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萧凌渊,是我的!

寒气如尖锐的利刺,无情地刺入骨髓,冻得蜷缩成小小一团的林洛嫣禁不住悠悠转醒。

木桌之间,一盏简易的烛台散发着微弱而朦胧的光芒,仿佛一位孤独的守护者,隐隐约约地将四周照亮,同时也在地上投下一抹幽暗而神秘的阴影。

冰冷的地面上,林洛嫣的双手被粗粝的绳索紧紧绑缚,潮湿的裙摆晕染在地面上,如同肆意挥洒的水墨画,勾勒出一幅别具韵味的图案。

林洛嫣费力地转动眼眸,将四周大致打量了一番。这毫无疑问是个营帐,自己被抓的事实已然清晰得如同白昼。

战场之上,林洛嫣寻到一处宛如坚固堡垒的大石,背靠着巍峨雄伟的大山,这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绝佳躲藏之所。借着这得天独厚的地势,她手持着哥哥亲手精心为她打造的防身□□,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次次挽狂澜于既倒,救将士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将士们的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佩,纷纷用着口形无声地表达着对这位姑娘的赞美与感恩。

“拿下!”一声娇喝骤然响起,如同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红色的身影瞬间遮住了视线。敌方首领的目光中闪烁着贪婪与狂喜,短短两字中压抑不住内心满溢的欢喜。

林洛嫣趁着士兵们前来押解自己的短暂间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弓弩,向着敌方首领疾射而去。擒贼先擒王,只要将王擒住,自己的安全概率便能大大增加。时机把握得精准无误,弩箭飞射而出的瞬间,自己却也被无情地抓住。首领中了一箭,可惜她反应敏捷躲避及时,并未伤到要害。士兵们见此状况,忙不迭地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配剑,冰冷的剑刃瞬间抵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雨落之声中混杂着雨滴猛烈击打伞面的清脆声响,帐门被狂风猛地掀起。林洛嫣正好艰难地爬坐起来,碎发凌乱。脖颈上一道鲜红的血线,仿若一条纤细的红绳,正往外渗着殷红的血珠。

“醒了?”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刻薄的讪笑,向国首领蹲下身子,那一片浓烈的红色瞬间将林洛嫣紧紧笼罩其中。她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摇曳,纤细又略带薄茧的手轻佻地挑起对方的脸蛋:“林郡主。”仿佛刚刚想起一般,脸上满是轻蔑:“噢,尚国没了。你林洛嫣也不是什么郡主了,只不过是个落魄的丧家之犬罢了!”蔑视地瞥了一眼,随即收回手,趾高气昂地站起身:“萧凌渊,是我的。”

“墨颜兮,我们为何不能好好的谈谈?”林洛嫣嘴角上扬,仰头直视对方,目光坚定而锐利,犹如两道寒芒:“真的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墨颜兮,尚国九公主。身为丫鬟所生,自幼便在冷待与嘲讽中艰难成长。于母亲死后的第二年,年仅五岁的她便被无情地送往军营,任其自生自灭。十四岁时与林洛嫣偶然结识,受她的恩惠得以展露身手,一步一个脚印,历经千辛万苦爬上今日之高位,重新获得父皇的宠爱。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林洛嫣借着身旁的柴火费力站起,身形摇晃却依然倔强:“为什么要灭了尚国,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她艰难地使唤被绑的双手,拿起一根柴火狠狠扔过去:“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掉这么多的无辜的人?”

木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墨颜兮却单手轻松接下,木材的尖端略微刮伤了她的皮肉,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林洛嫣现在这么张狂,就不知道等会儿还能不能如此。萧凌渊就是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别痴心妄想他会来救你。”

雨不停地下着,墨颜兮转身决然离去。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瞬间被冻结,回归死一般的寂静。烛火燃尽,黑暗如浓稠的墨汁,无情地笼罩了整个黑夜。

林洛嫣缓缓坐下,背靠柴火蜷缩着,仿佛要将自己完全融入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再次回归她极力想要忘却的黑暗深渊。

他——真的会来吗?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正如墨颜兮所说,他可是一座冰山,怎么会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儿女情长而将国家的安危置于危险之地呢?况且,也许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那所谓的情爱。

雨如注般下着,雨势越发猛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战场之上,血流成河,宛如一片人间地狱。萧凌渊孤独地站在血水之中,一袭青衣在血光的映衬下似傲雪寒梅,为这惨烈的场景增添了一番别样的韵味;他的青丝微乱,肆意披散在身后,一只手紧紧握着剑柄,血水顺着剑身缓缓向下滑落,汇聚在剑尖,滴入血潭,溅起阵阵令人心悸的波纹。他目光冷冽地对上敌方首领,随即移开目光,开始焦急地寻觅林洛嫣的身影。

“王爷。”长胡男子爽朗地开怀大笑,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看什么呢,这满场都是些冰冷的尸体,有何值得留恋的?”

“战野,王爷哪是在看这血腥的战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是在找夫人呢!”逸尘撑着青绿墨色的伞,从远方徐徐走来,那伞在这一片血污之中宛如一道出尘的独特风景,与四周的血水形成了鲜明的云泥之别。

“哎呦,敌方首领带走一位姑娘,我当时还以为是敌方哪个心善的主子,我们这哪来什么女子啊!”他拱手弯腰赔罪,经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谁会无缘无故跑到这残酷的战场之上杀自己的族人:“现在想来竟是王妃!”

天穹之上,闪电如银蛇般骤然滑过,萧凌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面色冷到了极致,犹如千年寒冰。

敌军大营,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百来人将一人团团围住,萧凌渊身姿挺拔地位于中心,剑指墨颜兮,声音冰冷如霜:“放人。”

“阿渊,若我不放呢?”墨颜兮将伞递给旁侧之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发丝,眼神中满是挑衅:“你当如何?”抬眸死死盯着对方,见着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既有报复的快感又不禁感到一阵悲凉。为什么林洛嫣就可以得到阿渊的爱,自己究竟哪点比不上她?

“这样吧,你一个人对我们这么多将士,打又打不过,我又不忍心见你受伤,你和她走一个。”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怎样,一换一挺划算的?”她夺回旁侧的伞,转身欲走,心中却无比清楚,萧凌渊那个人,他永远永远不可能为一个女子将江山置于危险之境,他爱林洛嫣,但他不会沉溺于儿女情长!

“阿渊,我喜欢你!”墨颜兮转身回眸,俏皮的声音在内心深处渐渐响起,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风。

初夏,两国交际之处,海棠花开得正盛,如天边绚丽的云霞。墨颜兮发丝如瀑般垂于身后,随风晃动间几缕辫子若隐若现,裙摆粉紫交加,宛如梦幻的色彩。微风又起,花瓣如雪般飘落,轻轻吹起她的衣角,吹落娇艳的海棠,也吹起了少女那颗炽热而又破碎的心。

萧凌渊一手牵着骏马,一袭红衣似火:“九公主,本王不谈风月。”他步入花雨中,风吹着衣角,吹着海棠,迷乱了视线,却怎么也吹不散那抹坚定的红。墨颜兮望着少年那桀骜不屈的背影,头发高高扎起,一马一剑、一尘不染,泪水模糊了视线,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

手中的伞悄然滑落,墨颜兮仰头闭上眼,任由泪水流淌:“是啊!不谈风月…………不谈风月…………”

“放了她,本王留下。”墨颜兮收拾好情绪,林洛嫣已被士兵押出:“好啊!”她拍起手,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表示对这段“佳话”的赞扬。

“萧凌渊!”林洛嫣欣喜地唤出声,萧凌渊快步走近,温柔地解开她手上的绳索:“公主,还望备匹马。”

“阿渊,那是自然。”墨颜兮抬手示意士兵去牵马,其余人识趣地退下。

萧凌渊翻身上马,将林洛嫣紧紧抱入怀中:“公主殿下,并没有说不让本王将她送到两国边界吧?”

墨颜兮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皮肉,渗出点点血迹:“本公主与你们一起。”她吩咐士兵快速再牵出一匹马。

雨过天晴,旭日东升,朝霞满天,云朵似龙鳞层层叠加,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阿渊,到了。”墨颜兮掉转马头,大雁飞过,徒留声声哀鸣,满地的海棠堆积,她自嘲地一笑,笑自己的痴傻,笑自己喜欢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我不介意你我共骑一马,要么你家小夫人就只能自己走回去喽!”

“墨颜兮。”林洛嫣叫道,闻声之人眉头微皱,不知道她与自己之间有什么可说,侧过身欲要说什么,满天的药粉瞬间弥漫开来,视线被模糊,让人不自觉地闭上眼。

马缓缓地行走着:“刚刚是不是很过分?”林洛嫣半躺于萧凌渊怀中,回想着自己一把药粉不带犹豫便给墨颜兮洒了过去,然后两人趁机逃之夭夭:“可这也叫兵不厌诈。”她直起身,又被一只大手轻柔地按了回去:“别动,衣服还湿着,我用内力给你烘干。”栀子香清新淡雅,如丝如缕地扑面而来,游走于林洛嫣全身,那是专属于他的味道:“要不了多久便到日月关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萧凌渊未语,林洛嫣任由那只手将自己温柔禁锢:“你跟她什么关系呀!阿渊~~叫得如此亲密。”她调整好姿势,满心期待着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年前,可能是在战场上对我一见钟情吧!”

那年冬天异常寒冷,冷得日月关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大得让他永远不想去回忆城楼之下的日月关。那片土地不知埋葬了多少忠骨,造就了多少家破人亡的悲剧。

血染残阳,呈现出一片悲凉的景象。洁白的雪被鲜血浸染,新雪还在纷纷扬扬地落下,残阳半挂天际,洒下最后的余晖,仿佛在诉说着最后的告别,轻轻地渡洒于少年那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身躯之上。

少年跪于雪地之中,双手不停地疯狂刨着雪,一道声音在耳旁久久回荡:“王爷,援粮到了。”少年苦笑出声,到了,比预计整整晚上了半个月,终于到了。只一句天气异常,路不好走,便轻飘飘地抹去了上上下下整整几千将士的性命。

热血流淌,流尽了兄弟间的深情厚谊:“据探子来报是大皇子影王,担忧王爷您抢了东宫之位,故意拖延了粮食运达时间,想致您于死地。”残兵利器一件件被挖出,血染红了一片土地,余晖散尽,也散尽了心头最后一丝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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