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人关内。

一眼望去，断壁残垣，衰草连天。

如血残阳下，到处都是受伤惨重的白虎殿士兵，来来往往的人流里偶尔掺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瘦小身影。以何青棠为首的青龙殿众人穿梭在其中，看起来着实扎眼。

数月前，骊戎奇袭白虎顾氏，远人关失守。骊戎士兵入城后强闯民居烧杀抢掠，偌大城关一夜之间哀鸿遍野。

现下西方白虎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远人关抢回，倒塌损坏的房屋尚未来得及修缮，白虎主顾临渊目前就在其中一处被烧毁了大半的民居中安身。

何青棠刚走近，陈无伤从旁边过来，挡住了她的路。

他对何青棠行了一礼道：“尊主吩咐了，青龙主此行若还想说服尊主帮那只天妖解除封印，还是不要多费口舌了。”

何青棠摘下兜帽，深深看了陈无伤一眼，回头对众心腹道：“本尊与白虎主有要事相商，若非事态紧急不得打搅，明白吗？”

见状，陈无伤识趣地退回路旁，朝何青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临渊正在最里面的屋子里翻阅军报，四周墙壁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地面几天前才匆忙清理干净，何青棠路过时阵阵尘烟翻涌。

顾临渊放下军报，见何青棠已经进来，本就紧锁的眉宇拧得更紧了：“何尊主远道而来，顾某有失远迎，招待不周还请青龙主见谅。”

“如今大敌当前，白虎主日理万机，何必客气？”何青棠嫣然一笑，十分优雅地坐到了顾临渊下首位置——一个刚坐上去就嘎吱乱响的破木凳子上。

顾临渊道：“不错，现下蛾患未除，边疆未定，正是需要三殿携手一心的时候。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青龙主难道还在为那只天妖煞废苦心？”

何青棠抬目看向顾临渊，温声道：“此番南渊蛾患爆发在先，骊戎起兵来犯在后，顾尊主难道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顾临渊语气疏离道：“你想说，蛾患是赫连铮所为，与天妖无关。”

何青棠道：“如今远人关的情形顾尊主比本尊更清楚，朱雀殿长久不习兵武，又逢蛾患猖獗，一旦战线拉长，沈尊主撑不住只是时间问题。而朱雀殿崩溃，接下来首当其冲就是远人关与宁安。这种时候多一道助力，对青龙殿与白虎殿来说都好。”

顾临渊冷笑一声，道：“那何尊主如何保证天妖恢复妖力后会与你我对抗赫连铮，而不是跟着骊戎为祸南渊百姓？”

何青棠笑容不改：“顾尊主若是担心这个，你我大可在解除封印的同时加一道血誓，教阿肆不得用天妖之力危害南渊百姓。”

“何尊主对那只天妖信任至深，就是不知天妖能否担待得起青龙主这份苦心。但本尊绝不会与天妖同流合污，青龙主请回吧。”

何青棠起身朝顾临渊颔首一礼，道：“白虎主慢慢考虑。”

顾临渊冷笑连连：“陈无伤，送客。”

何青棠转身离去。

直到何青棠背影直到彻底消失，顾临渊重新低头，将注意力重新落回了手中的军报上。

尽管不想承认，何青棠说的没错，朱雀殿是指望不上的，届时压力全都落在东方青龙与西方白虎身上，远人关的惨状就还会在其他各个城关上演……

沉吟良久，顾临渊猛地将军报扫落，烦躁地将脸埋在双手间，陷入了漫长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