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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这学期最后一次周考就要来了，江喑的病却怎么也不见好，高烧虽然退了但是还是精神萎靡，咳嗽一直没停，周考的时候阮曦的位置正好排在她身后，考试的时候就听见她压抑着咳嗽的声音。

考试时间排得紧，早上就得考两门，等到考试一结束阮曦就见江喑趴倒在桌上，没了动静，收拾文具的手一停，胡乱把东西扔进包里，就朝江喑走了过去。

“江喑？”阮曦抬手撩开遮住江喑脸的头发，就见她满脸潮红，闭着眼难受得紧，害怕江喑又发烧，阮曦拿出手机给刘佳妮打了个电话让她直接来教室碰头，又拿了水杯给江喑接了杯热水。

江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接过水杯的时候触到阮曦带着凉意的手，伸手牵着就不肯放手，阮曦摸了摸她的头，半蹲下与她平视，她眨了眨眼，阮曦笑道：“这是哪来的小可怜呀。”

江喑反应不过来，连考两场消耗了太多能量，就看见阮曦的脸渐渐近了，她的额头轻轻贴着自己的，体温在交换，离得太近呼吸控制不住的纠缠，可以看见阮曦无暇的脸上细小的绒毛，鼻尖只差发丝大小的距离，她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片刻的暧昧被赶来的刘佳妮打断“阮曦，江喑怎么样了？！”人未至声先知。

刘佳妮身影出现的那一瞬，阮曦拉开了距离，回头看她：“刚试了没发烧，但是状态不太好，去医院输液吧。”

刘佳妮走过来直接帮江喑收拾了东西：“江喑你多喝点水，嘴巴都起皮了。”然后和阮曦一左一右的陪着她出了门，两人自顾自的说着话。

“对了，下午江喑肯定来不了了，记得找老班签个假条。”阮曦说。

“嗯，好，你要在医院陪她吗，你的假条写不写？”

阮曦看了江喑一眼没有犹豫：“写吧，我在那陪着放心点。”

“行。”

江喑的病最终反反复复在学期结束前终于好全了，发现自己病好的那一天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想咳嗽却发现已经咳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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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

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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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在冬雪第一次降临的那一天开始了，回家的学生们一时忘记了归途，停下来在学校里打起了雪仗。

阮曦是在路过的时候被班上男生误伤了一个大雪球之后加入战局的，天空中还飘着细密的雪花，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阮曦那天穿了一件雪白的羽绒服，要不是脖子上那条大红色的围巾和她灿烂的笑，说不定早就彻底与天地融为一体了。

江喑就是在这一瞬间看见她的，天空中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穿越云层的那一抹阳光恰好落在她身上。

她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在同学课外书里看见张爱玲的那句话，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

那个冬天阮曦去了乡下的外祖父家过年，乡下的天哪怕下雪也是亮的，山上的树木已经枯萎了，放眼过去，整座山都是灰黄色，土壤和表层的山石裸露出来，看不见什么生机。

而江喑呢，不管是城市还是乡下，景色对于她来说都是虚无的，她被养父锁在房间里了，今天是第二天了，她还没有得到吃饭的机会，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唤着，她蜷缩在床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床上起身，从书包里摸出了两颗巧克力。

是阮曦给她的，有一次大课间下课铃一响，同学们都抱怨着下楼去操场跑操，江喑却在起来的那一瞬间又晕坐回了座位上，却因为没力气没坐稳直接倒在了地上，阮曦在操场查人数的时候发现不对，仔细一看没看见江喑的身影，疑惑着回了教室，扫了一眼没看见江喑人，走进教室却看见她倒在地上。

阮曦心一跳，直接拉着她的手，把她背了起来往校医院去，结果医生一检查说她营养不良有点严重低血糖。

从那之后，阮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买一整盒巧克力，每天早上都要盯着江喑吃几颗。

这两颗还是放假那天两人即将分别的时候阮曦塞在她手里的，是剩下的巧克力。江喑突然好想阮曦，吃了一颗糖，她坐在书桌前，打开了自己的日记本。

１月１７日，小雪。

阮曦给的巧克力是牛奶味的，很甜。

第三天，在她又一次敲门祈求养父放过她没得到回应之后，她担心自己的身体出事，听见养父出门的声音，又过了半小时，屋子里仍然安安静静，她拎起房间角落的椅子，高高举起来，砸向了房间唯一能与外界接触的窗户。

嘭——

窗户玻璃碎了一地，往下掉在了楼下人家的防护栏顶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她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这异动引起了周围路人的关注，大家纷纷抬头看向她。

看见孙姨匆忙往她家跑的那刻，江喑浑身的劲都卸下了，她将身子挪回来，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听见孙姨的开门声，她才扶着墙起身，拿起一早放在桌上的纸笔，边写边往房门那走，她想了想养父会把锁她门的钥匙放在哪，写好后从房门下的缝隙里递了出去。

孙姨问候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她轻敲了四声门，这是那么多年以来她和孙姨约好的暗号，次数越少说明状况越差。

孙姨不知道她有没有瞒着自己，只好安抚了她两声，连忙按照她纸上写的地方去找钥匙，最后在茶几底下摸了半天才找到那枚不大的钥匙。

赶紧给江喑开了门，江喑一见她就扑过去抱住了她，给孙姨心疼得眼睛酸涩得厉害，她温柔开口：“什么时候关上的，咋不给姨打电话啊？”说着手不停地轻拍着江喑的背。

江喑捡起本子低头唰唰写着【手机没收了，孙姨帮我打个电话，151……】电话拨通，江喑又写【我想去她家，是上次的朋友】

这下孙姨有了印象，对着电话那边的阮曦说：“你好，你是上次来找江喑的同学吗？我是社区的孙姨。”

接电话的阮曦一愣，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放下正在敲核桃做年货的手，起身出了门：“是的，我是，孙姨怎么了吗？”

孙姨看着江喑的本子，将她想说的话传给阮曦，阮曦一听江喑想去自己家，没多想，让孙姨把电话拿给江喑。

江喑接过电话，轻敲了一下，示意自己在听。

谁知阮曦开口不是说怎么去她家，反而是先问了她一句：“江喑，你还好吗？”

江喑眼睛一酸，眨了眨眼，一滴眼泪掉了下来，她还没做出反应，孙姨先开口了：“小江你怎么哭了，不舒服给姨说呀。”

阮曦隔着电话听见江喑哭了心里突然跟着抽疼了一下，她稳下心绪：“江喑，别哭了，我在呢，钥匙佳妮那里有，你坐车过去，我让她来给你开门，还记得在哪吗？”

江喑又敲了一下手机，阮曦家的地址她记得很清楚。

“好，那你带几套衣服，直接过去吧。”阮曦和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江喑把电话递给孙姨，认真地和孙姨说了谢谢，孙姨又陪她收拾了行李，亲手把她送上车才回去。

没遇上堵车，江喑比刘佳妮还到得早些，她的衣服不是很厚，今天没起风所以不算冷，她拎着包垂着头站在阮曦家门口，脚尖一蹭一蹭的，无聊地踢了踢脚。

“江喑！”

江喑抬起头，刘佳妮小跑过来：“怎么穿那么少。”没多说径直开了门，拉着江喑进门：“阮曦回乡下啦，你这两天就住这边，明天我也要出去走亲戚了，一个人可以吗？”

给她递了双拖鞋，又直接拿出了她常来穿的那双穿上，见江喑低头看着鞋没动静，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江喑？”

江喑回过神，抬头笑了一下，换了鞋，拉过刘佳妮的手写到【可以的，谢……】谢谢两个字没写完，刘佳妮握住她的手：“不用谢，留着谢阮曦吧~”然后带着她转了转。

“阮曦说两间客房你随便住，但是没收拾有点乱，你也可以直接去她房间。”刘佳妮索性也没带她看客房，直接推开了阮曦的房门。

把她的行李放好：“这是阮曦的房间，这两天你就直接住着吧，你还没吃饭吧，收拾好东西去楼下，我给你煮个面。”

江喑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向前一步抱了抱她，两只拇指弯了弯【谢谢】。

刘佳妮拍了拍她的背：“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呀，你先收拾吧。”摸了摸她的头，转身下楼给她煮东西吃。

江喑的东西不多，阮曦的房间装修很精致，大多的温暖的橘色系，她不好乱动阮曦的东西，只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其他就没动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走下楼，刘佳妮从厨房出来：“收拾好了？快来吃吧，刚好弄好。”

江喑点头，坐在餐桌旁，是一碗素面，但是调料放得很足，闻起来特别香。

低头吃着面，听着刘佳妮对她絮絮叨叨的嘱咐，江喑鼻子一酸，大家对她都特别特别好的呀。

刘佳妮约了人，没等江喑吃完，把怎么用水用电告诉她之后，把钥匙留给了她，急匆匆地走了。

江喑吃完面，顺手洗了碗，坐在沙发上，她现在终于有时间仔细看看阮曦家了。

虽然东西很多，但是一点儿也不乱，所有的东西都井井有条。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和阮曦有关，像是被她拥抱着，紧紧围绕着，她突然很想很想阮曦。

天色已经很暗了，来的时候看到大街上已经有了过年的氛围，红彤彤的灯笼已经沿街挂上，整个城市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

脑袋里稀里糊涂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搭了张毛毯，她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里玄关的地方有声音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却看见一个人影拉着行李箱正低头换鞋。

不敢相信地眨眼，那人一抬头：“怎么还没睡？”

江喑一下扑进她怀里。

是阮曦。

下一刻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情节发生了，阮曦熟稔地接住她，偏过头亲了亲她的脸。

“我回来了。”

感情线！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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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