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和解？我单方面和解？乔安舟派你来当我的说客，那她派谁游说申音希呢？”杜灯绮用指甲一点一点地抠着啤酒瓶的铝箔纸标签，被刮掉标签的瓶身上有丝丝白色痕迹，应该是胶水印子。

杜灯绮刮着胶水痕迹的时候烦得要命，难看的啤酒瓶和自己的人生有异曲同工之妙。曾经在圆音待过，被贴上了圆音的标签，这个标签还不是普通标签，是带有禁止意味的标签。

敢和圆音扫地出门的艺人合作，等于得罪圆音。杜灯绮苦苦等待那么多年，最终没有等到以本人身份站上舞台的机会。

她差一点就要放弃了，但是乔安舟出现了。她承诺让杜灯绮再次站上舞台，但站上舞台的代价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杜灯绮别无选择。对她来说，忒修斯之船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能成功，她就要放弃偶像的身份，放弃自己一直追寻的舞台。

是圆音和申音希让她落到这般田地。他们把她捧起来，又重重地把她摔落在地。就算申音希已经离开圆音，杜灯绮仍然不能原谅她。

助纣为虐欺骗别人感情的卑鄙小人——这是杜灯绮给申音希贴的标签。

屈繁尘望着餐桌上的啤酒瓶盖，想起以前啤酒厂商搞促销活动的时候会在瓶盖内部刻“再来一瓶”。

现在已经没有促销活动了。她的手指抵在瓶盖边缘，轻轻按下，将它竖起，瓶盖内部什么字都没有。

她等杜灯绮说完，回答道：“申音希还需要游说？你往她面前一站，我保证她肯定会先开口和你说话。”

每次提到申音希，杜灯绮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为什么不是她往我面前站？”

“总有人要主动，你要抢占先机啊。”屈繁尘将瓶盖放在杜灯绮手边，“用这个刮标签可以刮得很干净。”

处于炸毛状态的杜灯绮跟屈繁尘对着干，她没有拿起瓶盖，反而停下了抠标签的动作：“如果要我先说话，我肯定会和她说‘你要跟我道歉’。”

乔安舟应该会让段浅雪跟申音希沟通，毕竟申音希是段浅雪带来的人。就算段浅雪不说，申音希也不会对杜灯绮太过分。

当然，这些都是屈繁尘的猜想，她很好奇明天申音希到底会怎么回应杜灯绮。

她凭想象接应杜灯绮的话：“可以，你无论说什么她都会听的，还会照做。”

“不可能，如果我叫她去——”杜灯绮把嘴边的“死”字吞了下去。虽然她很讨厌申音希，但戾气太重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如果申音希真的死了，那出道时间就要推迟，整个企划也会受到影响。

杜灯绮意识到自己的事业再一次和申音希捆绑在一起的事实，突然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屈繁尘好奇地打探杜灯绮没说完的话：“叫她去干什么？”

杜灯绮话锋一转，凶巴巴地抛出另一个问题：“申音希不会中途退出企划吧？”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屈繁尘打了个瞌睡，看了看手机时间，“时候不早了，你明天直接问她吧？我们该回家了。”

杜灯绮看了看屈繁尘，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可是我们还没吃完。”

“打包呗，带回去可以拌面。”

“打包就打包，你明天中午和我一起吃。”

屈繁尘刚要答应，突然想起了她们的饭搭子：“慕容昼怎么办？我们俩可以吃剩菜，总不能让她吃剩菜。”

“你去员工餐厅给她打包一份饭不就解决了？”杜灯绮举起手，冲收银台老板喊，“老板，我们要打包！”

屈繁尘无奈地说：“行吧，你就逮着我脾气好，欺负我。”

“怎么叫欺负呢？互帮互助的事情能叫欺负吗？”杜灯绮看到老板拿着塑料盒子走过来，冲她甜甜地笑了，“老板，麻烦帮我们打包一下这盆小龙虾。”

老板主动跟她们搭话，带着点小心翼翼：“是不好吃吗？都没怎么动。”

屈繁尘刚才没注意听，现在发现老板的口音有点熟悉，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

“没有，我们已经吃完一盆了。刚才还吃了烧烤，实在是吃不下了。”杜灯绮外向的性格让她和陌生人沟通畅通无阻，“我觉得挺好吃的！要是不好吃，我们才不会打包呢。”

“那就好。”老板露出腼腆的笑容，伸手将小龙虾倒入塑料打包盒中。屈繁尘瞄到她手上有个“忍”字，想起在KTV打工时劝她染发的同事妹妹。

是同一个人吗？屈繁尘看着老板的侧脸，模糊的记忆让她无法判断是不是同一个人。一直盯着别人看不太礼貌，屈繁尘收回视线，跟杜灯绮一起走到前台结账。

杜灯绮看屈繁尘掏出手机，以为她要结账，连忙拦下她：“今天我请客，你别跟我抢。”

屈繁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杜灯绮会错意，笑着说：“哦，我不会跟你抢的。我在回消息。”

乔安舟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屈繁尘说预计二十分钟后到家。

杜灯绮离开座位的时候顺手拿了桌上的瓶盖，听到屈繁尘的发言，坏心眼地把瓶盖的锯齿端对着屈繁尘，隔着衣服在她的胳膊肘按了一下。

“你都不跟我客套？”

屈繁尘拍了拍杜灯绮的手：“你在模仿拔火罐吗？小学生师傅？我们这么熟了，还用得着客套？明天你可以跟申音希尽情客套。”

“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板把打包好的食物递过来，打断了屈繁尘和杜灯绮的谈话：“来，打包好了。桌子上有一次性餐具，你们随便拿。”

屈繁尘接过装着食物的塑料袋，发现里面有两罐可乐，跟老板确认道：“老板，我们没有要饮料，你是不是装错了？”

“饮料是送你们的。”老板跟屈繁尘对上视线，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刚刚一直想问你，记不记得我。我怕认错人，所以一直没敢开口。但是越看越像，这么漂亮的人，我应该不会认错。”

屈繁尘还没回答，旁边的杜灯绮开心地说：“什么？老板是我的粉丝吗？”

“是我的粉丝。”屈繁尘露出真诚的笑容，“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收下了。我听了你的建议，染了头发，但你却不染头发了。我们下次会再来的，生意兴隆。”

老板正要跟屈繁尘说什么，却听见外面的客人喊要加菜。屈繁尘善解人意地说：“你先去忙吧，有机会我们下次聊。”

两人离开了夜宵店，屈繁尘陪杜灯绮在公交站等车，听见她调侃自己：“屈总，不得了。东城交际花，走到哪里都有认识的人。”

“怎么？杜总因为我抢了你的粉丝怀恨在心吗？下次我们去店里的时候，我可以给老板安利《太阳般闪耀的女孩》。”

“你绝对是故意的吧？”杜灯绮再次用啤酒瓶盖按屈繁尘的胳膊肘，“我们走着瞧，出道后我的粉丝一定会比你多！”

“确实确实，如果杜总出钱，我甚至可以去淘宝帮你买粉丝。”屈繁尘按住了杜灯绮的手，夺走了她手上的啤酒瓶盖，把装着食物的塑料袋挂在杜灯绮的手腕上，“你的公交来了，快回家吧。”

杜灯绮疑惑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坐哪班公交回家？”

屈繁尘侧目看向公交站台的电子显示屏：“现在只有一班夜间公交在营业，你不坐吗？”

随后她目送杜灯绮上车，公交离开站台的时候收到了杜灯绮的信息。

[刚才忘记问了，你要怎么回家？你父母会不会担心？还有，你不要把我当笨蛋！啤酒瓶盖刮标签刮不干净！]

杜灯绮今天遭受了太多打击，我对她温柔一点吧。屈繁尘飞快地回了消息。

[打车回去。报备过了。我是笨蛋。]

刚回完消息，乔安舟的车就停在了公交站旁。屈繁尘打开车门，轻车熟路地坐在副驾驶上。乔安舟没有马上开车，询问道：“你喝酒了？”

屈繁尘抬起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陪杜灯绮喝了一瓶啤酒，味道有这么重吗？”

“没有，我随便问问，你的脸有点红。”

“哦，刚才坐在夜宵店里面，油烟味有点大，闷得慌。”屈繁尘摊开手掌，把啤酒瓶盖放在副驾台上，“给你带的礼物，喜欢吗？”

乔安舟打开车窗，往嘴里塞了根烟，挑眉看了屈繁尘一眼：“捡破烂的时候想起我了？”

“是啊，这次是啤酒瓶盖，下次说不定是玉石珍珠。”

乔安舟轻笑着回应屈繁尘的玩笑话：“怎么突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要跟我求婚吗？”

屈繁尘撇了撇嘴：“跨度太大了，还没开始恋爱就到结婚了。”

“现在不是流行先婚后爱吗？”

“这是几十年前流行的东西吧？老一辈的先结婚，再培养感情。哦，可能你们有钱人喜欢搞这一套，我等穷人不能理解。”

乔安舟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你可以试一试，没尝试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

屈繁尘感觉话题偏离了玩笑的轨道，果断拒绝道：“不要，我不想结婚。”

“你想干什么？想谈恋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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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