上马,对着将士们,齿瓣紧咬着唇瓣,万般纠结后,艰难喊出:“退兵。”带着残兵败将们退回星月城,简单休整之后,自愿让出此城,带兵退至下一城。只留简单一句话于城门之墙上:输要输得起,此城归你。
夜深了,秋寒露重。林洛嫣坐于小院之中,浅酌着小酒。月光如水般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那孤独的身影。她抬头望向那轮皎洁的月,思绪被拉远,不知他现在怎样。感觉自己好无用,都不能帮上他什么忙,等到他有时间得好好恳请恳请他,让他认真地教教自己武功。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坚定。
林洛嫣再次为自己倒上一杯清酒。复仇,爹爹真到了战场之上,我终于是明白了您那句“不要被仇恨蒙敝了双眼”,王权之争,封地之夺,只不过是王宫贵族之战。对于百姓而言,谁称王其实都无所谓,他们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生活之人,就是一位好君主,一位好帝王。国运之衰,王朝更替都是一个国家的国运,并不能改变,唯一能改变的就是不要因为国家的恩恩怨怨,烽烟再起,血再一次染红天际。而让百姓们处于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之中。
边关之事了结,萧凌渊等人便启程踏上了回京的路程。路还是那条路,人还是那些人,只是有些是被人抱着骨灰盒子带回去的。战争,刀光剑影,对上了,俩人便只能活一个。带他们回家,一定要将他们带回家。那一路上,萧凌渊的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和坚毅。
皇宫巍峨,人心肮脏。萧凌渊走在上早朝的路中,一人挡住去路。
“六弟,别来无恙!”一洪亮男声于身后响起:“走,和大哥一同进去。”
萧凌渊未语,自行走了进去,周身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男子身着一身与萧凌渊相同的红色官服,笑着的脸僵在原地,待内心平定后,又自朝笑了笑,才调整好面部表情走了进去。
“此番,凌渊王平定边关之事,应记首攻。”皇帝铿锵有力的说着:“想要点什么赏赐啊?”皇帝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和威严。
萧凌渊于百官之中走出,鲜红之衣衬着他,反倒给人一种妖娆之感。他略弯下身子,行上一礼:“儿臣,必无想要之物。”站直身子,仿若一棵古松,屹立于悬崖之巅,目光坚定而无畏。
“等你有了的时候,记得来告诉孤“。”皇帝略顿了一顿:“孤给你记着。”
萧凌渊弯腰道谢,退回队伍。余光无意间扫向九皇子萧常,萧常不带老实的小动作,立刻暂停。方才阴阳怪气模仿六哥“儿臣,必无想要之物”之表情早已不复存在。
萧常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自觉望向他的大哥萧影,寻求帮助。又三无两时的望向萧凌渊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有无向自己杀来的动作,心脏砰砰直跳,仿佛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萧影感受到异样的眼光,本能的凭借着感觉望回去,只见萧常早已生无可恋,度日如年,呈现一脸沧桑之感。萧影很是无奈,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让他安分守一些,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向国战败,故派遣公主前来我们川国和亲,以结秦晋之好。”皇帝望着下面不老实的人,投出一抹警惕的目光,才慢慢地郑重道:“各位皇子,谁有娶妻之意呀?”
明面上是娶妻,实则就是谁要娶了就会得到向国势力的支持,但很大概率也就会遭到皇帝的忌惮。这也将成为皇帝观察众皇子野心的一次机会。野心固然要有,但野心大过了能力,就未必是一件好事。
公主这块烫手山芋,皇帝话出,个个避而远之,静待时机。谁先出手,谁就是最惨的一个;谁最后出手,结果也与前者差别不大。一堂朝政下来,也没有谁愿意当这出头鸟。
秋日的天,冷时很冷,热时又很热。烈日高照,晴空万里无云。碧绿的枝叶,随着季节更替,慢慢的已攀上微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林洛嫣一袭便装,头发高扎身后,练着剑法,珍珠般大的汗珠,似雨水般倾泻而下,晕染地面。她想要变强,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她得做一个有用之人。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她的决心和勇气,每一个动作,都展现着她的坚韧和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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