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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号，刘佳妮中午就溜到了阮曦家里，抱着刚买的一整箱烟花棒，市区不让放烟花，只能买些小的手持的。

“阮曦，快乐搭把手，重重重重重重重。”刘佳妮刚到阮曦家门口就开始大喊。

刚收拾完屋子的阮曦一出门就看见她两手抬着一个超大的箱子：“什么东西？”

“烟花。”

阮曦一惊：“买那么多？！”连忙走过去帮她接住箱子。

刘佳妮松了口气，捏了捏膀子：“我从喜禄街一直搬过来的，重死我了。”

阮曦把东西放在门边的架子上：“买那么多得放多久啊……”

刘佳妮大手一挥：“没关系，不还有春节吗，还有元宵呢，肯定能放完。”说着走到茶几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对了，江喑什么时候过来？她知道路吗？”刘佳妮没看见江喑的身影，于是问道。

阮曦拿出手机走过来窝在沙发里：“给她地址了，还没联系我，昨天说了找不到发消息，估计还没出发吧。”

“那就行，不过她前天看着状态不太好哎，也不知道好点了没。”

阮曦也不太清楚，又翻了翻手机，还是没消息：“待会儿再看吧，我先去做饭。”说着站起身：“中午吃了没，面条可以不？”

刘佳妮开了把游戏：“可以！”

下午四点阮曦开始准备晚饭，刘佳妮偶尔给她搭把手，给刚炖上的排骨汤盖上盖子，她看了看时间，17：25。

五点半了，还没看见江喑的身影。

她解开围裙带子，脱下围裙，急匆匆上楼添了点衣服，下楼给刘佳妮说了一声“佳妮，看着点锅里的汤，我去接江喑。”

刘佳妮从游戏里脱身回了句：“好。”

鸿福路和阮曦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走过去将近一个小时，阮曦有些着急，一出门就拦了个的士。

“师傅，临江街。”

司机打转方向盘起步：“鸿福路那边？”

“对。”

司机师傅一油门轰了出去。

阮曦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消息，江喑之前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说她现在用的是去世母亲留下的手机，平时上学的时候不怎么开，阮曦打电话过去确实也是说关机，发消息更是没有回音。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窗外飞速向后的房屋和人流，担忧的情绪高涨。

因为堵车，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开了半小时，阮曦付了钱，急匆匆往江喑家跑。她就来过一次，不太熟悉路，还不小心走岔道去了后街，好不容易才绕到前面有些熟悉的地方来。

上次江喑给她说的是几号来着，她当时就看了一眼，早就记不清了，在楼下看了半天，发现了在街对面不远处的社区街道办事处。

“你好。”阮曦推开门。

里面值班的是一个有些胖胖的阿姨，让人一看就觉得亲切。

看见有人来，她停下正在写文件的笔：“怎么了？同学。”

阮曦礼貌的鞠了一躬：“阿姨我是江喑的同学，我想问问她家在哪啊，我不太认识路。”又怕她不认识江喑，阮曦补充到：“就是一个很漂亮的不会说话女孩子。”

“小江的同学？”阿姨站起身：“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小江同学呢。”然后推开门指了一个方向：“哝，就那，三楼就是了。”

阮曦顺着看过去，点头：“谢谢阿姨。”正准备走，然后就被阿姨拦住。

“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吧，我今天也没看着小江，别是出事了，她那个爹怪不省心的。”阿姨开口：“你等我一下。”

阮曦就看着她从自己兜里拿出一串钥匙，带着阮曦出去边走边说：“这还是上次让小江留在我这的，生怕她出点事我们不知道，他爹一个酒鬼，喝醉了我都怕小江出事……”阿姨絮絮叨叨说半天，阮曦误打误撞地知道了好些江喑家里的事。

心脏像是被人掐了一把。

从白天也很阴暗的楼梯间走上去，阿姨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她直接用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很乱，茶几上的烟灰缸放满了烟头，沙发上堆着不少男性的脏衣服，应该是江喑养父的，餐桌上还摆着不知道那天吃饭剩的碗，要是在夏天，早就长霉了。

阮曦不悦的皱着眉，抬手遮住鼻子。

阿姨看着一团乱的屋子低声咒骂了两句，应该是在骂江喑的养父。

阿姨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来江喑家，阮曦就看着她径直朝着一个房间走去，房门上还有许多脚印，和两道细小的缝隙。

咚咚咚，阿姨敲响门：“小江，你在里面吗？我是孙姨。”敲了三遍，仍然没动静，孙姨皱着眉，脸上带着焦急：“小江？小江！”

阮曦也跟着拍门，高声喊着江喑的名字，两分钟过去了没有回音，她停下来：“孙姨，你退后点。”

孙姨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一旁，就看见阮曦握着拳，右脚撤了半步，低吼了一声“哈”，门锁被她一脚踹开，因为力气太大，惯性让门砸在侧面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阮曦两步跨进房门，床上窝着个小小的身影，她走到江喑床边。

江喑看着情况很糟糕，汗流了一身，头发湿哒哒的贴着脸，面色潮红，喘着粗气；拍门声很大，她那会儿就醒了，只是嗓子像是冒烟了一样，脑袋晕沉沉的，做不出任何回应，这会儿看见床边有个身影，拼了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嘴巴动了动。

一双冰凉舒服的手就贴上了她的额头，她听见阮曦说：“孙姨，快帮忙打个120，她发烧了。

孙姨凑近一看，哎哟一声，连忙出去拨通了120。

阮曦去了厨房给她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给她喂水：“笨蛋江喑。”又拿了自己随身揣着的湿纸巾给她擦了把脸，把她头发理了理，像是觉得她的手凉凉的很舒服，江喑无意识地总往她手里蹭。

120还没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叔先一步进了江喑家门。

孙姨带着他过来：“同学，这是我们卫生所的陆医生，我刚打电话让他过来，先给小江看看。”

阮曦连忙让了位，让医生给江喑检查，医生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根温度计递给阮曦：“待会儿给她量一下/体温。”

阮曦把温度计打开甩了甩。

医生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又摸了下江喑的额头：“估计快40了，孙姨我去拿个退烧贴。”医生站起来又给阮曦说：“你是小江同学？找个毛巾打湿给小江擦擦汗。”

阮曦应下，说完医生就跑了出去，孙姨跟着他去了卫生所。

解开江喑的衣服扣子，把温度计放好，又怕她现在没力气架不住，阮曦坐在床头把她揽在怀里，五分钟后拿出温度计一看，39.2。生怕给江喑烧糊涂了，不停用湿巾给她擦脸降温。

陆医生是和救护车一起回来的，一来就给江喑贴了个降温贴。

阮曦给跟着救护车来出急诊的医生讲江喑的情况，等把江喑送上车，又随车去了医院。

折腾半天，到了晚上快九点阮曦才松了口气坐在江喑病床边。江喑的温度降了一点，但是还是很烫，医生物理降温完了让阮曦守着江喑输液。

阮曦拿出手机，上面全是刘佳妮的留言和未接电话，她刚才一直忙着缴费拿药，一直没空看手机。

走出病房给刘佳妮回了个电话：“喂，佳妮。”

“终于回电话了，要不是你给我发了个消息说有事我差点报警了。”刘佳妮跟着着急的心也落了地。

阮曦讲了江喑的状况：“不好意思啊佳妮，你要不今天住我家顺便给我看一下家吧，我们今天估计回不去了。”

刘佳妮说没关系，多大点事，她问阮曦吃没吃饭，要不要给她送点。

“不用，我在医院旁边随便找家店吃点就行。阮曦回她，又想到什么：“你明天来医院的话把排骨汤带一份吧，给江喑喝。”

“OK，那我明天给你俩送餐。”

两人又通了口气挂了电话，阮曦收了手机坐回江喑旁边。

挂了三瓶水之后，江喑的高烧终于降到了38度下面，还有最后一瓶，江喑就是这个时候醒的。

醒来的时候阮曦在给她调控制器，她手背有些肿，护士来看了一眼调慢了些，又让阮曦看着调整。

阮曦的手指细长，虽然练过武，但是一点也不糙，最近她留了一点指甲，衬得手指更好看了些，医院白晃晃的灯光刺得眼睛疼，江喑闭了会儿又才睁开眼。

阮曦高兴喊她：“江喑，你醒啦，要不要喝水？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反胃吗？”

江喑无奈眨了眨眼，她不会说话，看着阮曦关心的神色心里一暖。阮曦也反应过来，又慢慢问了一遍，给江喑说：“是就眨一下，不是眨两下。”

江喑在问要不要喝水的时候眨了一下眼睛，阮曦就笑着给她倒了杯温水，送到她嘴边。

“困不困，再睡会儿吧，就剩这半瓶了。”阮曦低声问她。

江喑摇头。

医院里进进出出很多人，病人、家属、护士、医生，没有人停留，江喑办好住院躺下的时候旁边床位上的人刚出院，这会儿已经又躺了个人。

医院里的时间有时好像很漫长，总看不到希望；有时又好像很短暂，每一分每一秒都靠抢。

在来去的人群里，江喑躺在病床上静静的看着阮曦，她记得不太清，只知道迷糊间有人闯进了门，冰凉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那个人是谁显而易见。那年从风雪里遇见养母，也是一双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阮曦一直对她很好，只是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阮曦对她的好，远远不止她看到的。

阮曦看她一动不动看着自己，轻声开口：“怎么了？”

江喑摇头，然后阮曦就看到了一个让她一生难忘的笑。

病床上的人因为发烧双颊还带着薄红，发圈被蹭松了散开半边头发，嘴唇有些干，但她眼睛明亮，好像看着长远的未来，唇边的笑脸弧度都恰恰刚好。

这个人，脆弱又美丽，像阳光下的泡泡。

阮曦呆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壁床的病人家属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机，放着地方台的跨年晚会，此刻正在倒数。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抬头，江喑抬起手，在她开口的那一霎……

“元旦快乐。”

江喑握住了她的手。

扑咚，泡泡破了。

元旦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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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