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王妃只是带着苏致一起去佛寺上香, 然后正好路过南苑,又听说沈映这几日住在这里,所以才顺道带着苏致过来看看。
容虞被沈映藏的很好, 不会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
这几日除了前几天在下雨之外, 后面几天都是艳阳高照的,但南苑这里树木繁盛, 即便正午阳光最为强烈的时候, 容虞住的这个屋子还是会有徐徐清风吹过来, 携裹着草木的清香, 沁人心脾。
沈映除了早上需要去上个朝外,几乎一天都待在南苑中。
这在之前根本就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若非是容虞待在这里,沈映能一天都在处理各种案子,根本不可能还抽出闲暇来, 每日陪人去外面走几圈。
一个寂静的黄昏, 日光暖暖的倾泄而下,天边的金光汹涌璀璨。
容虞坐在镜子边正仰着头, 沈映的一手轻轻的抬着她的下巴, 另一只手持一根螺黛笔,轻轻的描绘着容虞的眉。
画眉深浅入时无,沈映有一双丹青妙手,分明是第一次给女子画眉, 画出来的却比许多女子自己画出来的还要好看。
眉似远山, 眼若秋水, 黄昏时光线好像都有些模糊了,他甚至能看见容虞脸上细小又柔软的绒毛。嘴唇嫣红,线条很美, 不薄也不厚,像一颗鲜红的樱桃,鲜嫩又柔软,微微张开时,可以看见里面些许莹白的贝齿,映衬着红艳的唇,格外的好看。
沈映收起笔,容虞看着他,忽然开口:“我要回去。”
夏天她穿的单薄,或许也可能是在沈映面前她并没有什么顾忌,沈映低头恰好可以看见她的胸口,他伸手将她的衣领整理好,闻言连动作都没有顿一下,问:
“什么时候。”
容虞看了看外面,道:“一会就走。”
如今已是黄昏时分,再过不久天色就会暗下来,但是沈映没问容虞今晚能不能留下来明天再走,也没问为什么要晚上离开,只是淡淡道:“好,一会我送你。”
容虞在南苑已经待了六天有余了,这几天不管她想做什么沈映都由着她,没有下人因为容虞名声不好而怠慢她,她也不会随处听见有人嘲讽她,更不会有人忽然过来,告诉她她又做错了什么,需要这样受罚或是那样受罚。
走的时候,容虞看向沈映的目光中有明显的不舍。
她想沈映握她的手,想沈映拥抱她,也想沈映亲吻她,如果可以,她想把沈映偷过来,藏到一个木盒里,每天晚上都睡在她身边。
但是不可以那样,她喜欢沈映,可她不能占有沈映,因为比起占有,她更想让沈映永远自由的活下去。
沈映让容虞换了身衣裳,换衣服时容虞也毫不避讳沈映,她就那样坦然的现在他面前,解下自己的衣服。
沈映半靠在椅子上,眉眼间看不出什么情绪,外人眼中的沈映温和守礼,可他如今坐在赤l的容虞面前,却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
他甚至毫不掩饰的把目光放在容虞身上,眸光沉暗,意味不明,甚至瞧不出来那其中的到底是欲念还是其他。
换过衣服,沈映将容虞拉过来,揽过她的腰细细的吻着她的唇,看她长发垂散在他的衣服上,看她痴迷的目光还有紧绷的嘴角。
最终,他只在她耳边低低的,叹息一般的唤了一遍她的名字:
“阿虞啊……”
最令人觉得无奈的,从来都不是担心她是否爱他,而是她把对他的那份爱看的有多重。
太阳彻底的落下山去,最后一抹璀璨的夕阳也渐渐的褪去了光辉,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月亮就在蓝灰的云层中若隐若现。
南苑门口,几个小厮在旁边随侍着,容虞站在沈映面前,跟他说:“你不必亲自送我。”
沈映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不会试图拒绝容虞什么:“那我不送。”
容虞站在原地看了沈映一会,然后垫脚吻了吻沈映的唇角,道:“我走了。”
旁边随侍的小厮瞧见这一幕,几乎立马就低下了头,各个面上都不显,心里却觉得无比震惊。
知道殿下把女人带回南苑是一回事,亲眼看见殿下同那个女人的亲昵又是另一回事。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的殿下是沈映。
他如皎皎明月,干净洁白,又如那梅花上结的霜华,携裹着冰雪的味道,冰冷又清冽,是誉满天下的神仙一般的公子,也是无人敢采摘的高岭之花。
是那个被人碰一下就会让人觉得是种玷污的沈映。
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像是月亮主动坠入湖中,也像艳红的梅花花瓣,忽然掉在了纯白的冰雪之上。
容虞吻完,沈映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说:“好。”
容虞上了马车,车帘被放下,她什么东西也没带,就只着一身沈映给她的衣服。
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马蹄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明显,容虞挑开帷裳,看见道路两旁种了成排的梨树。
这些梨树无一不树干粗壮,不知在这里长了多少年,好似连枝丫都带着古老的味道,此时正值夏季,树叶苍翠欲滴,枝丫上挂着硕大饱满的青梨,果实压弯了枝干,倘若站在树下,手一伸就能够到那清甜的果子。
这条路上寂静无比,来往的人并不多,许多青梨没有人采摘掉在了地上,将来化为尘土,又归于原始。
春天的时候,这两边的梨树会开满莹白的花朵,春风吹拂过来的时候,细小的花瓣像雪一样簌簌飘落,行人走过去,会被轻盈的花朵落了满肩。
容虞看了半晌,然后放下帷裳,垂下了眼眸。
车夫没有把容虞直接放在小巷中,而是在杏林街的尽头直接停了下来,是容虞要求的。
杏林街比之南苑门口的那条街要喧闹的多,容虞从马车上下来,脸上围了层面纱,然后低下头,离开了这里。
她总是这副样子的,低下头,没什么存在感,眼睫半阖着,没有情绪,阴沉又木讷。
路过杏林街的一家客栈门口时,容虞朝那边的墙边看了看,当初她放下的那条孱弱的小狗此时已经不在这里,客栈门口人来人往,狗是个看家护院的好选择,极有可能是已经被人捡走了。
容虞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朝那个小巷子里走去。
小巷子狭窄又肮脏,下了场雨又出了太阳这么一晒,那股腐臭味便更加的明显了。
这里没住几个年轻人,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即便有些中年人,也都是至今娶不到媳妇的老鳏夫,整日酗酒无所事事,容虞待在房里都能听见那些男人对家里的父亲或者母亲颐指气使的声音。
仔细算来容环应该是明天就出嫁了,此时郡王府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大约是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吧。
可想到这里,容虞眼底的光居然亮了些,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感到难过。
她停在自己的小屋前,打开门,然后走了进去,房里的摆设和以前有些许不一样,许多家具也都被换了新的,一眼看过去虽然好像不比之前的好多少,但是若是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些许不同。
分明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但眼前和之前得寒酸比起来,要显得正常多了。
容虞不喜欢沈映不经过自己允许管她的事情,哪怕沈映仅仅只是稍微提高了一下她的生活条件,她也不喜欢。
所以见到房里的改变时,她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倒有一阵不快。
她不能让沈映过多的参与她的事情。
容虞取下脸上的面纱随手放在桌上,忽然一阵风吹过来,面纱被扬起了一些。
容虞动作一顿,门被她随手关了,可风是从哪里吹过来的?
容虞抬眼,看向了那扇被打开的窗户。
房里很寂静,静的可以听见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
容虞收回自己放面纱的手,然后悄然走到门边,伸手取下了自己发上的一个簪子。
簪子有约莫有五六寸长,簪尾尖锐,足以刺穿一个人的脖颈。
这时,房里忽然传来一声低笑。
是个男人的。
顾岑从帘子里走出来,看着现在门边的容虞,上下审视了一眼,唇角微微勾着,道:“郡王府的九姑娘?”
他身上没穿锦衣卫的官服,只着一身黑色的便装,身材高大,面容俊美,唇角勾起来的时候透着股邪气,面无表情的时候又显得凶恶又不近人情。
容虞看着顾岑,然后又重新将簪子戴在了自己的发上,似乎对他的出现有些意外。
“顾大人?”
顾岑道:“九姑娘警惕性不错,一个王府里的姑娘能做到如此,属实是令顾某佩服啊。”
容虞道:“顾大人能抛下职务潜到这来,也属实令小女佩服。”
顾岑被挑起了兴趣,他挑眉道:“你看见我居然不害怕吗?”
容虞没回答这个,反倒道:“顾大人过来,莫不是因为小女又犯什么事了?”
顾岑轻笑了一下,然后慢悠悠的绕着容虞走了一圈,最后在容虞身后停下来。
他站的那处恰巧是那天刘鼎死的地方。
他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容虞,原本带着戏谑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那双眼睛里夹杂着冷漠,他微微弯腰,在容虞耳边低声开口,语调沉冷:
“犯了什么事?”
“九姑娘你杀了人,还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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