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珑有点讨厌他死后莫名变好的听力了,他拖着黎予的手臂把他拉到一边。
黎予没怎么疑惑,干脆坐在边上等待两人谈完。
王青云先马文州一步走了过来。他把王雨云的病历递到黎予手里。
黎予翻看一遍,皱起眉:“什么叫……80%表皮烧伤,真皮层受伤程度低?”
江珑也凑过去看。
“意思就是烧得很浅?”江珑说,“伤势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的意思。大部分严重烧伤都是整个人直接熟了。”
周围几人都沉默了,他抬起头觉察到奇怪的氛围,挪得离黎予近了一些。
“不是……孩子那时候都烧黑了,其实问题没有想象中大?”
马文州点头。
江珑戳他的手臂:“手术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做的。”
“没什么大事就行。”黎予微微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还有几轮手术?”
“医生说要继续观察。”王青云说,“也算雨云命大。”
黎予龇牙:“命大不好吗,总比变成人类BBQ强。”
马文州的表情不太自在,他说:“我应该回岗了。”
“对对,去吧。”
黎予批准之后又郁闷:“珑珑死的时候我都没假放,你倒是摸着了。”
江珑瞥他一眼,他闭嘴了。
王青云说:“你确定这只是他命大?”
黎予说:“那辆车还在化验。唯处办别的不说,确实护短。就是刨我们也会把那个人——或者鬼,给刨出来的。”
王青云点点头。
黎予又跑上跑下给人张罗护工的事,顺带提前给病房里安了个摄像头。
江珑无语:“我记得这个不是配给。”
“的确不是啊。”黎予给摄像头通电,“这是俩闺女以前用的那个,格式化之后顺手扔在桌肚里,谁知道真用上了。”
他手把手教王青云用,调试好之后俩人又要回去了。
王青云说:“你们那个鬼同事,他对雨云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黎予仰头思考一会:“人形手办?这东西也没有定论。不过他也不干涉孩子感情生活之类的,有这么个对鬼单体核弹还能给孩子挡灾。你要是看他不顺眼就跟他说,他会挑你不在的时候来的。”
王青云:……
“没事啦,他没准比你俩亲爹还体贴。还不像我家这个,他就给雨云一个孩子当爹。”
江珑:“我怎么了?”
“你是孩子们的好妈妈。”
江珑抬脚踹他,被灵巧地躲开了。
黎予比了个电联的手势:“行了,走了哈。有事打我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晚上打效果更好。”
关上车门,黎予先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扳着手柄干脆把座椅放倒了。
他朝江珑勾勾手:“过来。”
江珑悬浮在他身上,抱臂看他。
黎予无语,嘴瘪得能去应聘烤鸭原料。
“下来点,跟你对象接触接触。”黎予说,“咱们先把线索捋一下。”
江珑把手撑在他肩膀上,在他身上做平板支撑。
黎予把他拽下来,两人贴着。
黎予说:“首先,起因在那家养殖场。我们目前无法确认狐母具体是哪只狐狸,但可以确定的是,情况是从养殖场起火开始摆在台面上的。”
“已知该养殖场具有近亲配种的劣质传统,且饲养方法从走访中可知,并不科学。”
黎予眨眼,顺着他的话继续说:“种群在生存受阻的情况下是有自毁倾向的吧?”
江珑说:“理论如此。”
黎予的手指顺着缝隙轻轻摩挲江珑冰凉的发丝:“那接下来调哪的档案呢……”
“起火原因?”
“助燃物是生物组织。”黎予说,“脂肪之类的。但是起火原因并不清楚。”
江珑说:“动物体内脂肪占比越高,表皮就会被相应地拉伸。”
“你的意思是?”
“助燃物是狐狸的尸体。”
“那也不应该啊。”黎予说,“尸体还有水分,后面不可能烧到那个规模。”
“那加上皮毛呢?”
黎予的指尖停住了。
“所以……”
江珑说:“我们的思考方向是对的。”
“问题是,鬼呢?近二十年辽清的数据没有明显波动。”
黎予说:“打哪来回哪去了吧……只不过回的位置不完全相同。”
江珑没有发现明显的逻辑漏洞。狐母力量原始积累的问题解决了。
“还有一个问题,明明人类在狐母力量的压迫下停止了捕猎,本地也没有成规模的天敌猎杀,为什么辽清本地的白狐种群数量没有明显变化?”
“因为气温?”黎予说,“最开始的那只公狐据说就是热死的。”
“狐狸会换毛的。”江珑说。
“所以当初出逃白狐的数量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高,或许经过多年的驯养和弱化,已经失去了野外生存的能力。又或者,性别比例并不均衡。”
“所以江医生,你对接下来的目标有什么想法?”
“狐母的皮毛在我们这里。虽然本地和狐母有关的狐狸尸骸太多,但好歹也是一个方向。”
“好的。”黎予撩起他的额发亲吻,“接下来还有劳我们江珑同志了。”
江珑被他亲得发痒,拽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红色的牙印。
黎予掐着他的下巴:“小狗磨牙啊?”
江珑说:“我记得狐族也是阴司体系的一部分?”
“嗯哼?”
“那狐族主事可以使唤它们下去调查吗?”
“嗯哼。”
黎予舔舔嘴唇:“是不是接触那些东西太频繁……你耳朵和尾巴露出来了,宝贝。”
江珑了然:“怪不得觉得牙痒痒。”
黎予先给阿千的近侍去了个电话。
少主大人爽快地答应了,并且痛骂主事配偶为什么不早点想到。
主事配偶果断把电话挂了,然后开始对主事大人的耳朵尾巴上下其手。
他问:“狐形平常怎么梳毛啊?”
“舔吧。我看阿千就是这样的。”
黎予眼睛亮了。江珑说:“不行。”
“我还没说就不行?”
江珑掐着他的脸:“你是人。”
“咱们认识那么多年,都老夫老妻了,我给你舔毛怎么了?”
“我们确认关系还不到一周。”
黎予问:“你看我们有恋爱的**吗?”
江珑沉默。
黎予震声:“你就是拿我当归位的道具!”
江珑捂他的嘴:“还在停车场呢!”
黎予轻柔地把江珑甩在副驾上,然后发动车子哼哼了一路。
江珑无意识地摸着尾巴。
“就快到了,不把污染消化一下吗?”
“消化什么呀?怎么消化,我不会。”
江珑把脸别过去,嘟囔了一句。
“什么?”
江珑提高音量:“我说,你是小学生吗?这就怄气了,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江珑同志,你完全没有分清‘正事’的含义。”
黎予板着脸:“消除污染是正事,狐族六神无主,正需主事归位,这就不是正事了吗?我劝你放下羞涩,速速和我完成人生和谐。”
江珑吐槽:“好老的用词。”
黎予骂骂咧咧:“它们也不搞个细则出来。什么叫渡情劫啊?体验人间冷暖、情苦身痛?这怎么达成。”
“没准你渣我一下就成了?”
黎予僵硬:“我上哪找个比你还让我喜欢的去?”
“也不用那么实在。”江珑说,“只要足够误会应该就行了。”
“怎么误会,我们都发展到就差本垒了,难道要我找别人结婚啊?还不如杀了我。”
“别说蠢话。”
江珑沉思:“我怎么觉得早就结束了?”
……
又是一个严冬。
男人在院里生起了火。狐狸们为了越冬换上了厚厚的毛,这是一个创造刚需的季节。
男人冻僵的双手被火焰烤得回温。他重新拿起了那把刀,打开了最大的笼子。
这里面养的是本季最肥的狐狸,它们的皮毛能供工厂做出狐裘、大衣,要价也最高。
外面近来查得严了,他本想多雇些人来做事,如今也搁置了,只能和从前几个冬天一样亲力亲为。
他揪起最里面的一只。
那只狐狸被吓得失禁,两只黑湫湫的眼睛可怜地看着男人,蓄上一层泪水。
男人忽视了,提着它的后颈准备把它放上砧板。
就在他伸手去关笼门的时候,一只狐狸突然暴起,上下两排牙关使出浑身力气将他的手指咬断,直接吞了下去。
男人呆住了,把流血的手放在眼前,而后大叫起来。
他扔开手中的那只狐狸,发疯似的扑上去逮住嘴角带血的那只狐狸,用力掰开它的上下颚。
其他狐狸闻到温热的鲜血的气味,本能被唤醒,眼中投射出道道绿光。
在男人未看到的地方,被他扔下的那只狐狸顺着一股鬼气的指引把其它笼门扒拉开来。
更多饥饿的狐狸盯上了男人。
他平日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刽子手,但破开一个口子,也不过是一块鲜血淋漓的肉。
冲天的火光被强劲的水柱浇灭。人们在院落中发现了一具人类的骸骨和堆积的狐狸尸体。
相同的是,它们都被大火烧得黢黑。
远处的山林中,一只怀崽的母狐含泪吞咽着同类的魂魄。
它用鼻尖拱着母亲愈加暗淡的鬼体,呜呜地鸣叫。
母亲温柔地拱拱它隆起的肚皮,发出安抚的叫声。
终于,那缕魂魄消失于世,新的狐母转身投入深林。
小黎:热情点说我变态,不热情说我不行,我早晚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大火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