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闻言气也不怄了:“你说什么?!”
“就是,我觉得从这样的角度来说,已经结束了。”江珑说,“我以前有段时间暗恋你来着。”
黎予整张脸皮都被惊得展开了。
江珑说:“大幅度的肌肉运动容易长皱纹,虽然你可能不太在乎这个。”
“什么玩……什么东西。”黎予说,“你得把前因后果讲明白。”
“不然怎么解释我这么从容?”
“从容,和心大,它是两种概念。”黎予恨不得双手离开方向盘给他好好说道说道,“你说你暗恋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暗恋,而不是看我蠢得好玩?”
江珑:“原来你知道你有时候有点蠢啊。”
“这是重点吗。”黎予说,“求求你了告诉我吧,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江珑托腮:“我四年前吧……刚毕业那会,在学校旁边看见你和一个小年轻拉拉扯扯。”
“怎么时间跨度这么大?”黎予悲鸣,“你继续说。”
“嗯,看你们关系真的挺好的。好兄弟之间的正常接触范围吧。”江珑说,“至少你以前是这么告诉我的。”
“怎么接触?拥抱,睡一张床,还是在澡堂洗澡的时候路过拍对方屁股?”
“最后一个我没对你做过。”
“因为最后一个好兄弟真的会做啊?”黎予说,“你难道没有被迫加入过叠罗汉大军,或者见过同学被抬起来阿鲁巴*吗?”
江珑沉默。
“这个尺度总够大了吧?”黎予说,“我对他干什么了我?”
“你把……外套借给他。”
黎予:?
江珑弱弱地解释:“你有点微乎其微的洁癖来着。”
“这几年全省摸爬滚打的,给治好了。不过与其说是洁癖,不如说是强迫症。”
“但你那时候还没进唯处办吧?”
黎予苦思冥想:“能不能缩小一点范围?”
“我那次是答辩完回去收拾东西……所以应该是五月底?”
“五月底?”黎予说,“那时候我警校还没正式毕业啊。”
江珑小声嘟囔:“我怎么知道你出门干什么的。”
“宝贝,给点力,再想想。”黎予深吸一口冷气,“这还能误会啊?”
“我那段时间有点焦虑,或者说精神内耗?”江珑说,“所以我真以为你结婚没叫我。”
过了一会,江珑说:“我就记得你是把以前我们一起出门的时候买的外套借给他。”
黎予思考:“那件我高中毕业就压箱底了啊。”
过了一会,他恍然大悟:“那男的是不是长头发,比我矮一头多?”
“男的?”
“那是新来的师弟,刚大学毕业,考上研请谢师宴去的。”黎予哼哼,“小伙子说这样看起来比较有风骨,人还特窄。头发披下来可不是背影杀手么。”
江珑的重点又跑偏:“考研还请谢师宴?”
“研究生老师。把几个师哥师姐攒一起请客吃饭,说自己社恐,叫我这个社交恐怖分子去。”
黎予恨恨地说:“他师姐还看上我了,跟我要联系方式。我说我喜欢男的,她就说她懂了,后半段眼神老往师弟脸上瞟。”
收费处的执勤员被吉普里传出的长啸吓得一惊。
“我冤啊!”
江珑问:“那外套的事呢?”
“我不是听说你们学校那天答辩吗,准备给你一个惊喜,结果那哥们被导师问话的时候手一抖,一量酒器的酒全倒我身上了。”
黎予补充:“还是酱香型的。我那样去看你,你别说惊喜了,还得教训我。回去换又来不及。气死我了。”
江珑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不信。
黎予又委屈地哼哼。
“误会都解开了,你还不高兴什么?”
“想跟你舌/吻。”
江珑:“忍着吧。”
驶入辽清办院子的时候,黎予纵使再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密密麻麻的白骨和忙碌地穿梭于其中的学生们吓得一懵。
他小心地绕过地上的骨片,对江珑说:“这样的大场面可不多见。”
一个学生见他来,站起来问:“是黎老师吗?”
黎予指自己:“叫我呀?”
江珑说:“这地方应该没有第二个姓黎的。”
黎予说:“我是姓黎,怎么了?”
学生笑了一下,举起手里一块生出奇异骨刺的脊骨:“黎老师,这块骨头有点太畸形了,我们有点不太理解。”
江珑定睛一看,在黎予耳边报出一串基因名称,然后补充:“可能是太少见,课本删掉了。”
黎予复述了一遍。
周围的学生发出压抑的惊叹。
“黎老师,你是哪个学校的,也太厉害了吧?”
黎予微微一笑:“我爱人是你们学长。”
他转身就走,被江珑拍得踉跄一下。
“人家夸你你还不乐意。”黎予说,“来亲嘴嘛,来嘛。”
江珑无语地看着他。
他的肩膀被拍了拍,是马文州。
“最后一个坑和前面的相比,明显要更精细,死因也不同。”他说,“让江珑和我走一趟?”
“我跟去不方便?”
“人类太慢了。”
黎予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回到临时工位上,翻开卷宗。
这是17年前起火养殖场的卷宗。火情经调查从养殖场院中开始,蔓延波及到了两米之隔饲养羊的平房后院。也是这户养羊的人家报了警。
养殖场的实际经理人名叫王强,他的尸体在院中被发现,已经在火场里烧成了碳。
不同寻常的是,他的尸体之下似乎就是起火点,据悉是一个木架和铁盆组成的火盆。
在他身上垒着层层叠叠的狐狸尸体,经清点,共有37具,没有记载性别。
“十七年……”黎予撑着下颌,“胡回海和胡回月也是十七岁啊?也就是说事情发生之后不久,两个孩子就被扔掉了?”
他又拿出胡回月的资料。
她的养父母是一对善良的人,给周岁的她留下了一张相片,边角还印上了“健康成长”的字样。
黎予看着这张朴实的照片,心思有点飘,捏捏鼻梁又投进工作中。
“养殖场的烧毁时间……在元月里,胡回月是八月被收养的?”
他笔尖在本子上戳戳画画:“也就是说,狐母最晚是在二月里生产的?小崽冻死了吗?”
江珑砰的一声出现在他办公桌前,跪在地上剧烈地咳起来。
黎予站起来给他拍背:“怎么了?”
江珑捋捋沾着黑灰的尾巴尖:“没什么,咳,只是不习惯阴司的交通手法,顺便被掩埋的狐狸尸体呛到了。”
“有线索吗?”
“算是有?”江珑说,“我们在其中找到了一截人类指骨。饲养员的尸检结果有记载吗?”
“有,食指缺失。”黎予说,“是被狐狸吞下来的?”
“嗯,指骨也并不完整。那只狐狸的牙齿有松动,应该是硬咬下来的。”
江珑问:“他们有提到饲养员的尸体,或者骨灰,被埋在哪里吗?”
“埋在他家祖坟里了,丧事是他家几个远亲操办的。”
“好。我这次去还有一个发现。”
江珑拿出一块玉,是吊坠的款式,顶端连接的纤维隐约能看出是条红绳。
江珑说:“你记得胡回月脖子上那条红绳吗?挂着的东西和这个没准是一对。”
黎予小心地接过,能感受到其中灵力的流转。
“胡回月的检查结果和基因检测都说明,她确实是人。我们也没有发现她身上有法器。那么她的战斗力就是不合理的。”
江珑点头:“应该就和这个有关。马文州说,这东西连着地下的灵脉,镇压着狐狸的冤魂。”
黎予点头:“既然如此,找到和它相关的那个灵体,就快结案了。”
……
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绕过街角,坐上路边一辆轿车的副驾。
他看见旁边男人的神色,笑着一摊手:“完成了。”
他看着的男人眼角一夜之间生出了细纹,像是从某个节点缓缓碎裂开来。
听了男人的话,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觉得怪可惜的,老板。”男人笑嘻嘻,“那个小伙子天赋的确不错,在黎予手底下肯定能长成中流砥柱。”
“又不耽误干活,这就是阴司的规矩。”老板说,“要做成事,就得付出代价。”
“你这代价也太大了。不说黎予,就是马文州都得活剔了你吧?他心里宝贝人家宝贝得不得了,要是被他知道……”
男人咋舌,摇摇头。
“我会找机会自我了结的。”老板说,“雨云是个好孩子,黎予和马文州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过一辈子。何况有些事也该结束了。”
他冷笑一声:“什么投胎转世,只是一丁点心理安慰罢了。转世前后本就是不同的个体。”
“儿孙自有儿孙福咯。”男人说。
老板闭上眼:“我也算是过够本了。一辈子这么多弯弯绕绕,跟这堆牛鬼蛇神打交道。既然孩子家庭幸福,我也该离开了。反正依黎予的性子,他也不会追责到那份上。”
男人笑着一合手:“那我就,提前恭喜老板退休?”
老板笑:“接下来都退咯。”
阿鲁巴:两或三人合力将另一人(男)抬起并分开双腿往墙角、电线杆等位置撞的活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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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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