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永安公主听后惊得站了起来，心中猜测难道是为了这一页记档，而后看了皇帝一眼，问吴善辅：“因为什么事？”
“这……奴才不在跟前儿，听得不真切，还要等陛下决断后才知道。”自四皇子离京时，吴善辅就已投靠太子，蔡桐又是太子一脉的人，吴善辅自然不会在皇帝面前多说什么。
“回殿下，奴才听说是因为蔡世子要翻阅出入宫记档，而记档官尽责尽职，不允许蔡世子翻阅，这才白白挨了一顿打。”吴忠义身为底层人，早就不满蔡桐的所作所为，对那两名记档小官多有同情，因此冒着得罪吴善辅的风险直说道。
“你个兔崽子，你知道什么，敢在陛下面前颠倒黑白！”吴善辅急得跳出来骂道。
“啪！”
永安公主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不怒自威，冷冷地看着吴善辅。
吴善辅自知口不择言，在皇帝和公主面前失了分寸，因此狠狠地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边打边哭丧着脸说道：“让你胡说，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滚出去。”皇帝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冷冷地说道，“忠义，你带着禁卫军去把蔡桐捆了，丢到长秋宫，让皇后亲自处置。”
“是。”吴忠义得令就退下了。
皇帝看了眼桌上撕下来的那一页记档，暗暗松了一口气，幸而永安把这一页撕下来了，要不然朝中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那通过科举考上来的将永无出头之日了。
“父皇。”永安公主轻声唤着皇帝，心中猜测为什么皇帝不亲自处置蔡桐，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
“多行不义必自毙。”皇帝知道永安公主想问什么，耐心地解释道：“这些世家大族，在朝中盘根错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朕虽有心处置，但也力不从心，只得静待时机。”
皇帝曾经在这些世家大族手上吃过亏，因此格外小心。
当时皇帝年轻，心中有一番大作为，欲整顿朝纲，但没想到边境失守，大胡军队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从北境防线杀到了京师，再怎么行军迅速，中间好歹还有个颖州呢，怎么三天就穿过颖州直奔京师了呢？
晋国公是颖州蔡氏，皇帝总觉得当年这事有着蹊跷，和晋国公脱不了干系，但一直苦于没有证据。
蔡桐被吴忠义结结实实地绑到了皇后的长秋宫，皇后看到蔡桐这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待皇后问清吴忠义前因后果之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是自己纵容的蔡桐，要让自己亲自下手处置。
皇后下定决心，闭上眼睛狠心道：“打！”
噼里啪啦五十棍下去，蔡桐疼得晕了过去。
宫人来报：“娘娘，蔡世子晕过去了。”
皇后娘娘轻轻擦去眼角的泪，心疼地说道：“把人抬进来。”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传御医！”
皇后看着昏迷的蔡桐就一直忍不住地掉眼泪。
皇后生太子时因摔了一跤，生产时难产，伤了身体，此后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而太子在皇后身边长到八岁，因皇帝担心子少母壮，所以就让太子住在东宫了，从此与皇后分别。
幸好有蔡桐自幼便进宫来陪她，把蔡桐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处处纵容，不想竟酿成今日大祸，皇后心如刀绞。
“姑母——”蔡桐气若游丝地喊着皇后。
“桐儿，你醒了，你吓坏姑母了。”皇后伏在蔡桐旁边又哭又喜道。
“姑母，那宫门处的小官欺人太甚，只认皇帝不认您的令牌，我这才把他们打了一顿。”蔡桐气息微弱地为自己辩解道。
“我就知道，我的桐儿是最懂事最听话的，不会无缘无故地耍脾气。”皇后擦试着蔡桐脸上因疼痛冒出来的冷汗，心疼地哽咽道。
“姑母，记档被永安公主撕了去。”皇后命蔡桐去查太子闭门不出的原因，蔡桐一路查到宫门记档处，不想被记档官阻拦，两方争执中，蔡桐暴打了记档官，强行看到了宫门记档。
却不想记档被撕掉了最关键一页，蔡桐无意间发现了永安公主赏赐的金瓜子，才明白慢了永安公主一步。
“永安？”皇后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太子与她关系很好，太子登基她就是地位尊贵的长公主，她如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还要登基做皇帝不成？她不想，只怕英王……
皇后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永安素来与英王交好，英王是元后的儿子，又有能力，又是皇帝亲自教导的，难道是英王要做皇帝？可是他身体不好……
一想到英王的身体不好，皇后就有些心虚，难道是英王发现了每日喝的汤药有问题？
不可能，汤药是她父亲老国公亲自督办的，从小就让英王服用，喝了这么多年，即便他如今停了药，可也伤了根本，即便是有心登基，只怕没那个命。
“姑母，难道是永安她要扶持别的皇子登基吗？我听说她在二皇子被杖责后还去探望。”蔡桐问道，永安公主很得皇帝宠爱，永安这么做只怕是皇帝授意的。
“难怪，难怪老二被放出来了。原来陛下是这么打算的，竟想让那个贱婢的儿子取代我的儿子做太子！”皇后觉得她把这几天的疑点都理顺了，原来是这样的，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太子之位是她拼了半条命挣下来的，她绝不允许被其他人夺了去。
皇后怒火中烧，手上不自觉地用劲，攥紧了蔡桐伤口上的纱布，把蔡桐疼得哇哇叫，皇后听到声音这才反应过来松了手。
“姑母，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蔡桐忧心道，“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皇后思索片刻，沉声说道：“太子如今只不过是挨了陛下的训斥，作为父亲的儿子，哪儿有不挨训的？我们现做的，就是把永安拉过来。”
“太子被册立二十余年，地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撼动的，这其中的道理想必永安也明白，只是太子与二皇子都是她的弟弟，无论谁登基，日后她都是尊贵的长公主。”皇后若有所思道，要想让永安毫不动摇地支持太子，就得和永安建立更坚固的利益关系，“现在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和她紧紧地绑在一起呢？”
蔡桐顺着皇后的思路继续想到，若要永安和太子绑在一起，那就让永安成为颖州蔡氏的人，那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姑母，大江女子十六及笄，十八就可议亲婚配，可永安公主如今已经二十九岁了，还未婚配，不如……”
蔡桐看向皇后，想看皇后对此有什么想法。
皇后听后，想了片刻，点点头同意道：“若她与我们颖州蔡氏的人婚配，到时候就是我们蔡氏的人了，颖州蔡氏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永安也会站在太子这边的。”
“只是这人选，我一时倒不知道族中还有谁尚未婚配的。”皇后忧心道，公主婚配，总不好找个有妻室的，也不好找个丧妻的鳏夫去做继室，可大江男子二十岁弱冠就会议亲娶妻，找个与公主年纪相仿又未曾娶妻的，一时也有些犯难。
“姑母放心，我倒知晓一人，是个最佳人选。”蔡桐眼珠一转，想到了他们旁支中有个叫蔡闻的人，如今也三十好几了，前几日还来找他，想来京中买个媳妇呢，如今这不巧了吗。
蔡桐计上心头，向皇后介绍起了蔡闻。
“他为何至今尚未娶妻？可是有什么隐疾？”皇后听了蔡桐的描述，担忧地问道。这蔡闻，如今三十好几了，竟无一女子看上他，永安是皇帝最宠爱的人，怎会看上这种人？
“ 姑母不必担心，这闻兄只不过是面貌有些丑陋罢了，不过心地还是好的。待永安嫁过来为人妻，哪里还由得了她？”蔡桐不屑地回道，他心想等着永安嫁给蔡闻，不在皇帝身边，看她还怎么嚣张。
“不可，陛下最宠爱永安。只怕让陛下知道了，会饶不了我们。”皇后心中细细想了，永安那么尊贵的一个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嫁给这么一个腌臜货？
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把永安公主给推给二皇子做助力，那就得不偿失了。
“即便是再得陛下宠爱，她也不过是一名女子。难道她还能休夫不成？”蔡桐轻蔑不屑地说道。皇后姑母和自己的父亲晋国公总是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真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日后太子登基，他们晋国公府权倾朝野，还怕个小小的公主？
“算了，这蔡闻以后不许再提了，等你伤好了后，再从家族中挑些青年才俊，待我和你父亲过目后，再推荐给陛下也不迟。”皇后知道蔡桐素来胆大，担心蔡桐会不同他们商量就擅自行事，因此特意叮嘱道。
“是。”蔡桐不甘心地答应了，但他认定今日被挨打责骂，皆由永安公主所起，就想着借永安公主成婚来恶心公主。因此对永安的婚配人选格外上心。
到时候我要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蔡桐心中如此想着。
待蔡桐被抬着回了晋国公府，就开始着手准备挑选合适的人选了。
蔡桐“精挑细选”后，选了两个人，一个蔡闻，另一个是蔡闻的弟弟蔡旭。
蔡桐看了眼这蔡闻，秃顶豁牙麻子脸，五短身材还脚跛，多看一眼就倒胃口。
又看到蔡闻的弟弟蔡旭，英俊帅气貌不凡，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蔡桐满意地坐下喝了口茶，脸上带笑：“二位兄弟很符合公主择婿的要求，待画师为二位做张画像，我亲自呈到陛下和娘娘面前。”
“可是……可……我……我可……可……以吗？”蔡闻结结巴巴地问道。
蔡桐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蔡闻，这人长得丑陋也就算了，怎么还口吃？不过又转念一想，不怀好意地笑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