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禄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搭讪。白昼虽然盯着她看，但是她能感觉出来他在疑惑，像她看某些数学题一样。
在哪见过？
昨天不就一起上课了？还是她先知道他叫什么。
叶禄：“除了昨天上课，应该没有吧。”
“这样啊，行吧。你是转学生？十八班的。”
“是的。”叶禄点头。
“这倒没错了。”白昼看唐宋清一眼。
白昼：“叶同学除了化学还选了什么副科？”
叶禄本身自来熟，倒不觉得他问题太多。
“生物和地理。”
“唔，那我们只有化学课是一起的。你跟唐宋清选的一样。”白昼又看了眼旁边。
唐宋清：“挺巧。”又不一起上课，巧什么。
这话说的，叶禄只能迟疑地点点头。然后呢？
他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道：“我是白昼。”
虽然已经知道了，但是叶禄装作第一次听到的样子：“你好。”
“欢迎你来新川，叶同学。”说完，他看了眼窗外，转身回去。
叶禄眨眨眼，看着前面那个漆黑的后脑勺，在心里说，还挺有礼貌。
——
来了两周，叶禄差不多把学校摸得差不多了。风行楼有九层，地方大，换班的时候不用像叶禄原来的学校那样要跑到另外一栋楼上课。操场倒是离得有点远。
十八班的体育课是和十七班一起上的，周三下午，叶禄想喝饮料所以先去操场，她拿着一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绿茶拧开瓶盖，就听到远远传来一个声音。
“叶禄！”一个白白净净的低马尾女生高高招手，从更衣室那边朝她跑过来。
易欣欣在十七班，第一节体育课就和叶禄认识了，当时打完羽毛球老师让休息，叶禄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旁边喝水的易欣欣看到她的手机挂坠，一个有特殊标记的三角魔方。
她谨慎问：“同学，你这个挂坠……是周边吗？”
叶禄说是朋友抽扭蛋抽到的，送她了。
易欣欣看起来有点失望。
“我朋友家里这个周边有很多，所以她送我一个。她挺喜欢这个魔方的。”
“是、是吗？”
叶禄翻出朋友的社交账号界面递给她看，易欣欣眼睛又亮起来。
叶禄和易欣欣因为这个认识。副科换班时间短，一打铃就去上下一门课，没什么闲聊的时间。她还算是叶禄交的第一个外班朋友。
“你喝不喝？我刚拧开的。”叶禄把绿茶递给她。
易欣欣接过来仰着头悬空把饮料喝了一口，还给叶禄。
这节课打排球，叶禄第一次打，不得要领，她的左手拇指折了一下，手臂内侧也发红，滋味不好受。叶禄瘫在阴凉的红色跑道边缘休息的时候，周围突然吵闹。
“那边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这么多人围着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那是十班。他们体育老师秃头。”一个女生眯着眼说。
一个人影从十八班同学的队伍里出去，她几乎是小跑，乌发飞扬。
“白暮……”李子玉小声叫道。
“白暮，回来！”沈琴心朝那道离群的身影喊。
“你管得了她呀。”有人在笑。
十班这边人把跳远用的沙坑里里外外围了三层，最外面那层的几个女生踮着脚探头探脑，想看又不太敢看的样子。
“我去，你这手……我天呢！”
中间的圈里，沙坑边缘的红色塑胶地，唐宋清正盯着坐在地上的人左看右看，脸上与其说是焦急不如说是新奇。
“这么大口子，你还拉他那只胳膊看来看去，是觉得白昼死不了是吧。”一个戴银色耳环的高个男生拉开唐宋清。
不知道谁说“另个双胞胎来了，你们给人让让路”，人群中拓开一道口子。
突然到来的女生有点气势汹汹。
“白暮，你和白昼有心电感应吗？”一个十班的男生见白暮来了，上去跟她搭话。
白暮凉凉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没做声。
“人家不理你你往上凑什么。”一个高马尾的十班女生嗔怪地拍着这个男生的背说。
沙坑里，那片带着血迹的尖锐玻璃在柔软的黄沙中异常扎眼。
其他人跳的时候一点问题没有，偏偏白昼出了事。
个子高挑的倒霉蛋弓着背盘腿坐在沙坑边，左手手腕竖直破一道伤口，皮开肉绽，暗红色的血混着细沙，他皮肤冷白，这样的惨象显得更触目惊心。
周围吵哄哄的，倒霉蛋本人却很安静，桃花眼垂着，在看沙坑里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碎玻璃。唐宋清围着他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
“……白昼。”
白昼听着这个隐含怒气的声音，叹口气，终于动了。他抬头听着她说话，白暮叫完他的名字，深吸几口气，才把火压下去，她本来要继续说，有人小声说医务室老师来了，她就闭了嘴，盯着白昼的手腕看了几眼就转身离去。
“白昼最近是真倒霉，大小伤不断的。”
“天呢，可怜的白哥。”
“脸刚好没多久呢……”
“双胞胎姐姐好凶哦。”
“白暮是姐姐？”
“这气场能不是姐姐？”
“白昼说他是哥哥。”
“没什么人信。”
其实不是很多人在意这个，双胞胎谁大谁小就那几分钟的事。白昼说过他是哥哥，没有人特意去问过白暮她是姐姐还是妹妹。这久而久之变成一个有点神秘但是没让人感兴趣到一定要知道真相的话题。
医务室老师给白昼处理伤口的时候，那个戴银色耳环的男生嘲道：“怎么没反应，死了？”
唐宋清扭头骂他：“妈的，周朔，你别说风凉话了！”
“哎呀，你是不说风凉话，直接上手，可着急。”周朔阴阳怪气。
郑玫静扒着一个女生的胳膊，捂着嘴一边摇头一边咔嚓咔嚓拍照。她觉得白昼估计犯到什么了，跳个远都这么倒霉。
白暮心情不好，回十八班场地的路上碰到个小石头，她狠狠把它踢到一边。
「已经激活。」
「代号08F，为您服务。」
一道冷漠的机械人声在脑中响起。
白暮僵在原地。
幻听？
「优先检测最大的异常数据……」
「检测完毕。」
「异常数据确认：“周朔”。」
白暮转头，她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个半透明的屏幕，白色的瞄准光标马上标记不远处一个只能看得见后脑勺鹤立鸡群的男生，半透明屏幕的各项数值标红，连瞄准光标都红了。
「异常数据确认：“叶绿”。」
白暮不认识什么“叶绿”。
可她往十八班那边看时，瞄准光标标记住一个女生的脸，那女生正好也看过来。
白暮认出她。
新来的那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