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的姑娘们一哄而散，惊动了沈鹄清等人的随从。

里面传出一声凄厉惨叫，众人心头一凛，立刻撞开雕花门，齐齐冲了进去。

浓郁的血腥味儿在夜幕下弥漫开来。

包括沈鹄清在内的几个世家弟子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脖子或胸口皆有一道刀痕，都是一击毙命。

见此惨状，沈鹄清的贴身近卫眼睛一黑，咕咚一声，摔了个头昏眼花。

似乎有什么东西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他看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只人手。

那是被一刀砍下来的，断面齐刷刷，血涌如泉。

“快！去通知京畿卫，把荆楚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快啊！”那近卫有些呆住了，回过神后高叫起来。

沈鹄清是公子之尊，是朱雀主唯一的嫡子，可他居然在这么多近卫的眼皮底下死了。若不能抓住凶手，自己的前途，性命也得跟着玩完。

话音落，花楼的门扇齐刷刷地合拢，将所有近卫困了进去。

离出口较近的几人见势不对，立刻拔剑朝出口砍去，可那扇精美复杂的镂花门此刻重若千钧，甚至于，一柄上品宝剑劈上去，直接崩断成了两截。

轰隆——！！！

花楼一声炸响，红墙碧瓦刹那间沦为废墟，当真片甲不留，尸骨无存。

“荆楚那么多花楼歌馆，沈鹄清够难找的。”白肆抬手抹干净了唇边残留的胭脂色，

两人并肩消失在夜色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

沈鹄清死讯传入朱雀殿后，朱雀主彻底病倒了。

夜深人静，沈泽言口渴得厉害，睁开眼唤了几遍宫人，都无应答。刚想发怒，才想起昨日宫人手脚笨打碎了一个茶杯吵了自己睡觉，他一怒之下把近身侍奉的人全都赶出了内殿。

他这段时间睡眠不好，床边常备安神汤，时凉时换。沈泽言也是想到了这点，撑起身子想要喝些东西缓缓嗓子。

沈泽言体态肥胖，身子笨重，行动本就艰难，好不容易坐起身。一只细长的手却先他一步，端走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安神汤。

沿那只手看过去。沈泽言目眦欲裂：“是你！”

沈雁鸿拨弄勺子搅着那碗安神汤，微微笑道：“叔父，好久不见。”

对上沈雁鸿眼底的笑意，朱雀主脸色涨得通红，声音干哑粗粝，如被砂纸磨过一般：“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没死！你阴魂不散，害死了鹄清，你这脏心烂肺的贱人！”

沈雁鸿道：“跟叔父相比，彼此彼此罢了。”

沈泽言恨不得现在就掐死沈雁鸿，可惜心有余力不足：“早知今日，二十年前我就不该留你，那时我就该送你去见你那个短命爹！”

“给自己贴什么金呢沈泽言？你是不想杀我吗？你是既想当朱雀主，又想要一个好名声。”听他提及自己父亲，沈雁鸿目光骤寒，手中安神汤泛起圈圈涟漪：“你第一次给我下毒时，我才两岁，结果我母亲为我亲尝饭食被你毒杀。我四岁时你故技重施，这次你毒死了照顾我的嬷嬷。我六岁时你教唆沈鹄清把我推进莲花池，故意拖延时间想活活淹死我，但我命大，你又没能如愿，还有七岁，九岁，十岁，十一岁，十三岁。那时我羽翼未丰，不得不忍着你防着你对你笑脸相迎，可你不会真的全都忘了吧？”

长舒一口气后，沈雁鸿眼眸血红血红，仇恨之丝飞速蔓延，厉鬼一般盯着沈泽言：“不过事到如今，我终于不必再忍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白《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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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 1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