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平遥清谈盛会的举办,凌止肉眼可见地变得忙碌。泠玉仙君在平遥独来独往惯了,也不常关注敛云峰内务,每次重大场合,敛云峰都有一大堆事物等着凌止出面处理。
这天刚入夜,凌止结束了一天活动后顶着一双厚重的黑眼圈,正在广场上有条不紊地指挥敛云峰众弟子:
——“今日静心峰弟子差点和朱雀殿打起来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醒酒以后各自向对方道歉了?好。把他们争执间弄坏的栏杆修好,砸毁的东西记下来,转头把账单寄过去。”
——“师妹去哪了?”
——“都这个时辰了,你带人在平遥找一圈。”
——“今日的礼单都在这了?好。”
最近敛云峰事务繁杂,凌止不仅要跟在泠玉身边参加各种场合的宴会,还要兼顾盛会期间敛云峰的内务,一双腿片刻不停歇。
忙了一整日,凌止最后嘱咐敛云峰弟子们把今日的记事表交到泠玉仙君的闲清居后,转身沿青石路向下,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零星几个晚归的小弟子也在这时蹦蹦跳跳地往回走,灯光下的眉眼浮着活泼明快的笑意。差不多的年纪,凌止的生活却已经被敛云峰的琐碎杂事占满,瘦削的脸颊配上双黑眼圈,整个人从上到下写满了“苦大仇深”。
这也算公平吧,有的人天赋和修为就是那样,终其一生所能达到的顶峰最多就是个内门弟子,平凡而充实地过完寂寂无名的一辈子。少有凌止这样这人,能通过自身努力得到出人头地的机会。
更少有的,是何青棠这样,生来便拥有了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凌止倏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黑夜里的风声和落叶声更加清晰,凌止打开房门,撩起竹帘。他看见,白肆正趴在自己的桌案上睡得昏天黑地,握着的山羊毫手浑然不觉地向下滴着墨水,手肘边堆满了没抄完的心经。
内唯一一盏灯光色昏暗,将熄不熄之际,凌止打开灯罩将灯油添得半满,屋内霎时大亮,刺激的白肆迷迷糊糊地开始转醒。
“怎么在我这儿睡着了?走错屋了吗?”凌止温声问道。
他们三个亲传弟子在敛云峰有自己的独属房间,用不着像普通弟子那样挤在一起睡通铺。凌止房间几乎堆满了从藏书阁借阅来的古书、自己写的修炼心得和没有处理完的清谈事宜,好在堆码得十分整齐,打扫得也很干净,倒也不显得杂乱。
“之前在明理堂,连累你和我们一起受罚,是我不对。”白肆抬起胳膊转了转酸痛的手腕,睡眼惺忪道。
凌止眸光沿桌案一扫,自然看出白肆在模仿他的笔迹,最开始字迹分外别扭潦草,到后来却也能仿有七分相似。
凌止心念一动,但并没有在意,强行压下了纷乱思绪:“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灯油都快熬干了。”
“不记得了,反应用完晚饭就来了。”白肆揉揉眼睛。
“这么晚还不睡?”
“毕竟是我连累你在先,我就想着……想着能帮师兄分担一二。”白肆邀功似的将自己抄好的心经捧到凌止面前:“师兄你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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