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回月懒懒地掀开眼皮。
来往的脚步声的确扰人,这个破马厩不知道下了什么咒,连住几天居然还活着。
她伸脚踢踢睡在旁边的胡回海:“起来了,又有麻烦事。”
胡回海揉揉眼,起身的时候扯到脑后的伤,疼得哼了一声。
沈梨笑嘻嘻地站在门外:“我妈叫我给你们送饭。”
胡回月不说话。
胡回海走过去从结界缝隙里取过餐盘,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胡回月。
沈梨说:“其实你们也没待几天。我爸说过几天要带你去换药,免得发炎。”
“不是什么大伤。”胡回海说。
胡回月用脚跟磕在他膝盖上。
“主要是肩膀上的伤口有点太深了,如果处理不好还会留空腔。”
胡回月说:“你们也不怕他跑了?”
沈梨歪头:“你们两个纯种普通人,离了法器能跑出几里地?这方圆五公里都是城乡结合部。”
胡回月沉默。
“我听黎予哥哥说,你们俩是年初出生的,刚过了生日吧?”她托腮,“我比你们小几个月。你们有没有兴趣进唯处办工作?”
胡回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没说你,主要是胡回海。”沈梨说,“他又没文凭,出去打工人家都怕他看不懂说明书。”
胡回海尴尬地扯扯嘴角。
“话说,你们为什么对唯处办这么有敌意?这几年没听说A省境内有逮到狐狸啊?”
气氛沉默下来,两人低头扒饭。
沈梨戳开裂的木板:“我说真的。你们是光讨厌唯处办,还是平等地讨厌每一个人?”
胡回海吞下最后一口饭:“我吃好了。有水吗?”
“我要是不给你喝,是不是算逼供?”
胡回海沉默,和胡回月眼神交流。
“算吧。”
沈梨嘿嘿一笑:“忘了说了,我妈说要逼供。你们俩最好把身上的法器全交出来买命。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
胡回月放下餐盘的动作顿住了。
“我爸说明天做红烧肉哦。他做饭味道还凑合,但是特别香。”沈梨笑眯眯,“吃好了就把餐盘给我吧?”
她明天还要回去上学,待在唯处办摸鱼的日子不长了。
看着沈梨的背影,胡回海问:“什么法器?妈不是给你做了改造?”
胡回月只是摇头:“等着吧。妈会来救我们的。”
最后一铲落在深坑,马文州引土把坑填平,对黎予点点头。
黎予用蜡烛把一捆香点燃,插在河滩的淤泥里。
这片地方平日里没什么人来,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拉了警戒线。
江珑说:“我来超度合适吗?”
“主事超度已经是最高礼遇了。”黎予说,“只当祭奠它们从降生就受苦的灵魂。”
江珑点头,接过铜钱剑。
他身上披挂的是代表身份的主事服。阿千听说他有需要,立刻从箱底找了出来。
污染未消,他的狐耳自冠下露出,狐尾添了几分倜傥意味。
鬼差奏乐,江珑在漫天的鬼火中举起铜钱剑。
“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
黎予站在鬼群之后,举起了唢呐。
一场法事下来,江珑已经被身上的礼服压得直不起腰。
黎予上前搀他:“还好?”
“还好。”江珑怔怔地捂着心口,“刚刚我觉得,有些东西被抽离出去了。”
“主事背负了整个族群。它们进入轮回后,大多不再属于狐族,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江珑抬起头,扶上他的肩膀。
“黎予?”
“我在这。”
黎予伸手把他打横抱起,冲着看热闹最不遮掩的那个鬼说:“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吧。”
他把江珑塞在副驾上。
这套礼服是实物,在平常人看来只能见到一套衣物飘在空中,实在吓人。
“要亲一下吗?”
江珑撑着身子凑过来。黎予捧住他的脸,两人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江珑恢复了些,说:“那段经文好难背。”
“还行,不过我从小跟着师父他们修炼,没什么发言权。”
黎予伸手把他的头冠解开,揉揉柔韧弹手的狐耳。
江珑被他摸得脸红:“干什么?”
黎予说:“手感不错。”
他打火:“回去歇歇吧,今天辛苦你了,得补补。”
“烧几捆香?”
黎予笑:“我倒是想要别的方式,你愿意?”
“也不是不行。”
黎予沉默了。他的耳垂烧起来,变成非常有趣的鲜红。
“怎么了?不是你说没有热恋期的?”江珑不解,“回去亲热一下,然后睡觉。接下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黎予舔舔嘴唇:“嗯。”
进了院子,江珑还有点不想抬手,慵懒地瘫在副驾。
黎予下车,拉开副驾车门。
“急什么?”江珑说,“多坐会呗。”
黎予又把他抱起来。
这个院子刚刚清空,少有地叫人觉得宽敞。
江珑脑袋懵懵的,被黎予揽着膝弯,衣摆和尾巴尖几乎掉到地上。
黎予颠了颠,把衣摆也揽进怀里。
“这套衣服挺适合你的。”黎予说,“以前都没见你穿过这么正的颜色。”
江珑低头:“很好看吗?”
“嗯。”
“这种沉沉的紫色要是暗了会很显老,艳了又轻薄,总之不是适合普通上班族穿的衣服。”
“但是这个就很衬你。”黎予说,“特别端庄,母仪天下。”
江珑轻轻敲他的后背。
黎予说:“你们结婚穿什么颜色啊?”
“应该也是这套礼服。”江珑说,“这种衣服太贵了。据阿千说,现在狐族经济不大好。”
黎予的脚步停在房门口。
他嘴角扬起一个玩味的笑:“那我不入洞房岂不是很可惜?”
江珑睨他。
黎予越看心越痒。
江珑皮肤白,嘴唇又因为鬼气的流失变得红艳,好像涂了口脂,让人想尝尝滋味。
他说:“没准以后我们成亲还蹭不上这件贵衣裳呢?”
“我不跟你结婚。”江珑说,“就算结了,连客都不知道请谁。”
“这就开始拟宾客名单了,好夫人?”
黎予单手换了个抱小孩的姿势把他托住,伸手打开宿舍门。
“可是咱们现在是新社会,讲究你情我愿,婚前也不要卡这么死嘛。”
江珑被他安置在床铺上。
黎予舔着嘴唇,眼中投出的欲念几乎要把江珑给点燃了。
江珑本以为只是亲吻,被他看得发怵。
他伸手去解腰封:“抓紧,然后洗洗睡吧。”
黎予也上了床,膝行过来拦住他解这套厚重衣裳的手。
“可是你穿这个真的很好看诶。”黎予眼睛亮着,“尤其是这个腰封,简直神来一笔。”
他伸出手箍住江珑的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腰有这么细。”
江珑是怕被人拿捏住痒痒肉的,可黎予这副样子,他有点不知所措,也不好挣扎。
黎予的手指带着主人的诚恳游走在他腰侧,然后伸手下去给他脱了鞋。
江珑松了一口气。
黎予顺手把他的袜子也脱掉了,把一双脚握在手里。
“摸摸也能补充力量吗?”
“不能。”黎予说,“可是你的脚长得很漂亮耶。”
江珑踢他:“一米八的男人,四十几码的脚,还分漂不漂亮?”
“你没见过吗?”黎予说,“有的小孩生下来脚掌上就长了几个小豆豆。”
“什么?”
“脚趾头啊。”
江珑被他逗笑,可脚还在人家手里,有点不乐意。
“所以呢?有什么好摸的?”
黎予说:“我要是称赞你脚白就不好了。”
江珑说:“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难道被人看脚还像被看别的一样么。”
黎予把眼睛笑成两条缝:“不可说。说了你要骂我的。”
他的眼神又移向江珑的腰封:“真的不圆房吗?”
江珑想起他当初大庭广众之下拿出的两个套,有点不敢搭理。
黎予诚恳地说:“我有跟你说过吗?你身上真的好香。让我埋一下吧?求求你了。”
从黎予身上下来的时候,江珑还是懵的。
他不觉得这件事奇怪,毕竟他和黎予都才二十六岁,身体机能还在上升期,没有**才不正常。
可当这个人用对他来说太烫的体温贴在他的颈窝的时候,顺着对方手指的动作,江珑感到一阵滚热的迷茫。
他只能顺着黎予的动作,因为他甚至不觉得自己不愿意。
黎予拿着常温的毛巾回来,看见他呆呆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
他掀起江珑衣服的下摆,确认没有其他东西沾染上去,专心擦拭江珑的腿根。
“有点红。疼不疼?”他问,“亲一下就好了?”
江珑把脸偏过来给他亲。
“我不难受。就是……有点奇怪。”
“你不是很担心?”黎予说,“好对象当然会百分百照顾你的感受了。你对我也不是没感觉,嗯?”
“嗯。”
黎予伺候他更衣。
外袍从身上卸下的时候,江珑的腰弯了下去。
黎予又把他撑起来脱掉里衣,换上阿千送来的睡衣。
江珑趴在床上,方便黎予给他梳尾巴。
“这料子是不错,怪不得阿千说我以前喜欢。”
“我先前说要带你下去赶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
黎予摘掉梳齿上的一团长毛:“等这次结案得多放几天假。”
不是本垒(目移)。
*摘自《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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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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