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乔志浩听到他一说吃饭,肚子就咕咕的叫了几声。
“打完针天都黑了,卖饭的早就回家了。”冯爱霞肚子早就饿了,接着丈夫的话茬小小的抱怨了一下。
王洋心里冷笑,但面说那个依然微笑着说:“正好锅里还给你们留着饭,应该凉了,我去热热,叔叔,您们先去歇息一会吧。”
“不用,不用,我去就行,你照顾小羽吧。”冯爱霞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嘴快,说了句不太妥当的话,赶紧笑着说,然后打开门又关上,转身去厨房了。
乔建国听到儿媳埋怨的话,倒也不是特别在意,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他一手伸向椅背,颤抖的手已经握不紧东西了,臂膀也没有多少力气,身旁两个人,一人扶着一只胳膊。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婿,严格来说是闺女的男朋友,但在这老父亲的心里已经把女儿托付给王洋,当他是的自己的女婿了。
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儿女之福,受尽苦难,内心悔恨的半生,终于有了一点寄托,有了些许安慰和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犯的错,这一生对这个家和家人的伤害是弥补不了了,另外一个女人,他也充满了愧疚,也无法弥补对她的伤害,自己这个老混蛋终于可以去了。
以求下辈子,为他伤害过的人做牛做马,来弥补今生的过错。
他如今能享受到这儿女之福,已是老天的眷顾。
见到这个女婿更是了了他一桩心事,了了他死后的牵挂。
满眼热泪的他,想到小女儿在邻县已育有子女,更是喜上心头,他太久没有这般高兴啦。
此刻他觉得这一生已经足够了,混浊的泪流到干涸的嘴角,被湿润的已无血色的暗紫色的嘴,颤抖着,低着头,一语不发的由两人扶着走到门口。
王洋看到老人的身体状况,一丝哀伤从心底泛起,“叔叔,那您好好休息。”他松开那宽袖的军绿大衣,松开那瘦的几乎握不住的胳膊。
“好!”乔建国此刻多想抬手拍拍女婿的肩膀,可惜手抖的已经不停使唤,想笑着应句好,可出口的字却是虚弱的。
乔志浩扶着父亲慢慢地走到漆黑一片的堂屋里。
关山吱吱呀呀的老门,王洋心里有些难过,自己的父亲他都快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那时候他还小,而父母却撒手而去,要是自己的父亲现在还活着该多好,在他身体蹒跚的时候,自己就能像别人家的儿子一样,搀扶着他走路。
要是母亲还在那该多好啊,他就能趴在她的腿上感受那母亲的温暖,泪悄然落下。
他走到炉子一旁,一手擦干眼泪,一手提起水壶,看炉心中的煤球每个眼都有一圈圈火红,他才放心的把水壶重新放在炉子上。
深呼吸,调整一下悲伤的心绪,看了看腕上手表的时间,快11点了,夜已经深了。
他走到床边,看了看睡的正香嘴角含笑的人,他的心一下子又被幸福填满。
他想,她真的是太累太困了,刚刚自己还担心她会被吵醒。
“睡的真香!他是对床上的人说的,也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他的话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宠溺的看着她,笑了又笑,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看着入梦的女孩,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清澈的月光下,不知谁家的一只大公鸡昂着头,跃到砖墙上,伸着脖子高亢的鸣叫。
随后,村里四面八方都想起来声声鸡鸣,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像极了乐曲演奏,欢快又酣畅淋漓。
一只雄壮的大公鸡,跳到它家平房上,站在摞起的几块红砖上,伸长脖子,开始参加乐曲大合唱,咯...咯...声声嘹亮,震耳欲聋。
它冲着鸣叫的方向,是一扇老旧的木窗。
一个院子的西侧的房中,王洋被久违的公鸡打鸣声给吵醒。
离了家,出去打工之后,很少能听到这熟悉的公鸡鸣叫。
他想起小时候,没有脑中,奶奶就听公鸡打鸣的声音叫他起床上学。
刚开始上学的早晨,他总是睡的特别沉,无论大公鸡的吼叫声再响,都吵不醒他。
后来,习惯了在每天早晨上学的时间醒来,村里一声声鸡鸣,孩子们一个个睁开惺忪的眼,揉了又揉,终于在家人的催促下,不情愿的离开自己那温暖的被窝。
没到周末,小时候的周末只有一天半的时间,周六上午还得上学,下午和周日休息。
王洋记得有一次,那是周日的早晨,他正睡的香甜,就被家里的大红冠子的大公鸡给无情的吵醒了。
他烦躁极了,就随手抓起一件,奶奶给他做的浅蓝色大袄披在身上,气冲冲的跳下床,蹭的一下踩着奶奶给他做的黑色棉花鞋子,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靴子,他连鞋后跟都没提,就拖拉着鞋后跟打开门,也顾不上寒冷,学着大公鸡的样子,伸着脖子,两手叉腰,冲那只还在月光下的大公鸡叫喊。
“咯咯咯.......”他大声的拉着长音吼叫着。
把那只站在院中的槐树枝上的大公鸡给吓了一跳,两只小眼盯着他。
“你还敢看我?你把我吵醒了,你知道吗?”小王洋小嘴一嘟,小手指着树枝上的大公鸡喊道。
大公鸡歪着头看看他。
王洋气不打一处来,“咯咯咯.....咯咯咯.....”又冲着大公鸡大声的学着公鸡叫。
那只大公鸡在树枝上昂着头,挑衅似的伸着脖子,咯咯咯....咯咯咯....一声比一声响亮。
王洋在院中昂着头跟它对喊“咯咯咯.....咯咯咯....”
一人一鸡,几个回合.....
奶奶从土坯和砖混做的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孙子只披了件袄,下身一条薄薄等我浅蓝色秋裤,两手掐着腰,仰着头和大公鸡斗法,急忙走过来,“洋洋,你个臭小子,大冷天的怎么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了,快回屋去,当心着凉了。”奶奶焦急地说着,生怕他生病了。
王洋还是嘟着小嘴,两眼睁的圆圆的,瞪了大公鸡一眼,气愤的又朝地下跺了一脚,才哦的一声,不情愿的回屋了。
奶哪看着他不甘心不情愿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回忆中的人傻笑着。
鸡鸣还在,奶奶却不在了。
他家的那只大公鸡也早已不在了,只留他一个人在空荡的的院子中,扑在美好的回忆中,不肯醒来。
床上被子里,乔之羽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大公鸡高亢的歌声正对着她屋里的窗子,一声一声又一声的高音嘹亮的叫着。
她皱了皱昏沉的额头,黄的发暗的灯光在窗外黑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亮。
灯光刺眼,她快速的眨了眨双眼,适应了光的亮度,从被窝里坐起身,见王洋趴在床边上枕着胳膊睡着,身上只穿了件黑灰色的薄丝棉袄。
入冬的夜,已经很凉了,她的西屋屋角还钻风。
她看见自己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棉被,她钻出被子半坐着,双手扯住最上面的一层绿底红花深蓝里子的棉被,她把整条被子托在双臂上,转过来倾身就要给他盖上。
陷入回忆中浅睡的王洋,感到身边的动静,抬起头来向床上的人看去,而面前的人已经在他面前,两手架着被子。
她想着自己千万要轻点,别把睡着的人给吵醒了,可没想到他还是被她吵醒了。
“你这样趴着睡多冷,会感冒的,快把被子盖上。”乔之羽担心他着凉。
“没事,我不冷。”王洋对她笑了笑,看见乔之羽上身只穿了件浅蓝色毛衣,“你怎么不披件棉袄,快去躺下。”手接过她手中的被子,另一只手帮她掀开被窝,让她躺被窝里。
王洋眼中闪过焦急,生怕她刚好点的身体再次病倒。
乔之羽乖乖躺进被窝,任由他把那床被子重新盖回自己的身上。
“好了,睡吧!”盖好被子,把被子的角角落落都用手按压的严严实实的,王洋才放下担忧,声音轻而柔的趴在只露出一个圆溜溜脑袋的人耳边。
乔之羽抿了抿还有点干干的嘴唇:“那你怎么办?你要是着凉生病了,那谁来照顾我?谁给我做饭吃啊?”一双睁的圆圆的大眼睛,黑眼珠转来转去,时不时的偷看他一眼。
半委屈半撒娇的模样真让人忍俊不禁,王洋忍不住唇角上扬。
乔之羽看他不说话,眯了眯眼睛,身子裹着被子往床里边挪了又挪,左手边正好留出睡一个人的空隙。
她从被子里伸出左手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眼神迅速扫了他一眼,余光一直观察着他的动作。
王洋站起身来朝身后的旧衣橱走去,拉开生锈的把手,里面的隔板下是乔之羽的一些单薄的衣服,隔板上也只有一件白色的毛衣。
他环顾屋内一周,又没什么可以替代棉被的,又想了想乔之羽刚刚说的话,他如果感冒了就会传染给她子,他不允许身子单薄的女友再次被病痛折磨。
只是如果被别人看到他俩躺在一张床上恐怕影响不好,村里的人又会怎么传说小羽呢?
虽然现在是开放社会,但是村庄里对女孩子未婚就带男人回来一事,肯定会有不少的闲言碎语,会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他不允许别人伤害自己的女朋友。
可是转念又想,自己抱着晕倒的小羽时,村里有多少男女老少都看到了,可能关于自己和小羽的关系早已传遍了整个村庄,成为村里茶余饭后的新闻了。
其实这样也好,正好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有他这个小羽的男朋友在,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哪怕是她的父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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