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悠悠回溯,仿佛一条无形的丝线,将时光轻轻拉扯。林洛嫣如一只疲倦的小猫,恬静地躺在萧凌渊那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之中,已然沉沉熟睡。她的面容安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梦中还在经历着某种未知的故事。
城墙之上,士兵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锋利的长枪,身姿挺拔如松,神情肃穆地把守着关口。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吹得他们的战袍猎猎作响。其中三人在这威严的阵势之中徘徊不定,显得很是突兀与格格不入。他们的身影在高大的城墙和威武的士兵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而迷茫。
直到瞧见那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他们一直悬着的心 ,终于才如同石头落了地。
城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声响:“大哥,大嫂这是怎了?”刘虎急切的问道。龙战野匆匆瞟一眼刘虎,脸上满是不高兴。谁允许他如此随意称呼,王爷和王妃的尊贵身份,又岂是他能随意称兄道弟、攀附关系的?
萧凌渊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人儿打横抱着,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焦急:“逸尘,去打盆热水,吩咐下人熬碗退烧药。”刚走出两步,却又似乎放心不下,决定不能假手于人:“药材拿来,本王自己熬。”
那座木质的小屋,宛如一位宁静的老者,默默伫立在时光的角落。藤条宛如绿色的精灵,长满了新芽,肆意地缠绕着屋壁,于房梁之上垂落,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编织的绿色帷幕。
林洛嫣安静地平躺在床上,萧凌渊轻柔地打湿帕子,仔细地擦去她脖颈处的血块。洗净之后,将帕子折叠成规整的方块,轻轻地敷放在其额间。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药香渐渐弥漫开来,炉灶中的火焰越燃越旺,锅中的汤药翻起滚滚波浪,散发着袅袅热气。药膏触指冰凉,萧凌渊放轻力度,凑近林洛嫣,均匀地涂抹于她纤细的脖颈。
刺痛如乱针猛地插入皮肉,即便是在熟睡之中,林洛嫣还是不禁吃痛出声。萧凌渊闻声,再次放轻了手上的力度,声音轻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小洛嫣,别把自己搞成这样,我会心疼的!”侧身,小心翼翼地倒好药。舀起一勺,轻轻吹冷,送至她的嘴边。
林洛嫣似乎睡得极不舒服,本能地翻身向外,继续沉睡。
“醒了?”萧凌渊将药勺放回碗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便自己起来将药喝了。”林洛嫣缓缓睁开眼,那明亮的眼眸中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她鼓起腮帮子,赌气似的起身,却不经意间撞翻了药碗。萧凌渊条件反射般快速伸出手,挡住冒着热气的大部分汤药,以免洒向对方。
“萧凌渊”林洛嫣急得快哭出声,眼中满是心疼与焦急,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傻,竟不顾自身安危。她匆忙翻下床,鞋也顾不得穿,便心急火燎地跑去找药。
萧凌渊随意地坐在床前,一手支于腿上,将脑袋轻轻撑起,看着眼前这只慌乱的“小兔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他抬起自己另一只手,只见烫红的地方已起了水泡,可心情却异常愉悦。
“忍着点,可能很疼。”林洛嫣在萧凌渊旁侧坐下,恨铁不成钢地在他后背锤上一掌。那一掌打得并不重,就如同轻柔的雨点击落在坚硬的石头上。萧凌渊倒很是配合,故意夸张地叫疼服软,林洛嫣这才稍稍解气,不再与他一般见识。毕竟,谁让他如此鲁莽地去挡药,难道都不知道疼吗?她一把夺过他的手,专心为他上药。
“王爷。”这声音早不响起,晚不响起,偏偏在这最不应景的时刻响起。逸尘此时已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日月关有些事情,还需要您亲自出面解决一下。”
萧凌渊应了一声,表示已知晓。逸尘却还是没有离开的动静,仿佛做好了赴死的决心,才继续道:“必须是现在。”
“去吧,注意安全。”萧凌渊站于门口,一步一转身。林洛嫣对上他那灿烂的笑容,脸上露出可爱的小梨涡:“我等你!”
“城中百姓可都安置妥当?”逸尘带着萧凌渊匆匆地不知往何处赶去,萧凌渊边走边问道。
“均已妥善安置,县令抓入了大牢。”逸尘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不定:“只是……………”萧凌渊淡淡扫过对方一眼,却也不去追问。想必必须现在处理的大事就是眼前这件,等一下不就知道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县衙那朱红的大门艳丽夺目,两侧英姿飒爽的石狮威风凛凛,却也积了不少灰尘。百姓们聚于门外,呜咽之声不断传来,萧凌渊越走近,哭声便愈发激烈。
“王爷啊!”一位妇女挺着大肚子,牵着孩子缓缓跪下。她强忍着泪水,声音颤抖:“我夫君和儿还没回来。”孩子深深地埋进她怀里,她大儿子于两年前被抓走,夫君在半年前也被抓了去,家中只余下老弱病小:“求王爷您大发慈悲救救他们!”
妇女打起头阵,紧接着所有人纷纷跪成一片。他们要么失去了儿女,要么失去了丈夫,抽泣声此起彼伏,声声悲切,只盼着亲人能够早日归来。
萧凌渊郑重地应下此事,百姓们这才陆续各归了各的家。亲人虽没了,生活却还得过,总不可能就在这里干等着。
“王爷!”逸尘至暗处走出,来到萧凌渊身旁,将声线压低:“账本没找到,有间密室属下进不去。”
“那就去看看!”
乌云沉沉地将天穹压低,仿佛正在密谋着一场巨大的阴谋。萧凌渊说着话,仰起头,眼中似有千万利剑,穿破重重云霄,直达天庭。
京城天要变,他便去做那天。
县令的卧房简直就是一个令无数男子羡慕不已的温柔乡。各色美人图铺散在各处,各有各的风姿绰约,或环肥燕瘦,或闭月羞花,那美丽的容颜足以拨弄任何男人的心弦。
各式古玩字画更是数不胜数,堆满了美人图外的所有空间,没有一丝缝隙,让人仿佛置身于纸醉金迷的梦幻之中。只余下一古董架的一格独独空着,成为房间内唯一一处宁静的“世外桃源”。
“这墙后便是密室。”逸尘用手反扣墙面,墙内回响着清脆的声音。他转身对上萧凌渊,低下头,满是愧疚:“恕属下愚钝,没找到入口!”
萧凌渊将四周简单地打探了一番,收回视线,目光坚定:“无妨,这不怪你。”抬手示意逸尘捡起地上随意摆放的古董花瓶,摆到架子上。自己则走到墙面前,果断地按下墙面的金狮。
机关缓缓运转,密室的石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推出一格,向两侧伸去。
密室之中,一群少女满身伤痕,颤颤巍巍地蹲坐墙角。在石门打开的那一刻,她们抬起头,望向那日夜都会打开带来折磨,最近却一直没有再打开过的石门,脸上满是破碎与绝望,生无可恋。
“带她们出去医治,并通知家属。”萧凌渊望着这群可怜的少女,语气沉重地吩咐逸尘。如若此时县令在此,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狠狠地揍打于地。
少女们用着残破的身躯严严实实地遮护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莫约十二三岁,成为这唯一一个没有伤痕的存在。见来人好像没有恶意,少女们终才松了口气,露出身后的女孩。她们带着她双手合十,向着两位恩人直直道谢。
逸尘带着少女们离去,萧凌渊将密室翻了个遍,却并未找到账本。正思索间,他想起其中一位少女好似无意更像是有意所指的方向,便走了过去。迎面是一幅美人画卷,掀开画卷,是个金色的古董瓶。萧凌渊伸手转动瓶子,又一间密室缓缓打开。
与上个密室相比,这间密室布置得中规中矩,看起来让人舒适很多。
萧凌渊走近焚香炉,熊熊的火焰将一切化为灰烬,试图隐去想要隐藏的所有秘密,只余下未能燃尽的一角。
萧凌渊双指夹起余角纸张,上面只呈现出一个字,却代表了很多。县令上面有人,而且有的还是一位皇族中人。
风穿过重重阻碍,吹到密室。萧凌渊放开手,任风将“萧”字吹向它想去的地方。
逸尘处理完手中事,萧凌渊也走出了县令的院子。
“王爷,姑娘们己经安置妥当,只是她们都被县令下了哑药,又没能及时医治,恐怕再难开口说话了。”逸尘跟在萧凌渊身侧,越说越是觉得姑娘们命运凄惨。
“去请一趟王妃,让她来医馆,本王在那等她。”
医馆中,十几位被救的少女和小女孩正抱着家人哭得伤心欲绝。那无声的哭泣更给人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催感。
萧凌渊找着医官,大致问了情况。医官说了许久,总结出来就是少女们的声带回天乏术了,永远都只能这样。其中一位怀了身孕,等她心情平复后,看她自己如何做选择。
萧凌渊走出药房,林洛嫣到了好一会,见要见之人出现,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欢快地招起手,向着对方走去,而对方也微微一笑,向着自己走来。
“找我何事?”
“想请小洛嫣医治医治这些姑娘们。”林洛嫣带着萧凌渊的话,望向她方才本就注意到的少女们:“是她们吗?”
“你医术是医仙所传,你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了。”萧凌渊随着林洛嫣看向少女们。
“你怎么知道?”林洛嫣满心不解,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他怎么知道我师傅是谁?师傅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行踪,所以连爹爹都不知道的。”
“你师傅姓什么?”
“萧。”
“那我姓什么?”
“萧啊!”林洛嫣话落,自己先是一愣,随后被自己的回答呛得咳嗽起来。不说不知道,一说才发现师傅的身份还挺尊贵的。师傅他老人家姓萧,而萧氏皇族中像他这把年纪的,姓萧的只此一位,皇帝陛下的叔父。
“最后一个问题。”林洛嫣对上萧凌渊,声线越说越低:“她们跟你什么关系啊?”
萧凌渊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宠溺,他知道,她这是吃醋了:“密室里发现被县令囚禁起来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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