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共处一室

江珑:……

这还有解释的余地吗?

黎予戏瘾上来了,鼻涕一把泪一把,似乎他真是被始乱终弃的良家子。

大家都看着,江珑只好把抱着他大腿不放的家伙搀起来。

陈自乐听着黎予和老狐狸一唱一和,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他们。

黎予大鸟依人地埋在他肩窝里,偷偷把鼻涕往江珑衬衫上抹。

江珑感受到怪异的濡湿,牙都打颤,还是没把他推开。

嘿嘿,赌赢了。

陈自乐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支烟,看着黎予越演越来劲,翻了个白眼。

王雨云被科普了前因后果,发出大学生纯真的疑问。

“不对啊,那如果黎哥珑哥是这种关系,珑哥的情劫怎么没有下文了?”

黎予闻言,一嗓子又嚎开了。

“他始乱……”

“差不多行了。”陈自乐说,“我对你的情史不感兴趣。要不是为了查案,你们两省联合大行秽乱之事我都懒得管。”

“丢人。”杨汐别过头去。

江珑拧着黎予的腰低声:“你闹够没有。”

黎予直起身,干咳两声:“我是顺着大侄的话继续说嘛。”

陈自乐摆摆手:“自己进去,去屋里找个板凳坐下。”

证据搜集还在进行,毕竟没人能靠一个记载于古籍上的阵法指认一个无辜的办事员。

黎予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推断讲了一遍。

“莲峰案最大的疑点其实是电梯轿厢啊。”黎予诚恳道,“假设我要复活我老婆,那肯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江珑坐着旁听。刚刚阿千已经一嗓子嚎出去了,他也没法反驳黎予的称谓,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听。

“既然如此,在放血画阵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浪费,当然是把血放到容器里小心翼翼地蘸着画啦,万一失败了功亏一篑怎么办。”

黎予摇手指:“把尸体都堆到轿厢上面不符合我的行为习惯。”

“而且我如果要复活他,他现在就不会坐在那了。我出手肯定会成功。”

陈自乐敲敲桌面:“说重点。”

“轿厢钢缆是被鬼割断的。在我和江珑上楼之后它们也许做了些遮掩,但你们可以去查查。”

陈自乐起身就走。

他出了审讯室,踹了一脚墙面:“操,早讲不就行了。”

同事拍他的肩膀:“黎予嘛,声名在外的,哥们就这风格。”

黎予对C省联络员齐灼微笑摊手。

他继续说:“我还是维持原先‘狐鬼案’的判断。那是白狐毛,江珑是赤狐吧?”

江珑老实:“阿千额上有一撮毛是白的。”

阿千笑嘻嘻地亲他:“但是小叔是正宗赤狐哦。身上的长毛不是红的就是黑的,特别好看。”

江珑还是受不了亲昵的举动。

阿千可怜地看着他,变成狐崽盘在他腿上,蹭了他一腿毛。

使者递上一把梳子,江珑接过,低头给它梳毛。

C省联络员问:“黎队,你还有别的要说吗?”

“有。”黎予说,“麻烦你们再问问纪韧,他父亲是怎么想到用符灰害人的。A省那边也要你们费心了。”

唯处办组织架构的一个巨大问题就在于人少。李沐然受牵连,也在半停职状态。AB两省的省唯处办行动组算是瘫痪了。

王雨云坐在外面可怜巴巴道:“黑线,还有缝皮的黑线。”

“对,还有黑线。”黎予抬头,“我们处理剥皮案的时候,在纪蓉活动范围内收集到一条黑线。你们可以顺着那个样本查下去。”

阳间没人就得看阴间。

A省办事员答应得很快,已经开始动作了。B省的则有些不配合。

“为什么?文州同志,现在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齐灼声音恳切,“调查是不能等的呀!”

“我要避嫌。”马文州冷冷地说。

“避什么嫌?”

马文州指着王雨云:“他上辈子是我老婆。”

王雨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语无伦次道:“马哥!你别跟珑哥家小孩学,乱点鸳鸯谱啊!”

马文州脸冷得要结冰:“什么乱点。你就是。”

齐灼都要起立鼓掌了。

好好好,大情种都到你们那去了是吧!

但马文州的理由确实充分。齐灼也只能认栽,找上级调人。

黎予只当是放大假了。他问:“我们这些嫌疑人住哪?”

后勤员把几人带到三楼去。

活人住不了小罐子。

唯处办三楼是牢房,基本的维持生命还是可以满足的。

说是床,其实就是一层木板铺床单。

黎予对有饭吃有床睡颇为满意。

他热情发问:“珑珑今晚上跟我睡吗?”

鬼是不用睡觉的。狐狐围脖盘住江珑的脖子,冲黎予龇牙。

黎予和蔼微笑:“大侄,口水掉下来了。”

狐狐闭嘴。

江珑没搭话,认真考虑要不要把戏做到位。

王雨云住在隔壁,两眼射出狐疑的射线。

左右鬼不用睡觉,跟黎予盖着被子纯聊天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江珑点点头。

高知觉拍拍王雨云的肩:“睡你的觉去,还打算听墙角?不怕耳朵长针眼。”

王雨云哦了一声。

阿千是不能待在这里的,它用威胁的目光看了黎予一眼,对方完全没领悟到它的想法。

“好啦,知道啦。”黎予伸手撸狐,“我会早日跟你小叔修成正果的,嗯?”

阿千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转身跑了。

牢门关上了。

屋里就一张床,一个马桶,一个洗手台,连个窗户都不带开。

黎予在床沿上坐下:“头一回来吧。”

江珑点点头。

“阴司的活人牢房大多是这德行,没有窗户会更有压迫感一点。”黎予说,“早年间——就是我刚上班那会,就跟古装电视剧里那种牢房差不多,压根没有卫生设施,上完厕所就刨土埋上。”

江珑在黑暗中笑了一下。

“马文州和小王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再遇见你的那天凌晨。”黎予说。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很冷吗?”江珑往旁边挪了挪,“鬼阴气是很重。”

“高兴的。”黎予声音里带笑,“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呢。”

“我们两个重新坐在一起的这天?”

江珑想了想:“是啊。算起来,我也才死了不到半个月。”

“十一天。”黎予纠正。

“十一天前……我给三只小猫开了治猫藓的药,给一只金毛开了帮助消化的药物,还给一只小猫咪做了异物取出的手术。”江珑靠在墙上,牢房施过法力的墙壁很有实感,“小家伙两岁,是只狸花,吞了一根火腿肠的皮,卡住了,一直干呕。”

“功勋医生。”黎予的声音诚恳,“小狗小猫们会感谢你的。”

江珑哼笑:“本名医出场费也足够高的。”

“那我们大医生现在也跟我待在一起。”黎予也靠在墙上,“以前谁知道咱俩还能有机会靠在一张墙上聊天。”

墙壁的凉意透过衣物传到身上。

“我有点分不清白天黑夜了。”江珑突然说。

黎予微微偏头,没有光源的房间里,视觉被无限削弱,他没法看见江珑落寞或者遗憾的眼神。

“这是……正常的。”黎予低声说。

白天黑夜的分别在他这里同样不明显,只有日期的变换能给他提醒。

“刚开始上班的时候,我不适应昼伏夜出的作息。而且唯处办办案,单打独斗的时候太少了,往往要连上两三天班,没时间合眼。”

他搓搓脸:“最危险的一次,我跟老李一块去出一个案子,正跑着高速,我睡着了。要不是老李叫我,我就开着车钻前头货车车底去了。”

“沟通阴阳,本就是逆天而行了。”

他的一句话哽在喉头,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江珑的声音似乎近了些,他问:“你说,马文州等的这几十年,有没有后悔过?”

“老马……也许吧。”黎予说,“我很小的时候其实见过他,师父也和阴司有些往来。”

“他那时候比现在冷多了。睁着他那死鱼眼,一副死了老婆的死样。”黎予把自己讲笑了,“结果还真是死了老婆。”

“这么多年,他有没有找过小王呢。”江珑说,“等到一个根本不认识自己的人也很痛苦吧?”

“感情么。不管他现在是怎么想的,至少他等到了。剩下的就留给造化吧。”黎予说,“我看他压根没准备告诉小王的。”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江珑问。

“……我不知道。”黎予轻声说。

“可是你爱我?”

“那我应该怎么告诉你呢。”黎予说,他有些焦躁地揉了揉脸,“我想……和你有肢体接触?”

江珑坐得更近了一些。

他试探着碰到了黎予的手。

“这样吗?”

黎予笑了一声,他声音里带了些别的东西。

“比如说莫名其妙的心酸。”黎予说,“明明你就在这里牵我的手,但是还是会有点难过。”

“为什么,接触幅度不够吗?”

江珑坐得更近了一些,两人侧身贴在了一起。

空气沉静了一会。

江珑问:“要接吻吗?”

黎予站了起来。

身边猛地一空,空气里只剩下衣物摩擦的声音。

江珑有些惊讶,他没准备一步到位。

空气里响起一声微闷的响声,像是骨头和地面相碰。

黎予摸索着,从方才的位置摸到江珑的手背。

他半跪着握紧了江珑的手,语气真挚诚恳。

“爱的感觉就是无条件希望对方好。”他说,“所以马文州不会主动去打扰王雨云的生活。办事员身上阴气很重——”

他叹气:“虽然已经知道了六道轮回是怎么回事,我还是很怕你死。”

江珑没有缩回手。他身上散发着平和的气味。

黎予小心翼翼地把他冰凉的掌心贴上自己的脸。

“我爱你,你爱不爱我没关系。即使这是任务,我也希望你能完成得舒服一点。”

江珑又问:“要接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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