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殿崩溃得比何青棠预想中还早。

沈泽言任人唯亲，边疆军官尽是些尸位素餐，滥竽充数之流，加之承平日久早已磨没了本事。沈雁鸿继位不久还没来得及把手伸到边疆，骊戎便打了过来。

沈雁鸿亲自带兵阻骊戎于潭州城外，战死沙场。

沈雁鸿战死后，南方朱雀顿时沦为一盘散沙。

沈氏扛不住了，对抗骊戎的压力就落到了顾临渊与何青棠肩上。

远人关是西方白虎一处要塞，不久前顾临渊牟足了劲把它从赫连铮手中夺回来，为此损伤惨重。现在他就算对白肆有再多偏见，也不得不考虑与白肆联手。

转眼便是一年初冬，宁安城内的叶黄了又落，北风自关外刮过，带来一股浅淡的血腥气。

江寒声走过来，为何青棠续满一盏热茶，道：“尊主，现下白虎殿军虽疲，但也不会轻易被骊戎拖垮。您为何笃定白虎主一定会答应帮天妖脱困？”

水汽袅袅浮起，何青棠闭上眼，道：“白虎殿军不会被轻易拖垮没错，但远人关流的血够多了，少一些牺牲对谁而言都好。”

话音刚落，门外侍从走了进来，道：“禀尊主，西方白虎使臣求见。”

何青棠露出温婉的笑意，吩咐道：“将人请进来。”

“是。”

须臾之后，陈无伤风尘仆仆，手里拎着个打补丁的包袱走了进来，朝何青棠拱手道：“外臣陈无伤，见过青龙主。”

何青棠笑道：“陈副将千里迢迢辛苦了，快请坐。”

“青龙主不必客气。”陈无伤将包袱解开，交给旁边侍候的江寒声，又朝何青棠拱手行了一礼。

之前盛京猎场风波后，他在青龙殿的监牢住了好几个月，现在面对何青棠，陈无伤依旧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青龙主要的东西都在这了，下官还有要物在身，若没别的事，下官先行告退。”

说完，逃似地走了。

江寒声有些不满他的态度：“这白虎殿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

虽说青龙殿与白虎殿之间互相看不对眼是常态，那群姓顾的总觉得青龙殿就是一堆只会空谈仁义道德、暗地里勾心斗角的酸生腐儒，而在青龙殿眼里，白虎殿就是一群毫无礼数教养的野蛮人。也就是现在需要联手对抗骊戎，两殿间的矛盾才有所缓和。

之前数次劝说白虎主，何青棠亲力亲为也没得什么好脸不说。而这次顾临渊只派陈无伤与几个随从过来就算了，陈无伤还是这副态度。

白虎殿未免太不把何青棠放在眼里了。

何青棠的心思却根本不在陈无伤身上，她拆了陈无伤带过来的包袱，浓重的血腥气霎时扑面而来——

里面是顾临渊的心头血。

盛装心头血的匣子是特制的，材质特殊，透明且蕴含着浓郁的灵力，上面闪着银白色的白虎殿图腾，显然来自顾临渊的封印。

白肆若要取用心头血解开天妖之力的封印，必然要缔结契约，承诺不得滥用妖力危害南渊百姓。

白肆若做不到，便只能带着四分之一的封印在赫连铮手下奴颜媚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