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你个狗无赖,原来躲这里偷凉!”

“咚”的一声两只木桶重重地放在地上,木桶上的盖子被震开,一股臭味袭来。

谢梧桐皱眉睁开朦胧的睡眼,眼前的陌生男人正怒目瞪着自己,像是想起什么,她连忙将手伸到眼前。

她手指微动,发现自己指腹粗糙,这确实是一双男人的手。

谢梧桐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就在半分钟前,她睡眼朦胧地躺在床上,系统对她说:【案件关联人物已加载,是否立刻魂穿?】

案件一直没有什么实际性的进展,谢梧桐也想快点将案件破解掉,所以她连眼眵都没有擦便迅速点头。

感受着跟上次同款的眩晕后她不禁想起变成莫渡的猫的经历,当心再出现上次那样的问题。

所幸她成功魂穿到案件关键人物赵老三的身上。

“你这厮装什么糊涂!速速把王家那桶金汁还来!”

她尚且没有搞清楚身上的变故,又被眼前的男人的喝声震的头脑发昏,“金汁是什么东西?”

“你!”男人怒急,一把拎起谢梧桐的衣领,“你敢给我装傻?!”

男人的脸狠狠地怼在她面前,如果谢梧桐再不说点什么,她想他的铁拳将会毫不犹豫地挥到她的脸上。

谢梧桐连忙露出最为谄媚的笑,“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

“我累糊涂了,你不如把事情说的清楚一些?”

男人横眉微收,“王家是我的主顾,你怎么敢去收他们家的马桶?!”

啊?

谢梧桐的笑僵在脸上,“……你是说,我跟你抢屎?”

“不错,你速速把昨日在王家收的那桶金汁还来!”

这些倾脚头收取别人家的马桶不仅能拿钱,收来的排泄物还可以倒卖给种田的农户,像这种能两头赚钱的便宜差事,自然会被争抢着去做。

倾脚头内部也经常会出现因为争抢别人家的马桶而发生的争执。

只是马桶是昨天收的,恐怕早就被赵老三处理了,难道让她现拉一桶不成……

“啊”,她恍然大悟般拍拍脑袋,“我就说昨天怎么会多出一桶,原来是误收了马兄弟的马桶。”

“这样,你在我的主顾里挑一户,明天他们家的那桶我便不去收了。”

马大丢开她的衣领,“我要陈家的”,他用眼神警告她,“明日你再收错可有你好果子吃!”

谢梧桐连连点头,见马大走开才松出一口气来。

这个被她魂穿的赵老三也太没有道德了,竟然抢别人的生意。

而且,明明是他赵老三抢的别人的马桶,凭什么惊吓却要她来受?!简直离谱!

谢梧桐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

系统说赵老三是本案关联人物,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头绪。

难道钱进的死和赵老三或者与赵老三起争执的马大有关?

-

刑部派出去排查钱进案案发地点的捕役传话回来,说已经找到具体的案发地点。

谢梧桐不解,和金石河相连的河道众多,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能找着案发地点的?

谢梧桐凑到捕役孙勇旁边,问:“那些河道连着这么多宅院,你们是怎么这么快找到案发地点的?”

孙勇道:“莫大人说钱进死亡多日,但民间却没有传出发现案发现场的消息,说明案发地点应该是在人烟相对比较稀少的地方。”

“我们便直接略过繁华地带,京城富庶,哪有那么多贫瘠的地?所以我们很快便找到案发地点。”

谢梧桐点头,原来是这样。

案发地点在白香河下游,这片地域潮湿多雨水,疫病流行时期这里便是高发区,京城里的官宦都不乐意要这块地,遗留下来的流民、黑户便都躲在这里。

要想在这里找到凶手,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

孙勇道:“这几日没有雨,现场的打斗痕迹还算完好。”

案发现场在一片小树林后面,旁边没有建筑物,很难说凶手作案的时候有没有人会经过。

况且结合这片地域的背景,打斗应该是经常出现的,就算有人路过,那路过的人也许不想惹事也会当没有听见直接离开。

现在只能先分析案发现场,简单还原当时的情形。

地面上有两条长拖痕,一条是从树林里面通向树林后面的空地,一条是从空地通向河边,河边的岩石上还有一些血迹。

莫渡问:“谢姑娘,你是什么看法?”

谢梧桐认真道:“从这里的车辙痕迹看,死者应该是被弄晕然后运到这里来的。”

“从这里到空地的长线应该是死者爬行爬出来的,后面那条长线痕迹更深,应该是凶手拖拽死者形成的。”

“死者手部和颈部均有淤痕,颈部的淤青是由凶手掐握所致,那手部的淤青还有腿部的淤青应该就是死者在爬行过程中被凶手踩压所致。”

“至于岩石上的血应该是凶手将死者的舌头割断后死者流出来的血液,至于割断舌头的凶器……”

“这里碎石块较多,且死者舌部伤口极其不平整,我猜凶手应该就是拿石头割的。”

“这是什么?”谢梧桐呢喃,地上的枯叶上沾着黄色的块状物,她向岩石上走去,发现上面也有零星几点黄色已经在上面结块。

莫渡走过来,问道:“你发现什么东西?”

谢梧桐尴尬一笑,“这个东西有个中药学名叫猪苓。”

莫渡没有听过这位中药,“俗名?”

谢梧桐抿嘴,“大便。”

“我推测凶手是将死者装进粪桶里掩人耳目运到这里的——”

等等!粪桶?

赵老三和马大不就是干着倒粪桶的工作?难道凶手也是倾脚头?

孙勇道:“那我们只要找出那日有哪个倾脚头经过这里不就可以锁定凶手了?”

莫渡道:“凶手推着板车应该不会绕远路,派人去查查案发当天这附近各户的马桶都由哪个倾脚头负责。”

孙勇领命离开,谢梧桐是蹭莫渡的马车过来的,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发现莫渡的马车旁边还有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精致美观,门帘上方配有藕荷色短流苏,拉车的那匹看着还是西域进贡的宝马,马头上佩戴的当卢还镶着宝石。

简直壕无人性。

马车旁边站着一个婢女,一看见莫渡的身影就回头朝马车里面的人传话。

就见一只柔荑从马车内伸出来搭在婢女的手上,露出来的人脸长着一张富贵相,看见莫渡便羞怯地喊道:“莫侍郎!”

莫渡脸上无甚表情,道:“见过安泰公主。”

安泰公主?就是先前约莫渡去纭江花舫的安泰公主?

谢梧桐连忙跟着见礼喊道:“见过安泰公主。”

安泰并不知道莫渡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娘,不禁皱眉,“你叫什么名字?跟在莫郎身边做什么?”

谢梧桐笑道:“民女谢梧桐,是刑部新招的仵作。”

“仵作?”安泰皱眉,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但她心里的危机感瞬间消失。

她将视线落回到莫渡身上,五官又舒展开,“莫郎,你的手可好些了?”

莫渡面无表情,冷淡道:“此处是凶案现场,不是公主该待的地方。”

安泰被他这样冷淡地回应有些生气,“你以为我想来?哼!双儿,我们走。”

谢梧桐看莫渡一眼,他这样对待公主,真的没事吗?

莫渡道:“愣着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尽快查清你父亲的案子吗?”

“啊?”

谢梧桐反应过来,看来他们现在是要去谢父的案发地点。

谢父的尸体是在百部河的小船上发现的,所以可以排除是酒肆饭馆下的毒。

“莫大人,拉我一把。”谢梧桐将手伸到半空,另一只手则提着裙摆,避免被河水弄湿。

莫渡眼睫微颤,伸手握住谢梧桐的手。

一不留神,用力过猛,谢梧桐被猛地拽倒在他的怀里。

谢梧桐连忙从他怀里走出来,尴尬地笑道:“多谢大人。”

谢梧桐跟着莫渡走进船舱里面,里面的东西一直都被捕役保护着,所以还维持着原先的模样。

她拿出银针放进滚落在地上的酒杯里,酒杯里面还有残留的酒水,她拿起银针一看,银针果然发黑。

谢梧桐还记得死者颈部有勒痕,但是她将整条船都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符合勒痕的丝织物。

莫渡问:“你可有什么发现?”

谢梧桐道:“船舱内一片狼藉且船身上有指甲划痕,说明死者在死之前应该在极力挣扎,很有可能还与凶手发生过打斗。”

“死者的颈部有八字状交叉勒痕,但是我没有在船上发现任何符合死者颈部上勒痕的丝织物。”

莫渡道:“难道是被凶手带走了?”

谢梧桐摇头,“凶手在死者的酒里下毒,在毒药发作之后才使用丝织物勒住死者的颈部的。

“根据时间上来判断那条丝织物上面很有可能带有死者的血迹,如果凶手,将丝织物带走的话反而会很容易被别人发现。”

谢梧桐看向平静的河面,百部河这一段河流并不急湍。

“大人,凶手如果将丝织物直接扔进河里的话,会流到哪里?”

处理凶器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将它扔进河里面,如果能找到那条带血的丝织物的话,或许就能证实谢梧桐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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