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琴键之间飞舞。
弹琴者的心情显然好极了,灵动的音符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他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他仿佛沉浸于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世界,正在肆意妄行。
#
阿卡姆当然没有钢琴。
尽管杨黎对那台沉重钢琴的熟悉已经使他可以在脑内补全一切声音了——那位奎恩小姐还是把找他聊天的频率从每周两次变成了三次。
他在阿卡姆每天都在做不同的事情,他试图和其他人聊天,那些实打实的精神病人说话都有些奇怪,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或者是聊些不存在的东西,他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混在一起,奎恩小姐的确很努力的读了,但表情还是有些茫然的。
她看不懂。
就像是一步从纽约街头迈到哥谭,在晴天里淋着雨,或者是在海底和鱼跳舞——浪漫又没什么逻辑,甚至,杨黎的浪漫都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杨黎会在每天两点的时候准时等在窗前,等着夜中的某个人,等着他在阿卡姆的围墙边站定,向杨黎的方向看几分钟。
杨黎会笑着看回去,即使彼此都不确定隔着这么远,对方到底能不能看见那些小细节。
这是杨黎的浪漫。
#
他隐约记得自己正在试药。
丑陋的小精灵尖叫着咬住他的手腕,针筒里已经空了,而他头痛到活像小丑对着他的脑子开了十枪。
已经两点十五了。
杨黎摇摇晃晃地爬到窗前,对着那个依旧站在那里的黑影挥了挥手。
黑暗骑士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了。
……于是,杨黎知道,他大概是能看到的。
——这多浪漫呀!
他手脚并用,抓着窗前的栏杆,坐在只有一个巴掌宽的窗沿上,开始唱歌。
凌晨两点半。
隔壁的杀手鳄开始捶墙了。
他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就着鼓点即兴表演了一小段rap。
显然不怎么好听——墙壁倒塌的声音吵醒了整个疯人院。
“呀,”瘦骨嶙峋的青鸟笑着看着浑身带着鳞片的半人怪物,“琼斯——我们跳舞吧?”
杀手鳄看起来要把他生撕掉。
……结果是他们一直跳到天亮。
他的舞伴全程死鱼眼,在他的指挥下,跳得不错。
#
杨黎每天都很高兴,因此没人怀疑他是个精神病。
兴趣爱好是随机抓一个小朋友唱歌跳舞读故事,末尾还要问你开不开心。
他的邻居可以说是受害者一号,一天天看着他越来越过分。
“所以这不是我的错觉。”双面人抛着硬币,“我看见他手上的针印了,他是磕嗨了还是怎么样?别告诉我是小丑病毒。”
杀手鳄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随便他怎样。”他用爪子捂着头,“我只希望他好好睡觉——最好一睡不醒。”
#
然后有这么一天——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我们开个派对吧?”
手腕上遍布针孔,杨黎站在桌子上。
无数双麻木的眼睛看着他。
“别这么死气沉沉——”
他从桌子这头走到那头,然后跳到了另一张桌子,“让我们——快乐点。”
那天阿卡姆发生了暴动。
即使在魔咒的约束下没有人走出去——护工被绑起来塞到了一间病房,病人们四处乱跑,杨黎注意到有一个年轻人突破了他的咒语,离开了。
【有罪之人,插翅难逃。】
……而他还不可以。
最后一缕阳光沉入之前,杨黎拉开了大门。
黑暗骑士安静的站在外侧,与他对视。
没有任何阻隔——不,也许,还和很久以前一样,他们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的结界。
杨黎穿着病服,袖子卷到了手肘之上,大大咧咧地展示着针孔。
他依着门,对着布鲁斯笑。
“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伸手,抵住结界。
“现代人在出生前就背负了让母亲痛苦的罪——但还是有人能跑出去。”
“我魔法界定的罪……只是人们觉得自己有罪而已。”
黑暗骑士仍然沉默地站在门外,像尊威严的雕像。
杨黎歪头。
“我是不是……又把自己困住了?这次你找到我啦,多浪漫呀。”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等待拥抱。
一步之遥,蝙蝠侠没有前进。
“……我有罪。”
哥谭的影子哑声说着。
“你与这座城市同罪。”杨黎闭上眼睛,手指在半空中划过,像是乐队指挥,“真是……太浪漫了。”
“……我与你同罪。”
杨黎放下了手。
他笑着,将身体重心依在阿卡姆的铁门上,有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栏杆。
他感觉某些东西终于归位了。
他终于意识到外界——外面的这个世界正在打雷下雨。
而他有罪,因为他杀死了joker。
世界仍在不停旋转,扭曲,滴在他脸上的雨水很冷,对面那座黑色的雕像仍在陪他傻乎乎的淋雨。
“啊……”
杨黎感叹。
他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痕迹,抓着栏杆,像是突然泄了力。
不知何时变得温柔美好的小精灵亲吻了他的脸颊。
于是他又有了力气。
“因此,你不敢进来。”他的声音很温柔,“亏我每次都在等你。”
本章一切“浪漫”都可以替换成悲伤,令人难过之类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阿卡姆if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