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钓鱼画饼

清晨,柳月容悄悄推开胭脂铺的门,看着空荡的房间,她松了一口气,进门后转身将门关上。

“站住!”一道女声在屋内响起,是守在二楼的掌柜。

“啊?掌柜,你今天起那么早呀。”少女面上挂着讨好的笑,手里拽着衣角,有些局促。

“哼!”掌柜从楼上走了下来,眼神不善地看着她,“还好意思回来?”

“哎呀,秋掌柜,我这不是担心小姐吗?”柳月容上前讨好,递上自己准备好的赔礼。

秋掌柜哼了一声,接过她递来的糕点,转身离开。

“下不为例,你若再吃里扒外,我可不饶你。”

胭脂铺做帮工的日子枯燥乏味,但有了秋小姐的许诺,柳月容感觉日子也有了盼头。

“今日怎么那么开心?”阿云伤势恢复不错,如今住到了柳月容家中。

“阿云,秋小姐今天教了我怎么挑选原料。”少女眼中满是兴奋,将包取下放在一旁,坐下准备大快朵颐,“让我看看你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阿云如今学着做饭还钱,手艺颇佳,做得不少好菜。

“你爱吃的醋溜土豆丝和肉沫茄子。”男人腰上围着围裙,端菜的手保养得宜,白皙的手上依稀看得到油溅的伤。

“你今天又烫到手了?”见他有伤,柳月容放下碗筷,关心地一把拉过,询问起来。

“没事,做菜嘛,难免被油溅到……”阿云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却见少女转身进屋,拿出烫伤的膏药,给他细细抹上。

“多谢。”少女动作温柔细致,感受着透过药膏传来的体温,男人声音低哑,耳廓发烫。

“没关系,下次小心点。”柳月容擦好药,重新端起饭碗,“快吃吧,今晚我洗碗。”

柳月容学东西很快,加之很有天赋,在秋小姐的教导下,短短几日就能制出有模有样的胭脂。

“阿柳,不如我们自己开家胭脂铺吧!”秋小姐看着手中新制而成的胭脂,有些欣喜若狂。

“秋小姐,我们只会这几种胭脂,真的行吗?”

柳月容有些犹豫,秋小姐偷学的东西不全,教的胭脂也就会最简单的那几样。

“有什么不行?你如此有天赋,我出钱你出力,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秋小姐说得胸有成竹,仿佛她们的胭脂铺已开遍天南海北。

“我再想想吧,阿云还要吃药,我先回去了。”少女转身离开,脚步慌乱,写满了心事重重。

小院不大,摆着一方小石桌,少女单手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那么入迷,把我摘好的豆角都掐烂了。”阿云忍无可忍,终于出了声。

“啊?抱歉。”柳月容这才注意到手中的豆角汁水横流,面目全非。

“说吧,什么事让你纠结至此?”男人低头继续摘豆角,神色自若。

“阿云,秋小姐想让我辞了胭脂铺的工作,和她一起开胭脂铺。”

“需要很多钱吗?”他抬眼看向柳月容,眼中的担心藏也藏不住,似乎怕她被骗。

“不用,她说她出钱我出力。”见他这样,柳月容忍不住笑出声,心中却涌现出一股暖意。

自爹娘离世,柳月容已许久未曾感受过事事被人关心的情意了。

她与阿云只是萍水相逢,自己也是见色起意,他却有如此真心对待自己。

“那就去做,你不就想有朝一日开家胭脂铺吗?”见她笑自己,阿云羞红了脸,低头声音有些气弱。

“秋小姐教我的只有那几款最基础的胭脂,哪里够用。”柳月容笑容苦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当初进胭脂铺做学徒,因秋掌柜称坚持三年便传授她们技法,柳月容坚持至今。

可没有哪位学徒能坚持三年,临门一脚,皆被秋掌柜以各种赶走,下个月便是她的三年之期。

“你还在想那老女人给你画的饼?”阿云似气她优柔寡断,秋小姐给了那么好的条件,居然还能犹豫。

“下月就满三年了,我想试试。”

她等了三年,沉没成本巨大,让她根本不想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

“你到时可别二者皆失。”男人皱眉,他曾见过胭脂铺掌柜,属实不是省油的灯。

“车到山前必有路。”空气沉默,二人再无别话。

“真的决定好了?”秋小姐挑眉,似乎对她的拒绝感到错愕。

“我没学什么东西,实在难以担任如此重任。”柳月容一字一句,说得真诚。

若以这几个不堪入眼的手艺就贸然开店,只恐怕会辜负秋小姐与客人们的期望。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秋小姐一改刚刚的错愕,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答案。

“如果你被胭脂铺赶走了,可以考虑考虑我。”女子转身离开,留下的话却让柳月容摸不着头脑。

被胭脂铺赶走是什么意思?

柳月容突然想到之前的那些学徒,无一例外皆是三年之期前被赶走的,且赶走的理由千奇百怪。

胭脂铺后院晒满了做胭脂的材料,各种干花香料,散发着宜人的气味。

少女轻巧的身影穿梭其间,翻动着晾晒的药材。

“阿柳。”秋掌柜出现得悄无声息,吓得柳月容差点掀翻手中的簸箕。

“掌柜的,什么事?”她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簸箕,转身看向秋掌柜。

女人面上挂着浅笑,眼神中透着奸猾,语气平淡:“没事,看看你材料晒得怎么样。”

说着,秋掌柜状似无意地开始在簸箕里翻找,直到在角落的一排药材顿住了动作。

“怎么了?”柳月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快步走上前去。

角落里晾晒的干花,被秋掌柜翻出发霉的花瓣,她向柳月容递来责备的眼神。

“掌柜,你……”柳月容万分确信,这些干花今早才挪到这里阴干,她才确定过质量,怎么可能会有发霉的。

“阿柳呀。”没等她解释,掌柜的叹气就打断了她。

“我待你虽不似亲女,可也算是问心无愧,你怎能仗着我的信任,如此偷懒懈怠。”女人仿佛真的伤了心,边说边做抹泪状。

“掌柜的,我今早晾晒时看过,不曾有发霉的花瓣夹杂其间。”柳月容秀眉微蹙,极力想为自己辩驳。

秋掌柜上前,握住她的手,往她手心塞了个荷包。

“事已至此,我不能保庇你,我要为胭脂铺的顾客负责,这是你的工钱,明日就不要来了。”

“可是……”三日后便是三年之期。

柳月容还未说完,便被秋掌柜从后门推了出去,清晰的关门声,击碎少女三年大梦。

地上洒落的花瓣引起她的注意,是刚刚从秋掌柜袖口落下的,俨然便是刚刚簸箕里生霉的罪证。

秋小姐的话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亲女儿都不会传授的技法,秋掌柜怎可轻传外人,不过是招工省钱的法子罢了。

柳月容算是失了业,失魂落魄地回到小院,坐在石桌旁,活脱脱像只呆鹅。

阿云不敢打扰,怕给她魂惊飞,只默默拿了话本,坐到一旁等她想。

“居然真的是大饼。”少女突然呐呐自语,心有不甘地抓抓头发。

“什么大饼?”旁边的男人突然出声,对她这样有些好奇。

“胭脂铺掌柜说的三年之期居然是大饼,今天她陷害我偷懒,给我辞退了。”柳月容有些崩溃,感觉三年青春喂了狗。

“这不是很正常吗?”阿云听后不以为然,颇有些气定神闲,“她连亲女儿都舍不得传,怎么可能传给外人。”

“这真是给我长见识了,居然真有这样画饼招工的老板。”少女趴在石桌上,双眼无神,对人生失去希望。

“胭脂铺不要你,不是还有秋小姐吗?”见她失落,阿云给她提醒道。

“对呀!秋小姐,”但她很快又低下脑袋,“可我之前刚拒绝她,如今被胭脂铺赶出来又巴巴贴上,会不会太势利。”

两人坐在石桌旁聊着,却丝毫没有发现院门被人轻轻推开。

秋小姐刚来,便听到柳月容的自嘲,忍俊不禁道:“那小势力眼,还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开胭脂铺?”

“秋小姐!”听到熟悉的女儿声,柳月容惊喜转头,见是秋小姐,只觉心中一股委屈涌上来。

“秋小姐,你娘拿发霉的花瓣陷害我偷懒,把我赶走了。”她拉住秋小姐衣角,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别哭,秋小姐这不是来帮你了吗?”阿云递来一张手帕,让她把泪擦干。

“阿柳,我娘就是这样,这么多年,她赶走的学徒不下十人,她的手艺只想传我哥罢了。”秋小姐语气有些苦涩,脸上却挂着释然的微笑。

十多年的区别对待,她早看出了母亲对哥哥的爱重,终只觉女儿出嫁便是外人。

所幸她不甘示弱,偷学不少手艺,期望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出力,秋小姐你出钱,我们定要闯出自己的风采!”少女吸吸鼻子,重新给自己自信。

“那以后我们便是盟友了,我叫秋双。”

“柳月容。”

二人双手紧紧相握,是少女间的默契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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