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30日。
——廉直女子学院,即将举行第117届入学仪式。
当天清晨,南目那音很早就醒了。
此时,天才蒙蒙亮时,她站在二楼的露台上,隔着薄雾等待朝阳。
——想想时光虽然飞逝,但自己的人生正按部就班,即将走入被规划好的新阶段,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陷入了一股舒适的懒洋洋。
一懒,差不多就是一小时。
“小南?!”
是师母的声音。
南目那音扶着栏杆往前探了探,正看到半田幸子穿着条园艺围裙,站在院子的灌木丛前。
师母遥遥的冲她招手,说:“醒了就快下来。”
“仪式下午三点开始,但早上就有活动了,你还要留时间梳头发呐~”
“知道啦。”
南目那音拖着长音应了一声。
=====
一刻钟后,南目那音洗漱完毕,坐在指定座位前,等待梳头。
她脑子不算很乱,但清早起来,免不了杂七杂八的发散着思维,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回神时,师母已经来了,正通过妆台上的镜子,专注的看着她。
见自己回望,大和抚子般的女性莫名长长叹了口气。
南目那音:……
又突发恶疾了?
她这个说不上是“疑惑”还是“习以为常”的表情,看的半田幸子异常憋气。
年长的女性嘴上说着“没什么哦,就是看看你”,手上却没忍住,捏了捏女孩子柔软的脸颊。
在不久之前。
哦,不对,两三年过去,其实挺久了。
重来——
在很久之前。
半田幸子曾经很认真的,想要教会这孩子“如何体面的微笑”。
孩子练习态度挺好,练习出的结果也挺好。
但一实操吧,就仿佛自带了个开关——
主要南目那音动不动就会看到咒灵。
三年多来,习惯成了自然,只要周围存在咒灵,她就会条件反射的进行一个身体克制,进入面无表情动作也很收敛的状态。
而一个人,如果两种差异很大的表情间,变化得非常突兀,必然会让人怀疑其情绪的真实性。
感觉还不如板着脸呢——
板着脸,别人最起码还要猜一下你的心思,但变化突兀,约等于是把“敷衍”直在了台面上。
所以没坚持多久,半田幸子放弃了。
当前社会,对女性的主流审美,大概是【可爱】,【温柔】和【端庄】这三样。
但其实也有反面的类型。
其一,是【気丈夫】。
翻译成中文,大概是“刚强倔强”的意思。
主要指做事做人都风风火火的人,常用于各大会社中的女性常务、或女性领导人身上。
其二,是【たかねのはな】。
意为高岭之花。
本身具有一点点物化的倾向,形容高高在上又遥不可及——
大概就是巫女啊,神女啊那种感觉的存在,主要突出一个“凛然不可侵犯”。
半田幸子当年发愁了很久,最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即南目那音的外在条件),改把她往后面这种情况上引导。
结果好嘛。
笑不会好好笑,一说摆冷脸,效果斐然啊!
但回到现实,小南又不是真的巫女或公主——
这样的气质形象,摆在远处看着是很好,但并不利于在女校内过集体生活。
想到这里,师母习惯性的用小指绕了绕孩子柔顺的发尾,开始依照提前做好的设计,给她编头发。
首先是头带。
头带,功能性发饰的一种。
一般作用,是束缚住人额前两鬓的碎头发。
偏运动型的呢,会采用厚实吸水的材质,割绒的工艺,用以防止汗液下滑,流进眼睛里。
但此时,束好发带后,幸子女士却慢慢将其下拉,停在了恰好能遮挡住她额头一半的位置。
发带是红色系(绿色的补色),但很淡(降对比度),绣着浅淡的冬青花纹。
盖住了上庭的留白后,成功弱化了南目那音眉眼轮廓的攻击性。
接着,幸子女士换小拇指,重新从把束好的头发,从头带下面挑出来。
期间不断调整刘海、碎发,和鬓角垂发间的距离及疏密。
发型至此差不多定了,间隙里偶尔会露出的浅色花纹,正好增加了头上部整片深灰色中的鲜活感。
——此处,头带唯一的功能性,就是它的装饰性。
接着是发带。
南目那音的发质,整体偏细软,风一吹就乱,摩擦时如果出现静电,立刻会在衣物表面粘连成一片。
这不是什么错处,但显然“不够体面”。
半田幸子用了和头带同色的发带,在她发尾接近末端的地方,打了个花结。
绳结垂下一长一短两端,比例差不多三比一。
最后是耳饰。
一对水滴形的,小小的绿宝石耳钉。
半田幸子千辛万苦的扣上了,看看又觉得不行,挑来挑去,虽然还是绿色,但耳钉换成了一对耳坠。
戴好后,女人用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
小小的坠子随之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宝光,跳跃着晕在女孩脸旁。
这动作让南目那音的耳朵不太舒服,但因为是师母,她就只是稍稍侧了下头,默默地配合着。
半田幸子隔着镜子,再次感觉自己被包容了。
就,怎么说?
冷淡,克制,没什么表情或波动。
但她包容你。
年长的女性没忍住“哎呀”了一声——
“小南真是越长大,就越会犯规了呢。”
这边,南目那音虽然不了解自己犯了什么规,但也习惯了师母突如其来的自言自语。
还是那句话:
年纪也不大,皮就皮点吧。
所以她只是很专注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廉直女中要求学生住校,这意味着,她要是定下今天这样的造型,那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自己处理一遍头发。
想想就麻烦对吧?
所以当初师母提起这件事时,南目那音是很认真想拒绝的。
可惜。
凡事都要考虑性价比。
南目那音后来想了想,三次元的【人】,和二次元的【角色】,本身存在很大差异——
动漫里,人脸大多以作者最擅长的画法提取模板,再由画师规范化,进行一些大同小异的调整。
主要,还是以发色、眸色和衣着打扮,来区分人物的。
南目那音虽然定下了拼个【三秒有效镜头】or【最美路人】的目标,但没试过前,谁知道她入镜后颜值多少分?
娱乐圈按番位给妆造是笑话,但番剧里,路人胡画是基操。
类似《虫师》这种,中景以上就直接不给路人画脸了,打个十字线,示意有此处五官了就算。
倒是现在这样。
南目那音也抬手拨拉了一下耳坠。
哪怕五官糊掉——
按咒术回战的制作经费应该不至于
——但就她现在这副装扮,哪怕不看脸,也算是有辨识度了吧?
而且……
她的手顺着颧骨轮廓上移,摸了摸发丝间浅红色的布料。
而且这个造型,保底遮住了她一半的额头。
目前,南目那音的计划一,是作为天内理子的友人A,在告别时挥泪出场,一击脱离。
但星浆体事件。
不。
应该说剧情线上的任何事件,都可能出意外——
比如她没来得及赶上;
比如老师临时有事叫走她,还迟迟不放人;
甚至是剧情自己崩掉,导致天内理子在公寓爆炸的瞬间,就意外死掉了都有可能。
总之需要预案。
于是预案一:
失败后,她得想办法,以【廉直学姐】的身份小范围返场。
比如事后冒出来,找当事人(目前首选夏油杰)询问一下:
“啊,好久不见了,理子怎么样了啊。”
捅当事人和观众刀子的同时,顺便吃口人血馒头。
预案二:
如果返场效果依旧不佳——
那这里,就要试着和不算很烫的角色,发生其他交集了。
考虑到在观众眼里,【南目那音】属于是TV组自己捏的OC,擅自开感情线,很容易遭骂。
于是直接放弃BG,改走时髦值高的百合线。
箭头随意指向个谁(目前首选是庵歌姬)。
她旁敲侧击的表达好感,搞事一番后黯然退场,走过路过的观众哪怕只是礼貌嗑一口,也够填上800点的缺了。
至于预案三,是考虑到人际关系毕竟不可控。
如果,是说如果啊。
如果因为意外,她还是牵扯到了烫角色——
甚至因为持续的接触,不得不掺和主线剧情,有了被定性为“玛丽苏”并遭到排斥的迹象。
那正好。
南目那音又摸了摸头带。
咒是二次元知名笑话,玛丽苏虽然不太行,但整活儿必然可以。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拿着剧本改台词,分分钟可以假装自己这条头带下面,藏着一道疤。
是的,你没有看错。
南目那音计划里的最后一张底牌,是对着观众假装脑花(笑)。
到时,她敢保证,无论【南目那音】这个OC角色,出场多频繁,原作没有还乱加戏的情况多严重,被剧情党疯狂诟病了多久——
疤头一露,两难自解。
“南?”
南目那音应声回神。
师母好笑:“你又发什么呆呢?”
但因为早就习惯,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最后顺了顺她的发尾,说:
“弄好了就吃早餐吧,我们等会儿就要出发了。”
=====
两小时后,廉直女子学院。
正门前。
入学仪式下午三点开始,但校内的迎新活动不限时。
大门,甚至于大门前的广场,这会儿都是堵死的。
因为廉直规定了【家长不许入内】,来送孩子的大人们携裹着小孩,一群一群扎堆拍纪念照。
南目那音这边肯定也是要拍的——
不过她目标明确,速战速决,一刻钟后就基本完事,收拾收拾背包,准备入校了。
半田清小小的年纪,打仗似的在几分钟内连续换了七个地点,摆出七种不同的姿势,拍了最少二十张照片。
累是有点累,但他见怪不怪。
——学校是个完全陌生的场所,以师姐的性格,必然要详细踩点。
校园这么大,一早上都不一定够的。
于是拍完照后,半田家很有效率的果断选择了告辞。
只有南目那音糟心的老师,在上车前突发奇想,开始布置功课——
“你记得就今日经历,写份感想给我。”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
老师:“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游记也可以的。”
“凡事发乎情止乎礼,这是你人生的重要节点,总要留下痕迹,一两千字就行,我要求不高的。”
南目那音:盯。
老师:“那九百吧——不然六百?”
南目那音:继续盯。
旁边,师母叹了口气,说:“一口价五百吧。”
她向左,看丈夫。
“用毛笔写字本来就慢,小南还只写汉字,尺幅间构思起来很繁琐的。”
半田清舟想了想,勉强点头。
于是她又向右转,去看自己的学生。
学生本人是完全不想答应的,无奈三个半田一起看她——
行吧。
南目那音心底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她答应完了转身就走,强行剥夺了老师“定个交作业时间”的机会。
廉直的校园是真的很大。
南目那音在门口站定,拿出招生手册,翻到标注地图页,和竖在一旁的路牌对照。
从起点出发,她先确定了校内咒物的摆放位置。
这里补充原作设定:
政府联合咒术总监会,会在国内的大型公共场合、高校机构内,摆放进行过封印处理的强力咒物。
危害性相对减弱,还可以威慑其他低等级的咒灵不在附近聚集。
差不多一小时后,确定了。
封印地点:后花园东北角钓鱼活动区。
具体存放方式:锁定。
锁在蓄水池旁的检修箱里,附带一个高压电警告牌。
目前封印状况良好,威慑力平稳,校内咒灵数量稀少。
接着,她要确定校内的咒力分布变化。
即:
具体哪里怨念重,因为什么事,会产生波动吗?
如果波动存在,那是因为什么顽固的历史原因吗——
这牵扯到是否会诞生咒灵,记忆是否会重复循环的诞生咒灵。
折腾完了这些,她还要大概考察下校内常驻人员的精神情况。
其中失恋的,工作压力大的,社交焦虑的等等。
期间路过食堂,干脆把午饭也解决了。
到了中午,校园内人更多了。
熙熙攘攘的迎新活动摊位,占据了校园的三条主干道,走到哪里都是人。
南目那音原本目标明确,准备踩完了地图,就直接去找校内姊妹会的迎新招募点——
此处的姊妹会,和兄弟会一样,是欧美那边延续过来的,一种俱乐部式的社团组织。
不是运动热血,奋斗全国大赛冠军的那种社团,而是一种阶级性很强的小团体。
算是成年社交场的入场券吧?主要方便以后扩展人脉。
南目那音的计划,是找个等级差不多,但逼事更少的团体加入——
不一定要成为核心,那样会被其他人或团体本身的利益需求绑架。
但她也必须要获得一个“身份”。
校园,尤其是贵族学校,会存在非常清晰的生态链,需要人寻找到对应自己的生态位。
不然很容易就会淹没在集体中,无知无觉的变成一种代价,被其他人支付出去——
这不是危言耸听。
学校内组织构架非常完备,学生会,年级长,团体领袖,分分钟代表大家(大家里包括你)的意志,进行公开发言,争取某些“权益”。
等事件结束,权益未必属于你,风头未必属于你——
倒是校规更改、或者削减福利的时候,轻易就会影响到你。
但现在。
南目那音想:要糊弄出最少五百字的游记,我多少得在人群里逛两步了。
迎新活动占了三条街,也有不少真·兴趣社团在招人,体验活动热热闹闹,穿人偶服发传单的就好几个。
南目那音先是看风景,构思如何描写人群——
但站久了,她下意识就注意起了各种团体的分类方式,人员构成,和大致的校内排名什么的。
首先一点:大家的制服就是有差异的。
廉直有常规生,也有特优生。
——前者是正常入学,后者是纯粹靠分数考进来的,考上了就不用花钱。
南目那音当初瞄准的就是特优生的名额,但为了以防万一,生生给自己换了个出身。
现在出身换完了,但她也真的是硬考进来的,于是扣子颜色和大部分人不一样,是非常显眼的红色。
乍一看,人群中特优生不算少,比例,嗯,大概十比一吧?
她站在路边数。
常规,常规。
特优。
常规,常规,下一个,哦,还是常规。
数了十分钟后,她默默把比例下调:
二十五比一吧。
很快,数数行动被打断了。
南目那音身体微微侧转,盯住了一位停在转角处的红扣子女生。
倒也不是红扣子真的少见到这种程度——
主要是女生被拉住后,顺势在这个摊位上填了张表。
南目那音听到收表的那位学姐,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读了她的资料。
名字是:“不二由美子?”
“是的。”
那女孩好脾气的回答。
——是熟悉的名字。
南目那音有印象,但还是习惯性的搜索了详细资料。
果然。
结果显示:
《网球王子》。
——不二由美子,是主角团青春学园网球部里,单打选手不二周助的姐姐。
貌似是做记者,还是什么占卜节目主持人?
她出场很少,开一辆红色跑车,设定上还特意注明过,那是她自己写书赚钱买的。
南目那音对这位小姐未来的人生,没什么多余的评价——
她的关注重点,在于【她是个其他番剧里的角色】。
久违的,她想起当初哪个假设。
如果,她带其他番剧里的人物,进入《咒术回战》的故事线,那弹幕会是什么反应?
联动吗?
还是直接马赛克了?
还有——
星浆体事件时,诅咒师会进入校园,和夏油杰发生战斗,客观来说,存在一定危险性。
但不二由美子。
这是一个在《网球王子》的故事线里,注定能活到十年后的配角。
如果她被卷入了那时的战斗,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她死吗?
剧情线打架?
还是夏油杰会在战斗前,不受控制的产生【我必须要救下这个人】的思想钢印?
南目那音盯着人看的时间有点久,不二由美子很快注意到了这边。
棕发女孩的视线追过来,看到她时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做了一番斟酌,才对她露出了个小小的笑容。
这算是打招呼吧?
南目那音眨了眨眼睛,没动。
对面,女孩成功接收到了某种“接纳”的信号,走过来想跟她打招呼。
到差不多两步开外的距离,她看到了南目那音制服上的红色扣子。
“啊,你也是啊。”
“什么?”
“就是这个啊。”
不二由美子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胸前。
接着,她说:“好奇怪啊。”
之前,在邻里之间,不二家的女儿考上廉直,钱都不用多交的,说出去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哪怕远在美国的父亲,都会以此为荣。
但真正入校之后,这种颜色和大家不同的扣子,却像是什么特殊的标记——
不,更负面一点。
它像是衣服上的补丁一样,总是引得路过的人一直盯着看。
看的人一多,不二由美子也别扭起来,莫名想把它藏起来。
南目那音静静地听着女孩子不自觉长篇大论起来的抱怨,想:
这个,就属于大环境的取向影响到个人了。
这边,不二由美子还在继续。
“我感觉扣子不一样,相互间说话压力都有点大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刚才看到你的红扣子时,我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南目那音接着想:十二三岁,青春期前,确实是心理最容被环境影响,进而产生落差的时候。
结果那边,不二由美子叭叭的声音突然一顿——
“你说,这个算不算手动给学生分门别类啊?”
“什么?”
“就是预设身份对立啊。”
不二由美子说着说着,直接把自己的思路说通顺了。
“我感觉不是很合理的样子。”她问南目那音,“你知道教务处在哪里吗?我觉得应该投诉一下这个事。”
南目那音:……
什么见鬼的心理落差,这人不是想的很开吗?!
南目那音原本就有蓄意接近一下,再拉人做实验的冲动——
这一瞬间确定了自己不讨厌她,顿时决定付诸行动,先好好跟交下这个朋友。
于是,就在不二由美子还以抱怨为主,主要输出情绪的时候,一直沉默倾听的南目那音小姐,突然开口了。
她说:“需要我帮你画地图吗?”
“唉?”
“就是去教务处的地图——校内路线我都背下来了。”
“背,还需要背这个吗?”
南目那音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加码道:
“我认为你说的很对,等你真的写好了抗议倡议书,我也可以帮忙署名签字。”
“不是……”
不二由美子懵逼拒绝间,思路陡然一岔——
“倡议书是我想的那个倡议书吗?”
她露出有点不明觉厉的表情。
“这个词一出来,感觉抱怨突然变得好正式啊,像是七八十年的左翼大学生,搞的什么运动……”
“倒也没严肃到那种地步。”
南目那音默默地想:左翼大学生联合抗议那会儿,不是在枪.毙别人,就是在被别人枪.毙的路上,武德太充沛了。
不二由美子就摆手:“我就是说那种感觉啦……”
她声音变小:“小学里有事,直接找老师的就可以了,这里突然提出倡议书——”
“所以做吗?”
南目那音直接打断了她。
不二由美子客观上不喜欢说话总被打断,但眼前这个人……
她瞟了瞟灰发女孩子的脸,感觉居然还好。
仔细想了想后,不二小姐说:“我感觉,一旦做了,肯定会有人说‘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好可笑’。”
——比如那些明明主动搭话,但看到她扣子后,却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后敷衍笑笑就离开的人。
“可能还会有人说,规矩就是这样,校史上百年了,一直这样。”
“但是——”
南目那音耐心的跟着她重复了一遍:“但是。”
“但是我感觉就是很不对。”
不二由美子的语气并不激烈。
“它不对,而我会不舒服——想想还要在这里读最少三年书……”
那肯定要想想办法,尽快把它解决掉啊!
做好了这样的决定,不二才想起来问身边这位仿佛很懂的人:
“很难吗?”
南目那音想了想,说:“还好。”
一条惯例出现异议,必然会推出新的意见领袖。
这不止是出风头,还可以获得切实的威望。
——提议本身的核心是“平等”,具有普世价值观下的“先进性”,哪怕有人不屑一顾,也不能直接出言贬损。
就,做起来正大光明,且有利可图的事,她只要成功提出来,必然有人加入。
“那些人不一定是出于好心,但做绝对可以做。”
“这样啊……”
不二由美子小学时做过两年学生会长,一旦开始细想这个事,立刻意识到它需要宣传,也需要写大量的文书。
南目那音就很善解人意:
“我可以帮忙画海报,”她问,“水墨风格的可以接受吗?”
不二由美子摇头。
比起海报的问题,她现在比较疑惑的是:
我一开始,不是来找兴趣社团的吗,为什么突然开始工作了?
女孩的表情有点凝重的去看旁边的人。
对方坦然看回来,
“……”
不二由美子:“我感觉我好像被你赶鸭子上架了。”
但是:“我甚至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南目那音。”
不二由美子:“……我的重点并不是名字。”
不过好吧。
“我叫不二由美子。”
介绍完了,她还是感觉不对,小小声道,“南目君你,确实是在赶鸭子上架吧?”
——是自己也不爽这件事,所以撺掇我出头吗?
南目那音摇头,说:“反了。”
“我对你很感兴趣,而想要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就是一起奋斗同一件事。”
“目标明确,按部就班,最终达成。”
“有始有终的经历完这一串,可以有效缩短友谊发酵的时间,几个月的效果,就可以媲美几年。”
以上三句,全是谎话。
南目那音真正想拿来打破社交距离的,其实就是这发直球。
一个正常的少女,听到这么莫名其妙又功利性超强的交友宣言——
不论她的答案是或否,态度生气还是无措……
结果区区三秒后,不生气也不无措,不二由美子小姐,露出了一张困惑脸。
说来有点玄幻,但不二由美子从小,就是个直觉很强的人。
强到小学有一次感觉路口不太对劲,绕路后成功避开了一起连环车祸。
所以她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此时此刻,面对南目那音,她就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被套路——
但套路伴随着剖白。
可她又隐隐觉得,所谓的剖白,也不过是另外一种直球型的前置套路。
于三秒过去后,不二由美子遵从直觉,试探性的去看对方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但对面,名为南目那音的陌生女孩,再次坦然看了回来。
她长的就很坦然——
瞳色偏浅,是接近于油画里池塘的那种绿色,让人下意识觉得它很容易映出人投注的影子。
而她看人时,又似乎习惯了半垂着眼帘,显得又专注又收敛。
好可怕偏。
不二由美子想,这个就是门槛效应吧?
一个本身表情不多的人,只是这样长久的注视,都会给人种莫名深情的感觉。
接着,她陡然想起自己搜集的杂志上写过:
【研究表明,一旦两人对视超过十秒,就会不受控制的,产生想要亲吻对方的冲动。】
于是她想:现在这种对视,算是第三种套路吗?
不二由美子确定入学廉直后,从原本的同学那里,听过不少女校的传闻——
比如圣罗贝利亚女子学院。
那也是个教会学校,但校内存在“王子”的职位,由帅气绅士的女孩子担任,还会传承【铃兰君】,【蔷薇君】一类的称号。
廉直说不定也有呢?
不二由美子看着那幢绿眼睛,漫无目的的想:
南目那音虽然不是很俊秀少年气那种,可以假扮男孩子的长相,但要竞争这种职位,搞不好能整出压倒性的票数。
但她显然也不适合当什么【花君】的。
‘称号的话……用宝石吗?’
‘感觉她的眼睛有点像宝石——’
‘话说蓝眼睛在比喻里,常用大海或天空来形容,但绿眼睛,好像一直都只说是宝石的……’
不二由美子也不知道自己走神了多久,反正回神的时候,南目那音还坐在旁边,用那双能让人想起油画中池塘的绿色眼睛,非常专注的看着她。
“……”
冷淡者的耐心,总是更显珍贵——
想想她居然在等待自己,那股子因为长相而存在的浅薄深情,可信度都莫名的上升了好几倍。
不二由美子:……
不二由美子忍不住夸赞说:“好深不可测啊你这个人。”
南目那音:???
不是。
她想:说好的“是或否,生气还是无措——”呢?
直球都怼到脸上了,你没头没尾的搁这儿感叹什么呢?!
结果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一个穿着校内制服的工作人员,突然从旁边的小路上冒了出来。
“请问是南目那音小姐吗?”
狗狗祟祟的女性小声问,“学号1203的?”
南目那音原本只是瞟过去一眼,听到学号都搬出来后,神色终于严肃了起来。
一刻钟后。
南目那音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达了大礼堂后台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是她们这一届的校内主管老师。
女性,挽着高髻,穿一身黑色的套装,显得人很老气。
老气的女性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似乎松了口气。
接着,她开始陈述问题。
廉直的入学仪式,和其他学校大差不差,有个需要“新生代表发言”的环节。
这一届的原代表呢,貌似是个什么财阀的大小姐——
结果小姐为人比较狂野,在来学校前就跑路了,目前行踪未定。
所以学校现在需要个临时顶替的。
南目那音懂了。
日本这个国家,出了名的教育资源不平均,且阶级固化。
而社会问题缩小到校园内时,往往会在细节处显得更尖锐。
这个落跑的大小姐,应该是家世强到无可争议的类型,所以学校直接定了她代表。
现在她一跑,麻烦了。
代表让谁当?
廉直入学时,笔试面试三轮,操作空间极大,成绩排名的公信力嘛,有,但不多。
把机会给所谓的“第一名”,说实话,像是阶级谄媚,选人不看能力,只看出身。
但好的出身,本身就意味着享受过更多的教育资源。
只论“个人素质”——
有些特优生至今只学过英语,但相当一部分常规生,可以将英语和法语,都说的像是第二母语。
你能说前者比后者更优秀吗?
如果为了所谓公平,让特优生在这里出头,反而是另外一种“评价个人能力”时的不公平。
总结:纯是麻烦。
从早上人丢了开始,主管老师就开始犯愁,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选中了南目那音。
——特优生,但大师弟子,姑且算是一半一半。
她来出头,不会让所有人都满意,但也不会所有人都反对。
所以……
老师看学生本人,想,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
“你本人愿意吗?”
南目那音有点好笑的想:我为什么不愿意呢?
对那位跑路的大小姐来说,上什么学校大概都无关紧要。
甚至于她上廉直,反而是在给廉直增加分量。
但对南目那音来说,能当廉直女子学院某一届的新生代表,就是一份不错的履历了。
——备胎就备胎吧,赚了就行。
那边厢,老师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拿出一沓稿子来。
“这是过去三届的演讲稿,你可以作为参考。”
“入学仪式下午三点,但一点时就要彩排——”
“如果彩排前人回来了呢?”
“……”
“放心吧南目小姐。”
老师在短暂的停顿后,叹息道,“学校是讲规矩的。”
“这样啊。”
南目小姐无所谓的点了下头,说:“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了。”
但语气里歉意着实有限,低头便开始看稿子了。
——想想还有份游记要写,感觉还没开学呢,尽做功课了。
中午一点。
彩排开始,各单位配合练习走位。
两点。
彩排结束。
两点半。
大礼堂收整完毕,有人来休息室,给南目那音送了一条绶带。
绶带深蓝色,带白色鸢尾花纹,意为“新生代表”。
肩部垂下的穗子旁边,用银线绣着她的名字。
——看出来确实讲规矩了。
三点,仪式开始。
南目那音披好绶带,穿过迂回的走廊,到舞台一角待命。
三点十五,演讲开始。
南目那音在一束追光灯下,从容踏上了舞台。
演讲全程近三十五分钟,其中一大半,是每年都必须要宣读一次的《校园荣誉史》,还有精简版的《入校须知》。
就——
感觉好无聊啊。
南目那音语调平稳的背稿,感觉说好听点是演讲,说难听点,就是找人来照本宣一次科,完全不需要演讲者展示什么个人魅力。
——所谓新生代表演讲的环节,最难的,可能是选出当“新生代表”的那个人。
三十五分钟后,演讲卡点结束。
演讲者南目那音,开始致祝福语。
额外计时一分钟后——
“感谢诸位聆听。”
深灰色头发的女孩子从容收起稿纸,向台下微微鞠躬。
低头的瞬间,南目那音清楚听到了一阵乱七八糟的衣料摩擦声——
期间咚咚两下,似乎还有谁身上的什么东西,意外掉在了地上。
‘嗯?’
她不动声色的直起腰,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
结果不出意料:
台下有人站着,有人坐着,还有卡在站和坐之间,诡异的半蹲着——
地上掉了两个包。
南目那音谨慎的辨别了一下,怀疑那些人是想站起来给她还礼的。
话说彩排的时候,有这个还礼环节吗?
——没有。
那为什么突发奇想?
集体发合照时,还要安排个人喊一二三带头呢。
本来按班级摆阵,整个大礼堂的坐次都非常整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
“啧。”
她没有忍住,终于还是发出了倦怠厌烦的声音。
宽阔的大堂内,咂舌声震耳欲聋。
南目那音:……
对哦,麦克风是不是还没关?
但看台下,大家站是站的乱七八糟,态度上倒是都很安静。
南目那音:……
错觉吗,我没啧出声?
她心里这样疑惑着,面上倒是从容的扶正了话筒,拿起稿子下台。
虽然心情不好,但身体到底是九成新的健全身体,南目那音除了不爽,并没有其他生理上的焦虑反应。
但就是——
好不爽啊。
她重回后台的路上,无意识开始数地上的瓷砖,靠着一排排整齐的数字,勉强压住了诡异的心情。
后台意外的多了不少人,似乎是校内风纪委员会的,要在接下来的环节里,维持后台对接时的秩序。
而在看到她的瞬间,领头那位学姐——
应该是学姐吧?
个子不高,感觉就一米五的样子。
学姐跟偷吃被抓到的老鼠一样,突兀的瑟缩了一下。
南目那音怀疑她把自己的脚步声,当成了某位检查老师的——
然而哪怕看清了来人是她,这位学姐仓鼠般的行为模式依旧没变。
她小心翼翼的看人,说话声音也很含糊,侧身让开路时,甚至顺手为她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南目那音:……
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扫过几人身上“风纪委员”的袖标。
风纪委员,维持秩序的人。
——这是接下来没有安排,她也不需要重新回到班级队伍,可以一直在后台摸鱼休息的意思吗?
南目那音询问的看向学姐。
学姐的头莫名更低了,抬手指了下门,小声说:
“你不进去吗?”
南目那音:……
看来是没理解错。
她犹豫都不犹豫的,毫无集体意识的果断选择了休息。
进门,关门——
因为建筑隔音很好,所以新生代表南目小姐,完全没有注意到此起彼伏间,大家一起松了口的声音。
“压迫感好强啊……”
“是在生气吧,绝对是在生气吧,感觉她越到后面越生气!”
“听说演讲是临时加塞的,可能是反感工作?”
“我之前遇到过舞台感染力很强的偶像,没遇到过这种类型——”
“这算什么啊,反向感染力吗?”
说话的人发出夸张的惊诧声。
“哇哦——”
惊诧完还配了手势。
“就那个‘我在生气’的感觉,好清晰啊,别说前面那些下意识想还礼的人了,我在后台,都莫名其妙就开始心虚了……”
“真的超冷漠。”
又有另一个人说,“感觉是会在被表白后,直接叫对方去死的类型。”
“等等,那种算是人品有问题了吧?”
“但擅自对她表白,想想就很冒犯——”
“都做出那么冒犯的事了,被骂句‘去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被反驳的人思索了一下:“……是活该哦?”
“就是活该啊!”
但停顿了一会儿,又有个人语气微妙的说:“不过能把表白说出口的话,感觉就很勇敢,仔细想想,我居然有点佩服他。”
话音落下,没人附和——
但诡异的是,也没人提出反驳。
空气于是又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
“不止是勇敢唉。”
最初那个人小小声道:“我觉得能做到这种事的话,以后做什么都能成功的,完全可以夸是‘有毅力’了。”
依旧没人接话,但空气中吊诡的弥漫出了一股“赞同”的气息。
差不多五分钟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我说你们差不多一点啊!”
她抓狂的拍了下扶手:“只是吐槽假设而已,不要说的好像真的有这么个人,做了这么件事一样!”
恰逢此时,侧门那边,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是老师来了吗?”
“等下要开礼拜堂的门,谁跟我去检查座次表?”
“一起去吧,她等下出来了怎么办?”
如此这般悉悉索索一阵子后,所有人都接二连三的消失了。
同一时间,建筑背面,小路口。
三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正结阵一样围成个圈,中间,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子。
“……好了,我放弃了。”
女孩声音有点干哑,有气无力道:“我现在就去参加入学仪式,保证不再跑了,所以你们——”
她抬手指。
“要守去学校大门口守着,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她心里知道这些人只是拿钱干活的,但就是看了就觉得火大。
那边厢,保镖们都非常专业。
领头那位抬手做了个“那边请”的姿势:
意思是走可以走,但我们必须亲眼看着您进去。
女孩——
也就是原计划中的新生代表,道明寺椿小姐,顿时又是一阵憋气。
但她毕竟被抓过一回,深知形势比人强,到底愤愤转身,听话的进了侧门。
走廊里没人。
建筑内阴凉的气息,成功压下了人生理上的烦躁,但空间缩小后的压抑感,又放大了人心理上的束缚。
大小姐在一片黑漆漆中抬眼,正看到尽头拐角的那扇门上,贴着【新生代表休息室】的门牌。
道明寺椿:……
对了,我是不是就是新生代表来着?
等下要演讲吗?
道明寺椿歪头想了下如果演讲该讲什么,尴尬的发现自己大脑里一片空白——
说难听点,她连学校的全名都还没记住呢。
不过算了,她又恢复烦躁的表情,想说谁管它啊——
反手,接着转身,咣当一声再把门砸上。
回声传出去很远,但走廊依旧安静。
道明寺椿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心头邪火一堆,突然没头没尾的开始自言自语。
“那只是一封情书而已……”
一开始,她的声音还很小。
“我连那男孩的脸,都没什么多余的印象——”
只是步入青春期后,一点恋爱好奇心,所以顺手接下来罢了。
“——结果直接就送我上女校是吧?!”
女孩子眼前仿佛有个假想出的敌人,不止声音开始阴阳怪气,还夹杂了一些张牙舞爪的动作。
“是为了杜绝商品折旧吗?”
道明寺椿就恨:“我难道是个什么必须第一手交付出去,才能换出最高价的商品吗?”
“我——”
“我觉得一手二手的,跟女校也没关系吧。”
突如其来的女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那声音平缓道:“恋爱这种东西,其实很随意的,你要想谈,女校照样可以谈。”
——快进到20年后,美利坚加载的最新版本里,光性别就127种,你和武装直升机都能谈。
道明寺椿:……
道明寺椿脑子原地卡了一下,解释说:“我不喜欢女的,我只是在讽刺——”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肯定马上谈十个八个的报复老太婆啊!”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
——这屋里怎么有个人?
对面。
背对着门的沙发后,那道女声音平平无奇的唉了一声:
“如果只是为了报复你母亲……”
说话人似乎嗯了一声:“那在她送你来的女校里,谈同校的女生,效果不是更好?”
道明寺椿心说对哦,但是——
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呵呵一笑。
“那正好啊。”
大小姐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你也挺有趣的,那你直接来和我谈恋爱好了。”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想说什么玩意儿,阴阳怪气你呢你听不懂吗?
但紧接着,她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那个人,挂着条和她同色的绶带。
鸢尾花纹……
是落跑的原·新生代表啊吗?
这位的话,倒是不算‘无故闯入’了。
至于名字……
肉眼看不清,但系统可以直接提取她十秒钟前的记忆。
影像截图后,局部放大。
在深蓝色的褶皱间,有银线刺绣的:
【道明寺椿】。
是她感觉熟悉的名字。
南目那音看着记忆里详细的资料:
道明寺椿,《花样男子》片场出身,是那个出生就送马尔代夫十日游的,道明寺司的姐姐。
原作里的人物定位,大概是助攻兼对照组。
——她很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身份差异很大的男同学,被母亲以非常惨烈的方式拆散,最终联姻,嫁给了纽约的富商。
因为淋过雨,所以执着要为弟弟和平民少女的恋情撑伞,算是最早承认他们的亲友之一。
南目那音有点意外的想:又是一个姐姐呢。
这个甚至是第一男主角的姐姐。
接着,她忍不住再次想:
道明寺椿也是个注定活到十年、甚至二十年后的角色。
更有甚者——
如果和当姐姐的搞好了关系,她有没有可能在星浆体事件那天,把道明寺司这个少女漫男主角,送到诅咒师的攻击范围内?
那时系统会是什么反应呢,直播弹幕看到的,又是什么场景?
【女配角】和【男主角】间,番位高低,会影响活下来的概率吗?
话又说回来。
南目那音的思绪一岔:
这个世界的剧情线间,战斗力是怎么排序的啊?
她这里主要是想到了《网球王子》。
是的,你没有看错,她想的是被归类为运动番的,《网球王子》。
就,怎么说?
虽然只是戏称杀人网球,但网球王子里的技能就算刨除特效,本身战斗力也很强。
举例最强高中生平等院凤凰:
他一网球打出去,可以直接打塌一座水塔,蓄水50吨朝上的水箱,直接往地上砸。
——如果这样的战斗力是写实的……
南目那音想:那《咒术回战》感觉也不是很危险?
咒术回战原作,涉谷事变是2018年的万圣节。
如果真的能打——
那她完全可以发动钞能力,组织个国际网球表演赛什么的。
让德国队打法国队,打希腊队,再打瑞士队。
届时,能出场能力包括:
【超级巨大化(60米以上)】;
【时间循环】;
【奥林匹亚的白银之光】;
【随机封印并夺取对方的一项技能】等等。
两面宿傩的原型,是日本《古事记》中的泽国鬼神,但希腊队全员皆神——
领头的那位三年级生,甚至大名就叫宙斯。
感觉也不是不能打……
等等。
南目那音闭了下眼睛,把发散的思维强行拉回来。
网球王子的角色们——
最起码在作者的设定里。确实都是“普通人”。
虽然公式书的五维数据里,诡异的存在着一项【精神力】数据。
但套在当前这个世界观里,大概意味着他们比一般人更容易调动周身微弱咒力。
想想咒术师被加强后倒拔垂杨柳的英姿,感觉《网球王子》的各种“XXXX之极限”都微妙的合理了。
所以——
所以特效大概还是有的,但指望他们打诅咒之王,显然不现实了。
南目那音收束思绪,专注的看向道明寺椿。
——走捷径打诅咒之王是不可能了,但拉个其他故事线的男主角来做实验,努力一下倒是可以。
就这短短一段走神的时间,道明寺椿已经从门口绕过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大小姐气势汹汹的拍了下沙发背。
她满以为这人也只是嘴上说的厉害,被怼一下就怂了——
甚至她如果知道自己是谁,知道“道明寺”代表什么,连嘴上厉害都不会敢。
但她就是生气。
是,以这间房子的临时主权来看,确实存在所谓的先来后到。
但她开始时又不知道的对吧?
人进来的时候,你立刻示意一下这里有人,那她道个歉就退出去了,根本就不会乱说话——
——偷听到一半才出生冷嘲热讽的,都什么垃圾恶趣味啊!
但转到沙发正面后,道明寺椿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对上了来自南目那音的视线。
道明寺椿:“……”
就,怎么说?
耀武扬威的大小姐,简直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人的眼神,是有重量的。
她甚至没来得及多想什么,下意识就飘忽着眼神避开了,接着,无意间扫到了角落里的镜子——
好嘛。
自己因为被保镖扛了一路,头发乱的跟狮子狗似的,转头都挡视线,根本看不清人全脸。
但对面。
南目那音还在继续思索。
所以……
她想:我要借当前这个坡下驴吗?
虽然刚才出言是为了怼人,但【交往】是个不错的契机——
以道明寺们原作中表现出的性格,只普普通通做三年的同学,关系不一定好到能使唤动她弟弟。
于是。
就在道明寺椿整理好头发,鼓足了气势准备重装上阵的时候,那个眼神很有重量的陌生灰发女孩,突然对她笑了一下。
道明寺椿被笑的心惊肉跳的——
她也不知道在心惊肉跳什么,反正就是掌心突然出虚汗,下意想要咽唾沫,整个人忍不住的想跑。
但等她的逆反心理上来,想作个死去看第二眼时——
对面,那个人的神色又很突兀的恢复了平和的样子。
“你确定要跟我谈恋爱吗?”
她问。
道明寺椿的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心跳声,掌心也黏腻腻的,半晌后,才勉强辨别出了这是她在说话。
“但是——”
对面人的嘴唇一张一合:“谈恋爱哪有这么草率的,你好歹要先告个白吧?”
大小姐这时脑子才大致回神,心说什么鬼啊——
“突然张嘴就告白……”
“不止是告白的。”
那个人完全是在自说自话。
可离谱的是,一旦意识到是她在说话,道明寺椿下意识就会噤声,并且立刻回视对方的眼睛。
——我最起码要保持礼貌吧,她不自觉的这样想。
于是接下来,她听到那人条理分明的问说:
“仪式感毕竟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告白本身是个‘仪式’,除了甜蜜诚恳的语言,还有花呢,礼物呢?”
“玫瑰没有,也去花房摘几朵月季吧?”
“月季怎么能代替玫瑰!”
道明寺椿是玫瑰花的忠实拥趸,决不允许鱼目混珠!
“那也行吧。”
沙发上的人很好说话,接着坐直了些,不知从哪抽出了便签纸和水笔。
“喏。”
她在纸上唰唰的画了什么,接着递过来。
“这是花房的地址,这是温室的。”
“校内活动会提供反季节花卉,温室里大概率有新鲜的玫瑰。”
然后她说:“你的通讯地址呢,和我交换一下。”
因为太过自然,她做出靠近动作的时候,道明寺椿完全没想过要躲——
她只是很突兀的,在那家伙靠近的瞬间,闻到了一股异常清新的,佛手柑夹杂着苔藓类的气息。
不浓烈,但存在感很强,顺着人的衣角往上爬,涌进鼻腔后,整个人都错觉般的的轻盈了一点。
“你香水哪里买的……”
“先换通讯地址再说。”
那女孩好像是搞错了什么输入格式,刚才半天白忙了,以至于语气烦躁。
道明寺椿下意识放小了音调,尴尬的“哦”了一声。
换完地址,那人又开始飞速的改备注——
道明寺椿也是直到这时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叫南目那音。
‘南目,没听过的姓氏……’
‘等等,她在这里,打扮也和我一样,所以她也是新生代表吗?’
‘但姓氏确实没听过啊!!’
脑子里不知道顺着社交网咯转了多少圈——
但在开口质问“你到底哪家的啊!”前,道明寺椿再次直直的对上了南目那音的视线。
‘绿色的眼睛……’
她嘴上打了个磕巴,说出口的话变成了:“那什么——”
“你直接告诉我香水的牌子不行,要说具体型号的。”
道明寺椿:……
等等,我在说什么胡话?
这边,南目那音继续专心打字。
半分钟后,叮咚。
手机显示信息接收。
大小姐打开信息一看,头一行写的就是:
[步骤一,准备足够的玫瑰花……]
南目那音利落的合上手机,走程序似的吩咐道:
“具体要求都写出来了,等你准备好了花,就在天台或者喷泉——”
“嗯,天台吧。”
她做出了选择:“漫画里流行天台告白。”
于是又重新拿起笔,在地图便签上加了一笔。
“管理员办公室在这里,记得预约有玻璃天顶的那个天台,约到了通知我,我来听你告白。”
说完,南目那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前倾身,轻微、但也异常明显的,认真嗅闻了下道明寺椿的后颈。
道明寺椿:“……”
道明寺椿炸毛:“你做什么!?”
那个人自下而上的瞟了她一眼,淡定退开。
“生物大都具有信息素。”
她解释到,“人类的信息素系统虽然退化了,但只要是闻起来不觉得特别讨厌的人,相处起来就不难。”
她又说:“我现在确定你很喜欢我——”
“我喜欢的是香水!”
“我没用香水。”
“什么?”
南目那音从容的无视了她的惊异和追问,按照自己的节奏道:
“你喜欢我的味道,我也不怎么讨厌你的味道,所以可以继续。”
女孩起身,拍了拍道明寺椿的肩膀,“搞得正式点吧。”
“确定不讨厌的话,只要足够正式,我会答应你的。”
说完她就走了。
徒留道明寺椿怔在原地,环顾四周的空房间,恍惚中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怎么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连告白计划都被安排好了?
十分钟后,她大概缓过来了,又后知后觉的开始生气:
这种习惯了在语言间强行挤占他人思考空间的家伙!怎么想都很可疑啊喂!
大小姐忿忿的揉皱了手里的便签纸,反手丢进了垃圾桶。
什么天台,什么玫瑰花。
她才不会做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呢!
结果下一秒,她手机响了。
道明寺椿低头看:
啊,是老妖婆。
她被截断的怒火瞬间重燃,又想起她妈冷血无情的种种过错,只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优秀论据——
但凡对喷,她分分钟能把这种**烦人的家长,呸到自惭形秽!
大小姐踌躇满志的接通了电话。
但电话那边——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
**而烦人的家长,连“喂”一声的机会都没给女儿留。
道明寺枫显然还有事。
隔着通讯,能听到秘书跟随的急促脚步声,还有人在报时。
“我很失望。”
“椿,”母亲格外缓慢的重复了一遍,“我对你很失望。”
道明寺椿——
道明寺椿的心里,明明憋了那么多的东西,但在这样的语气下,她整个人却不自觉的僵住了。
可惜。
这句之后,电话那边就没有更多的情绪反馈了,哪怕是指责,也没有。
因为做母亲的,没有多余的时间——
“夫人。”
秘书小声说,“会议还有三分钟可以正式开始,最后一位理事已经到楼下了。”
夫人于是拨冗对电话这边沉默的女儿说: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
女性以平缓端庄但有力度的声音,下了新的指标。
“去加入一个姊妹会,然后成为会长。”
“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椿——”
“夫人,理事出电梯了!”
秘书的声音足够急促,于是连“再见”都没有,电话直接被切断了。
……
道明寺椿站在原地,气愤之中多了一丝懵逼,仿佛在短短的一分钟内,又做了个梦!
可惜,通话记录是不会骗人的。
低头去看,屏幕显示计时:
56秒。
明明还有三分钟才开会,但道明寺枫夫人跟女儿通电话的时间,居然不超过一分钟——
因为她还要留出一分半的余裕,去电梯口接那位理事,和他保持着亲近友好的姿态,一起走进会议室。
走给列位股东看。
所以……
道明寺椿想:我之前是在期待什么呢?
别说吵架吵赢她了——
道明寺枫夫人,大概率都没那个闲工夫跟我吵吧?
身形高挑的女孩子盯着黑屏的手机发了近一刻钟的呆,突然将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滚吧!”
是怒吼,但没有主语,完全不知道在说谁。
说完,她整个人都倦怠了起来,把自己丢在了沙发上。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后,道明寺椿又站起身,将手机捡了回来。
她是日本人,但用的不是索尼,是诺基亚,非常的耐摔。
翻开手机邮件箱,还能看到那张新鲜出炉的告白条件表。
【想要报复的话,在她送你来的女校,谈校内的女生,不是更好?】
明明是讽刺的话,这时想来,居然是那么的有道理!
道明寺椿冷笑着捏了一下画着地图的便签纸,决定立刻就去告白——
鉴于她在生气,连带着迁怒了学校,哪怕花房的工作人员,全程小心翼翼的接待了她,大小姐依旧毫不客气的,拔光了所有她觉得好看的香槟玫瑰。
找完了花后找天台,全搞定后,她开始苦大仇深的发邮件。
【你人在哪呢?】
【来天台。】
【莫西莫西,人在吗,我要告白了!】
信息提示一连响了三次。
南目那音:“嗯?”
此时,她正在廉直的食堂,或者说,餐厅里。
和不二由美子坐同一张桌子,结伴吃甜点,准备从校内茫茫多的社团中,筛选出一个符合标准的姊妹会,一起加入。
当然,这种团体,都是有“入会仪式”的。
——举个比较出名的例子,英国的前X任大统领卡X伦,就曾经因为类似的原因,X过一只猪。
当然,日本的中学肯定玩不了这么大的。
“我看看,这个的要求是……刺绣?”
“不,是珠绣。”
南目那音想:刺绣是“封建技能”,但珠绣属于法国宫廷风——
——意外很符合日本给人的刻板印象呢(笑)。
这样想着,她顺手打开了收件箱。
开局就是一连三通告白催促信。
南目那音:……
说实话,有点意外。
她还以为最少要等到明天呢——
道明寺椿又不是傻子,被人话赶话了,总能反应过来的。
在南目那音的设想中,她最少也要晚上回家跟家长吵一架,逆反心理指数到顶,才有可能联系她。
要是家长长期在国外,可能要拖到下个月才有后续。
至于告白——
那就是个由头,大概率不会执行,但她可以以此为契机,和那位大小姐聊起家里的糟心事。
同仇敌忾,弱点狙击。
这不止是“打破社交距离”了,这属于是心灵密友一步到位了。
但现在……
南目那音看着平均每五分钟多一通催促信的电子邮箱,无可无不可的想:
也行吧。
她起身转头,对同桌的不二小姐说:“我突然有点事,需要先离开一下。”
不二由美子点头。
“那入会仪式呢?我先替你报名吗?”
南目那音说:“不急。”
“唉?”
结果还没等她追问为什么呢,不二小姐的眼睛就扫到了南目的手机屏幕。
那个字样,是“告白”吗?
等等。
不二由美子震惊:“你是被恶作剧了吗?”
“还是说——”
她打了个磕巴,“这是什么霸凌的前兆。告白是暗号,现在有人要约你去天台打架?”
南目那音一顿。
“……”
虽然按照前情和邮件,是约好了要告白——
但想想道明寺家热爱的打人的优良传统,真碰面了,她做什么还真不一定。
南目那音这一犹豫,不二由美子就更担心了。
女孩子想了想,大义凛然道——
“实在不行,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帮忙打架,我帮忙叫老师呢?
南目那音:……
谨慎点想,这样也好。
然而半小时后——
推开那扇不确定的天台门,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丛一丛叠在一起的香槟玫瑰。
南目那音:……
等等,“香槟玫瑰”不正是一种月季吗?
天台对角,自称“玫瑰花忠实拥趸”的道明寺椿小姐,正跟要上战场似的,用抄武器的姿势,抄着一把玫瑰(月季)花。
看有人推门进来,她当机立断一转身,说正好——
甚至都没怎么花心思看人脸,她直接把花往前一怼。
“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
声音倒是很大。
南目那音稍稍后仰躲开了冲鼻子的香气,眼神沉静的扫了下周围。
嗯。
态度虽然像吵架,但布置的还挺像样。
所以:“好啊。”
她若无其事的就答应了,淡定接过那把玫瑰花。
道明寺椿成功交到一个“女朋友”,好像就成功报复了亲妈一点——
她松了口粗气的同时,终于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不二由美子。
大小姐一愣,像是这才发现天台上还有第三个人——
“这是谁?”
她下意识问。
“我朋友啊。”
南目那音若无其事的答。
反而是不二由美子自己,手忙脚乱道:
“抱歉,擅自出现真是不好意思,你好,我是不二——”
“姓什么不重要。”
道明寺椿大方的一挥手:“来都来了,花还有剩。”
说罢,从旁边薅起一束新的,往不二由美子面前一怼。
“我喜欢你,你也做我的女朋友吧!”
不二由美子:……
不二由美子满头雾水的“唉”了一声。
但大把的玫瑰花也挺重,举久了会手酸。
道明寺椿手臂一歪,她下意识去扶。
如此这般接过了花,仿佛就是答应了。
世界,宇宙,猫猫头。
三合一.jpg
五秒后,不二由美子从怔忪中回神,先手忙脚乱的把这束花放下,接着又手忙脚乱的薅了束新花,反过来怼到了道明寺椿的眼前。
“那个,我不确定喜不喜欢你,但也想和你告个白——”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不是,你什么毛病。
不二由美子一顿,露出非常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就是觉得,天台三个人,我们两个都被告白送花了,留下椿小姐一个人,感觉不太好。”
所以那是人道主义告白。
——不出意外,这位从小学起,应该就是那种情人节义理巧克力送全班的类型。
南目那音理解这种人格,但微妙的有点不爽。
“互相告白,就意味着两情相悦了——”
哦,你们两情相悦了,我在中间算什么呢?”
“明明一开始,我才是最终目标吧?”
不二由美子瞬间更不好意思了。
她好脾气的说:“那我来补偿你好了。”
说完就顺手拿了把新玫瑰花。
“是告白哦,南目小姐,我很喜欢你。”
南目小姐“啧”了一声。
道明寺椿在旁边嚷嚷说:“不对,都乱了——”
“不需要计数吗?我们一共三个人,按照规矩,每人告白两次,被告白两次,现在分别都几次了?”
南目那音:……
不是,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结果不二由美子还回答了!
她用仿佛祺贵人告发熹贵妃一样的语气,果断道:
“只有南目!”
“南目到现在为止,还一次白都没告过!”
南目那音:……
讲真,我突然觉得你俩好般配啊。
修文完毕,造成阅读困扰了抱歉。
注:本章告白跟喜不喜欢没关系啊,我觉得我写的挺清楚的,道明寺椿气不过,南目那音为了实验,不二由美子纯凑热闹玩的,这篇文里三人组是纯友情线,互相告白在她们这里以后是个梗罢了。
最后住元旦快乐,下一章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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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社交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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