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跟着辰清翻了好几座山,于深夜抵达一家小镇,这才终于感受到一点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说是镇,其实里头连像样点的房子都没多少,他们投宿的客栈在其中算得上奢华。
白肆刚迈进门槛,脚底突然传来吱吱的叫声,他抬起脚,一只小鼠嗖地跑没了影。
白肆:“……”
“两间挨着的上房,请随便上些吃的,打扰了。”辰清掏出一把碎银,递给柜台后正苦着脸拨算盘的老板娘。
这深更半夜,突然冒出来这么两个人,一个浑身漆黑,身上还带着伤,一个形容狼狈至极,眉眼却漂亮得惊人惊艳。
老板娘媚眼如丝,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白肆。
辰清不动声色地挡在白肆身前:“我们要上楼休息,麻烦把饭菜送到房间里,有劳了。”
老板娘哂笑着收回视线:“好,好。”
叩——
半个时辰后,白肆捧着一大盆药草,敲响了辰清客房的门。
房间沉默了一瞬,辰清道:“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开了门,辰清上衣敞开着,半身腰腹都露在外面。
想到辰清是因自己受伤,白肆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辰清生得斯文又俊秀,在外表上很容易给人一种温和好说话的感觉。然而待他脱了衣,却是满目狰狞的另一种情况:
辰清身体虽然修长匀称,胸口,腰侧,腹部却遍布伤口,刀枪剑戟,纵横交错,新伤叠着旧伤,几乎没几块好皮肉。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辰清默默将衣裳裹紧了些。白肆也知道这样太过冒犯,赶紧移开了视线。
“我与师尊在民间游历过一些时日,粗略识得一些草药,你这伤总不能就这样拖着。”白肆端了碗药过来,客栈里的海口扁碗盛着大半碗黏糊糊,热腾腾的墨绿汁水,无论颜色还是气味,都足矣让人退避三舍。
“辛苦了,放桌子上就好。”辰清道。
白肆的视线在那碗药与辰清之间不断徘徊:“这药得趁热喝。”
辰清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不喝这药,白肆今晚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于是端碗,扬腕,一饮而尽。
白肆见状露出微许笑意,道:“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药香浓郁间,一股诡异的腥甜气味在舌尖炸开,不知想到了什么,辰清瞳孔微微缩成了两个很小的点。
“等等。”辰清突然站起来,大步上前,赶在白肆出房门之间拽住了他。
白肆回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辰清扯开了白肆的领口。
露出的肌肤白而细腻,因为长久不见天日的缘故,白肆肤色苍白得有些病态,然而脖颈以下的位置满是淤青与暗紫,肩头甚至还有一道狰狞的牙印。
不难想见那人伏在这具身体上,意乱神迷之际的暴虐与情态。
真正令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地方在于白肆心口。
那里缠着一层又一层的布条与绷带,隐约有血色透出,辰清这时才后知后觉白肆的唇有些白得过度了,几乎没有血色。
民间有传言,阎王要你三更死,一碗天妖心尖热血能留你到五更。
辰清睚眦欲裂:“你这是……”
白肆淡定地将衣衫拢好,没有计较他方才的冒犯:“这点血为你入药,比在我身体里流着更有价值。”
辰清道:“价值与否,不是这样比的。”
白肆道:“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如今我灵脉被封与常人无异,你身上挂着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安危。”
沉默了片刻,白肆轻轻移开他的手:“你若连自己的安危都难以为继,又何谈保护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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