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哉做了一会,才发现身边有个人没有离开。他迟疑道:“御堂部长,您不离开吗?已经很晚了。”
御堂才从思绪中脱离:“我也剩些工作没有完成,暂时不会离开。那么,你好好工作,早点休息。”
听着脚步声远去,周围渐渐恢复寂寥,克哉的心中却不能平静。刚才那种感觉,好熟悉。自己似乎有过——不,是一定有过。一些片段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
“本次出货产生的所有失误,全权由我承担。”
“你确定吗?”“我确定。”
“这次的出货错误,不是你的责任。”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的上级不就是为了解决麻烦,所以才——”
“没有为什么。”
“呜——”克哉使劲的锤着头,似乎这样外来的疼痛才能减轻内源的酸楚。
好痛、好痛、好痛好难受。可是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残忍的剜去了他的记忆,又要让他的身体记住这样的感觉?
循着本能,他走到御堂的办公室前。这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一种魔力,刚刚还头痛欲裂的克哉现在不可思议的平静下来了。办公室的门关着,从门缝中透出暖黄的光芒,很温和,就像里面的那个人一样。
克哉情不自禁的在这里站定,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无数次自己站在这里,希望离里面的人近一点,再近一点。那盏暖黄色的灯要亮很久,那么他就站在这里,一直等到它熄灭。他会更加努力的工作,为了让对方手上的事物减轻一点,虽然微不足道,只是杯水车薪,但只要对方能多得到一丝喘气的机会,他就可以毫无怨言的干着这些事。是的,想要追上他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够为对方分担更多痛苦,想要在他劳累的时候,给予他搀扶;想要在他停涉不前的时候,在他的耳边轻声告诉他:“还有我在。”
克哉从混沌中恢复清明,如果想要回报御堂的话,就必须尽全力做出最好的报告,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后,又回到电脑旁边继续敲字。
克哉把灯关上,啪嗒一声,办公室被黑暗侵染,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到地面,留下一片晶莹。克哉将门关好,发现走廊上御堂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夜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
克哉没有什么可以为对方做的,只好去楼下买了杯热饮,用外套仔细包好,放在御堂办公室门口。确保不会漏风后,他走出公司大门。他不知道那杯饮料能热多久,只是希望他能慢一点变凉,至少等到那个人出来。
回到家中,发现母亲又在沙发上睡着了。糟了,今天忙忘了,忘记打电话告诉她不要睡沙发了。
克哉又用昨天同样的方法把母亲搬到寝室,然后进入梦乡。在梦中的他不会知道,他放在办公室前的那一杯饮料,温暖了一个行走在阵阵夜风中的心。
“叮——”克哉是被这样的声音吵醒的,他关掉闹钟睡眼惺忪的看着周围的景象,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客厅上的挂钟,上面的时钟准确无误地指着8这个数字。
“完了,要迟到了!”下一秒整个屋子都响起了他的尖叫声。
“臭小鬼,大清早的,吵什么吵。”佐伯母亲从厨房中出来,手中还端着盘子。
“卡……卡桑?”
“这么惊讶干什么,都日上三竿了。你以为我是你吗,睡得跟死猪一样。”佐伯母亲对自己儿子讲话从不留任何情面。
“先不说这个了,我要迟到了……”
“迟到?今天不是周六吗?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没有叫你起来的,难道你们这周六还要上班?”佐伯母亲一脸惊讶。
“咦?周六?”克哉在脑海中搜索日期,“啊,是的,确实是休息日。”
佐伯母亲无比嫌弃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日子都记不清,还鬼叫,真丢脸。算了不说了,来吃早餐吧。”
果然小时候的味道还是没有变,正当克哉准备仔细享受这份早餐的时候,佐伯母亲开口了:“对了,快点吃。”
“为什么?”
“你还要去见你的上司御堂。”
这句话吓得克哉噎到了:“咳……凭什么……咳。”他断断续续的表达自己的抗议。
“因为我同意了。”
“什么?”
“他刚刚打电话过来,想要约你出去,你还睡得像头猪,于是我就替你同意了。”
一个小时后,克哉被推出家门,然后大门啪的一声关上了。随之被扔出来的还有他的钱包,他打开翻翻,果然钥匙不在了。他无比愤恨的瞪了一眼大门,前往母亲与御堂约好的地点。
很久之后,克哉才知道母亲那段时间迷上了一部肥皂剧,又害怕擤鼻涕擦眼泪的样子会遭到儿子的嘲笑,才会狠心将儿子扫地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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