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动手

额发被雨水打湿,细细密密的雨珠滚落下来,沫沫赶紧拿来毛巾给她擦拭着,又转身把她没接过的顺手搭在桌子上衣服给人披到肩上。

谈寻雁体弱,在家里都是千娇百宠着呵护着的,如今入秋天渐凉,又淅淅沥沥的淋了场雨,再加上刚着了急,现在唇色有些发白。

沫沫看的心疼,叫人下去弄碗姜汤。

书全摆出去了,雨又下的急而大,丫头们虽然收的快,但还是不免有些沾着了雨水。谈寻雁低低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窗外雨声逐渐大了起来,沫沫关上窗户也还能听见雨水怕打在廊下的急促声。

姜汤很快就送来了,沫沫接过来放到桌子上,道:“小姐,先把姜汤喝了吧,我来帮你擦。”

所以书本没有什么大问题,谈寻雁才把书递给沫沫,坐到桌子边一勺一勺的喝着温热暖心的姜汤。

过了一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阿逐回来了吗?这么大的雨别被淋了呀。”

“小少爷回来了,不过确实也被淋了些许,但厨房姜汤煮的多,小姐放心吧,小少爷如今应该正喝着呢。”沫沫回。

谈寻雁这才放心,喝下最后一口姜汤后,便坐到了床边去看雨。

天色已经变得黑深深,大片的乌云不知从何处飘过来压在头顶,看样子雨势还得有好一才会停,闻着院中飘散的桂花香,谈寻雁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她喜花,院中桂花树种了好几颗,还特意搭了个小花圃,围起来在院中最醒目的地方,种些艳丽的花,杂七杂八如今花开正盛,在雨中伴着风摇曳着。

不知过了多久,沫沫回头时便看见了谈寻雁趴在窗台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酣睡起来。

沫沫抿唇无奈的笑了,她家小姐近夜里总是睡不好,谁知今天竟听着雨声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将窗边半开的木窗推拢少许,留一道细缝通风,避免小姐着凉。

谈寻雁睡觉轻,在睡梦里纠缠了没一会,便模模糊糊的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跑来。

她迷迷糊糊的转醒,推开面前的窗台,就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往这边跑。

沫沫正在门口,怕屋内小憩谈寻雁被吵醒,紧忙身音低低的拦住人。

“哎哎哎,怎么了这是着急忙慌的,小姐正在屋里睡着呢,可别吵醒了。”

那小丫头年龄不大,一路跑过来也没撑伞,沫沫扶住她,待她喘匀气后听她说。

“前院来了位京里来的客,管家伯伯正领着人在正厅候着,那人问了好几遍主子在哪儿——如今老爷还在衙门当差未归,管家伯伯没辙,只能让奴婢来寻小姐。”

谈宏彦发妻早逝,只留下谈寻雁和谈寻逐一儿一女,是当初生谈寻逐时落下的病根,天南海北的请大夫也没能彻底根治,浑浑噩噩的用药吊了两年便撒手人寰了。

彼时的谈寻逐才两岁大,却听话乖巧不哭不闹的,只跟着姐姐。谈寻雁当时虽年龄不大,却人心细又喜幼弟,总会把谈寻逐温柔的抱在怀里给他读书,教他认自己也没认识几个的字。

姐弟俩成日里依偎在一起,也没叫谈宏彦操过多少心,再加上衙门当差没日的忙和与发妻十几年的情义,于是就给两个小孩找了奶娘和嬷嬷看着,便没有了再续弦的意思。

两人一起长在大些,谈寻逐十一二岁便开始叛逆了,不听父亲、嬷嬷、奶娘的,整日里淘气闯祸。也就只有谈寻雁能管住他,可她性子又柔,说不了几句重话,没起多大作用。

直到有一次,谈宏彦的好友的二房生了个儿子,请他过去喝酒,他便也把儿女带了过去。

好友姓王,名义仲,是他上学堂时就认识的玩伴,后又因着事物忙,两人多年至交好友如今也许久未见。酒席上喝了酒,画匣子便关不上了,也就没多顾得上儿子和女儿。

谁知偏偏就这一疏忽,在后院里玩闹的几个孩子就打了起来。

事情的起因,是王义仲的长子王祟宇,同谈寻逐一样大的年纪,看谈寻逐有父亲宠着,姐姐护着,又得了那么多大人的夸赞。

而谈寻逐又长的白白净净,以为他好欺负,便心生嫉妒和恶劣,想看他哭,看他出丑,于是就趁着谈寻逐玩的正欢时,贴近他耳边突然跟他说:“谈寻逐,怎么今天只有你爹爹和姐姐来,你娘怎么没来?你没有娘吗?”

然而谈寻逐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十一二岁的年龄正天不怕地不怕,他当时就暴起,把小男孩推的踉跄了好几步后,重重的摔在地上,登时就哇的一声哭嚎了出来。

谈寻雁离他们不算太远,闻声快速赶来,见谈寻逐眼眶通红的攥紧拳头,当即询问:“阿逐,怎么了这是?”

同样闻声赶来的还有一同在院子里玩闹的几个孩子。

王崇宇见自己出丑,也顾不上痛了,被人扶着爬起来就指着谈寻逐骂:“你还敢推我!我说的不对吗?你就是没有娘!大家都知道,你娘早死了,所以从小你就没有娘!你个……”

谈寻逐暴怒,正想要冲上去揍人,就被一道苗条的身影挡在了身后。

啪!

王崇宇捂着脸摔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谈寻雁。

“你…你打我?”

同样震惊的还有谈寻逐,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姐姐,那个一向温柔甚至连重话都不说的姐姐,打人了。

少年的身高抽条拔柳,已经比姐姐高出了小半个头。明明到了应该保护姐姐的年龄,此刻却被姐姐护在了身后,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不管犯了什么错都能躲在姐姐的背后哭唧唧的撒娇求庇护。

“姐……”

“阿雁,阿逐!”

一墙之隔,家长们自然也听到了哭声,赶了过来。

谈宏彦皱着眉头,走到自家两个孩子身边,把两人上上下下都扫过一遍见没受伤才问:“发生什么了?又打架了?”

后一句明显是再问惯犯谈寻逐,谈寻逐低着头不敢看父亲,刚想开口就听谈寻雁低声说。

“对不起父亲,我打的他。”

谈宏彦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以为是谈寻雁在护这那个淘气的小子,“阿雁,你别护着他,你这么惯着不行,这小子早该教训了。”

“不是的,真的是我动的手……”

伸出手,谈寻雁露出那只打人的手给谈宏彦看,那一巴掌她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此刻手心通红一片,触目惊心。

“我扇了他一巴掌。”

“阿雁,你……”谈宏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女儿在自己眼里一直是一个柔弱懂事的好孩子,今天能被气到动手打人,可见受了多大的委屈。

但这毕竟是在好友府上,又是自家孩子打的别人家,他不好先说什么,只不动声色的把两个孩子护到身后。

好友那边还在询问,王崇宇明显是怕父亲的,又知道自己没理,支支吾吾的半天没个实话。

王义仲听的不耐烦,啧了一声,正欲发怒,就被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混着哭天抢地的哎呀声给打断了。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被丫鬟们簇拥着快步走进院子。她身着一袭石青色暗纹褙子,衣料上的缠枝莲纹样需凑近了才看得清,下摆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晃动,时不时露出里面蜜合色的衬裙,腕间的玉镯丁零当啷的相撞。

妇人边走还边哭嚎着,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鬓边一支银鎏金点翠簪晃得厉害,显然是连体面都不顾了。

“哎呦我的儿啊!谁打了我的儿啊!让娘看看打成什么样了呀?!我的儿啊!!!”

谈宏彦与好友同窗,又这么多年仍旧保持联系,自然是认得这妇人是谁——她便是好友的发妻方艳。

方艳年轻时家族在安澜县里同王家一样也是有名有姓的商户,家里铺子同样数不胜数,所以两人算是门当户对。

方艳未出嫁时,是方家势头正猛的时候,家中父母忙不过来,幼弟又尚年幼,她便年纪轻轻就帮着家里算账管理,做的井井有条。

于是安澜才女名号就此打了出去,那段时间她称得上是风头正盛。

然而好景不长,在这个商户得利的好时期,尤其是以集市繁华出名的安澜县里,方家没风光多久,就被几处接踵而来的势力给打压了下去。

势头渐弱的方家不甘心就此陨落,于是便有了与其他家族联姻的想法,真巧当时安澜县里土生土长的王家也在被打压,于是两家一合计。

方家就把年龄相仿的长女方艳嫁给了与她各方面都比较相配的王义仲。家族联姻,双方获利各取所需,好处不少,同时也让两家顺利的从豺狼虎豹般的撕咬中挺了过来。

这样的好景一直持续到方艳有孕四个月时。

成亲三年,方艳才好不容易有的孕,王家上下摆宴席欢庆,再不敢让她做糙活重活,只留下府里安生养胎,其他事物全部交由王义仲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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