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棠与何青栀之间的新仇旧恨暂且告一段落,白肆跟着偷溜进暗桩的事也被轻飘飘地一笔揭过。拜三个不省心的徒弟所赐,泠玉仙君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受了点伤,索性留在青龙殿静养了段时日。
三个倒霉孩子排着队来向师尊道歉。
罪魁祸首何青棠不必说,这一堆乱糟糟的破事皆因她而起,泠玉仙君毫不客气地关了她一月禁闭外加心经百遍。
青龙主对此毫无异议。
然后是白肆,他就是个别出心裁的小缺心眼儿,被卖了还能帮人数钱的那种,泠玉仙君对他也宽容,叮嘱几句最近几天不要乱跑后就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最后是凌止,他从机枢殿出来时就打了一肚子腹稿,同时将自己可能犯的错误通通想了个遍,虽然十有**都是没有把近事及时汇报给平遥,后续事宜处理不当一类杂事小事,但也足够他茶不思饭不想一阵子了。
“弟子凌止,拜见师尊。”
“进来吧。”泠玉仙君一身蓝色道袍,正端坐在桌前看书,手腕和脖颈处用绷带包了一层,脸色也不大好看。
玄武殿军下手又阴又毒,对战的时候紧盯着弱处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打,就算杀不死泠玉仙君也要废掉他的手筋,真不知道聪颖和歹毒到底哪个用来形容他们更为合适。
“师尊可是有事找我?”凌止问道。
泠玉仙君合上书本,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机枢殿上的事,你做得很好。”他指的是凌止帮忙藏匿何青棠披风的事。
凌止道:“弟子应尽职责罢了,师尊谬赞。”
“你师妹她,从来便是这么一副性子,她想做的事,没人劝得动。这几年在敛云峰,你受累了。”
凌止油然而生一股喜悦,但面上却从不显露心思:“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人各有志,棠儿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回平遥后,我会将她的弟子名牌送还给青龙殿。之后,便是你的冠礼。”泠玉仙君不疾不徐道。
凌止眼睛都亮了。
前一件事没得说,何青棠本就该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到平遥纯属就是瞎胡闹混日子的,虽然碍着青龙主的情面没人敢多说什么,但其实根本没人看好她。
如果凌止都不喜欢她,那么敛云峰更不会有人想让她留下。
至于后一件事,也说不上多复杂。南渊男子二十及冠,但若是高门显贵的大家族期望家中孩子早日顶立门户将冠礼提前到十五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对凌止而言,变相意味着他里泠玉仙君的位子更近了一步。
“多谢师尊。”凌止恭谨一礼,低下头时眼底光彩迸放。
泠玉仙君视线穿过菱花窗外凝望着庭院中轻轻摆动的青枝绿叶:“起来吧。冠礼以后,你便是敛云峰的少峰主,更要克己勤勉,励精图治。还有就是,你师弟他心思单纯,今后少不得你的帮衬。”
凌止眼神晦暗一瞬:“弟子明白。”
“以后无论发生了怎样的事,阿止你都要记得,他是你师弟。”扔下这么没头没尾的话后,泠玉仙君便让凌止离开了房间。
窗外帘卷西风,片片青叶随风飘落。泠玉仙君强忍着将涌到喉口的血咽回肚子里,不无恍然地想:这才八月,叶子怎么就落了?
良久,笑着摇头,思及白肆,又是一阵头疼。
无论同样的事回想多少遍,这似乎都是最好的办法,他无比希望白肆能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可白肆根本不是普通孩子。
以现在这副身体,他还能庇护白肆多久?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待他过世,白肆又该何去何从?
泠玉仙君擦净唇间涌出的鲜血,深深叹了口气,染血的白帕便烧成了一摊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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