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肩膀的方式有很多种,最常见的是用手掌拍,大多数人会用手指部位拍,少数会用掌心。因为经常换工作,屈繁尘见过用手指拍她的同事,也遇到过用掌心拍她的工友,但唯独没有遇到过尚歌遥这种把手指搭在她肩膀上,把自己的肩膀当作钢琴琴键,不停地挥动手指敲击着自己。
不痛不痒,但让人感觉有些轻佻。她跟尚歌遥不熟,不好意思直接抓住对方的手让其停止动作,也不敢直截了当地说“把手拿开”。
所以屈繁尘采取的回避方式是用手扯扯自己的衣领,把尚歌遥的手抖落后往旁边走两步拉开距离,防止对方再次搭上自己肩膀。
她抢先一步,在尚歌遥准备质问她为什么要拉开距离前,顺从了对方的要求:“姐姐。”
喜欢让女生叫自己姐姐是尚歌遥的恶趣味,她刚认识乔安舟那会儿也跟乔安舟说过类似的话,结果乔安舟一个月没理她,吓得她不敢造次。
屈繁尘和乔安舟关系密切,尚歌遥在乔安舟那边占不到便宜,自然想在屈繁尘这里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但是她未曾想到占屈繁尘便宜这么简单。
尚歌遥代替屈繁尘操起心来:“让你叫,你真叫啦?不问问我多大?万一我比你小,你岂不是吃亏了?”
屈繁尘盯着烧烤摊老板的动作,他在给烤串刷湿料,挂在烤串上的卤汁滴在木炭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的同时冒出一阵油烟,熏得人睁不开眼。饥饿会让人变得暴躁,但也会让人容易妥协。
“生理年龄大小无所谓吧?重要的是精神。”屈繁尘一边咽口水一边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作铺垫,“你既然让我叫你姐姐,说明你认为自己适合当姐姐。”
“你在夸我心理成熟吗?”尚歌遥沾沾自喜地说,“你的眼神比乔安舟好多了。”
屈繁尘见尚歌遥上钩了,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是啊,心理成熟的年长者肯定会尊老爱幼。所以你的烤鸡脚要让给沐阳姐和我,没意见吧?”
尚歌遥立马拒绝了:“什么?这是什么逻辑!我不同意!”
“这是作为姐姐要承担的责任。”屈繁尘眼尖,看到烧烤摊老板把烤串塞进打包盒,立马伸手接过装着烧烤的塑料袋,带着塑料袋甩下尚歌遥,狂奔至轿车旁边。
屈繁尘兴高采烈地拉开车门,发现离开时靠在乔沐阳肩膀上昏睡的乔安舟醒了过来,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应该是没休息好。她对乔沐阳和乔安舟晃了晃手上沉甸甸的塑料袋:“打包好的烧烤,来点?”
她没有马上上车,因为之前没有看到过乔安舟在车上吃糖以外的东西,怕乔沐阳和乔安舟不喜欢在车子里吃味道特别大的东西。可是烧烤要趁热吃,如果不趁热吃,打包盒里会有热气生成的水雾,闷在打包盒盖子上然后滴在烧烤上,会让烧烤失去独有的滋味。
屈繁尘把塑料袋挂在自己手腕上,乔安舟伸手拿塑料袋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手腕。也许是车子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乔安舟的手十分冰凉,贴着屈繁尘的时候让她一瞬间有些失神。
刚才站在烧烤摊边上,虽然没有站在木炭跟前,还是能感受到燃烧得热烈的炭火温度。烟熏火燎让屈繁尘感觉自己周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热流,热空气沾在皮肤上的黏腻感让人变得急躁,只想赶紧回家冲个冷水澡。
乔安舟缓解了屈繁尘因为炎热产生的焦躁感,她拉着屈繁尘的手把她往车里带,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困意:“快点上车,然后关门,外面的热气涌进来了。”
屈繁尘关好门后,尚歌遥才走到车子旁边。她拉开后座车门想兴师问罪,谁知道一打开车门就跟乔安舟对上了视线,还被乔安舟骂了一顿。
“坐副驾驶不好吗?非要跟我们挤后座?不上车就赶紧关门,不要拉开车门后在旁边傻站着,看起来不太聪明。”
尚歌遥委屈地关上门,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向屈繁尘讨要自己的烧烤:“喂,把我的烧烤还给我!”
“你的烧烤?”屈繁尘一脸茫然,“谁付的钱?我付了钱的东西,应该是我的吧?你们评评理?”
在尚歌遥上车前,乔沐阳已经手动放下了后座的车板,和乔安舟一起打开了打包盒,把烧烤整整齐齐地放在车板上。
乔安舟专心致志地用筷子掰着烤腿,掰下一瓣肉后送入口中,偏头往了屈繁尘一眼:“是啊,谁付了钱就是谁的东西。”
乔安舟的话提醒了屈繁尘,她们之间是金钱交易,她在暗示我是她的所有物吗?屈繁尘轻轻摇了摇头,将这种联想抛之脑后,盯着桌上三份苕皮发呆。她能看得出来哪份没加葱,却看不出哪份没加酸萝卜。
她总不能把大家都要吃的东西放到鼻子底下闻,来分辨有没有酸萝卜的味道。
乔沐阳拿起那份没撒葱花的苕皮,咬了一口后皱了皱眉头:“遥遥,你没跟老板说要多加酸萝卜吗?”
尚歌遥本来沉浸在“要如何反驳屈繁尘和乔安舟”的思考中,听到乔沐阳的话便放弃了思考,委屈地说:“我说了!不加葱,多加酸萝卜!但是屈繁尘不吃酸萝卜,有一份没加。我跟不懂酸萝卜美味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乔安舟拿起桌板上另一份撒了葱花的苕皮,用筷子把表面上的葱花扒拉开,然后递给乔沐阳:“凑合吃吧,要是不想吃苕皮,还可以吃鸡脚和烤腿。今天的烤腿火候不错,应该是老板亲自烤的。”
乔沐阳把没加酸萝卜的那份苕皮递给乔安舟,不好意思地对屈繁尘吐了吐舌头:“繁尘妹妹,咬了你的苕皮一口,你不介意吧?如果你介意的话你可以让小帆吃掉。”
乔安舟用筷子头戳了戳乔沐阳的手背,语调带着些许埋怨:“小姨,你在说什么?我又不是垃圾桶。”
“小姨怕你们介意嘛,毕竟沾了我的口水。”乔沐阳笑眯眯地把一份混着鸡脚的烤腿递给坐在副驾驶的尚歌遥,“遥遥也吃,你位置上没桌板,你得捧着了,怕不怕烫?”
“她皮糙肉厚的,之前练出来的茧子还没消吧?怕什么烫?”乔安舟把没有酸萝卜的苕皮放到屈繁尘面前,“喏,你的苕皮。”
乔安舟戳到了尚歌遥的伤心事,尚歌遥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你还敢说!明明是你要求太多!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辛苦……我当时脑袋真是被驴踢了,干嘛不去演名门小姐,不远万里飞到东城市来演你的聋哑人按摩师。”
“你说得很对,所以你现在的作品列表里不应该出现那部短片的名字。”乔安舟看屈繁尘不动筷子,以为她在顾忌自己的情绪,便开口说,“你怎么不吃?你很介意沐阳姐咬了一口这件事?”
屈繁尘看着乔安舟手中的筷子,十分为难地说:“我也想吃,但是筷子只有两双。一双你在用,另一双在沐阳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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