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点到的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到靠墙站好，自觉将教室中间的位置留给小卷毛。
“苏师兄好，我准备的歌曲是…”小卷毛双手紧握话筒。
“你在给话筒包浆吗？”苏鹤看着因紧张而通红的脸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正色道：“介绍你的名字。”
“哦，”小卷毛愣了一下，“我叫李籽宸。在公司主要练的声乐。我准备的节目有…”李籽宸说话磕磕绊绊地，耽误了不少时间。
苏鹤不得已再一次打断他，“你直接开始就可以了。”
李梓宸选了首小甜的歌——《爱你》。
在你的心里
我是否就是唯一
爱就是让我常烦着你
……
从他一开口，苏鹤就给他下了结论平平无奇。
歌儿是好听的，就是太平常了，不惊艳。
苏鹤撑着下巴，一会儿看看歌词、一会儿看看人、一会儿看看窗外，眼睛乱瞟间发现外面有个人正费劲巴力地扒着门缝往里看。
苏鹤冲李籽宸点点耳朵示意自己在听，让他继续。
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门把上、握紧门把手、猛得拉开玻璃门，看见跌进来的人，苏鹤瞪大眼睛质问道，“你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跌进屋的李锦程一点儿都没有被拆穿的窘迫，站稳后搭着苏鹤的肩膀就自动往屋子里走，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我那边差不多了，来你这儿看看。”李锦程看了眼表演的李籽宸夸赞道，“这孩子看起来挺不错的哈。”
“我看资料上写，你倆之前是一组的啊。你这次拿的什么剧本？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火葬场还是失忆梗？”苏鹤忍不住小声八卦。
听到这话，李锦程一愣，现在的人都这么没有磕德的吗？都舞到正主面前了！
“他之前确实是我组员，主唱位。悟性和天赋值点满的孩子。舞蹈是进公司之后学的，但......”
苏鹤整张脸越听越皱巴，实在是忍不住打断他，“所以你是要人还是托孤？”
“他跟着你，能学到不少东西。”
听到这话，苏鹤抱拳感谢大哥的信任。
李梓宸表演结束，李锦程率先鼓掌。不管他表现的怎么样，总之师兄都鼓掌了，其他人再愣在哪儿，多少有些说不通。他的节目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为本次练习室音浪值最高的节目。
“程哥，既然是你的老组员，那就给点建议吧。”
李锦程本来只是想看看，他不在的这几年李梓宸有没有进步。
既然苏鹤提了，顺势开口道，“唱的不错，选曲也不错，我个人觉得挺有进步的。”
听到李锦程的推荐，苏鹤看向他的眼光里带着荒唐和不解。
“你确定？”
苏苏不解、苏苏崩溃，这个人绝对是来捣乱的，怎么会有人让一个一米八的低音炮唱《爱你》啊。
苏鹤看向李梓宸开口道，“你马上忘掉隔壁组长刚才说的话啊。你确实很适合唱歌，但以你现在的情况，我觉得R&B更适合你。你之前…应该…有练习过吧。”
虽然李锦程面上不显，但凭他嘴角微弱的弧度变化。苏鹤敢打包票，他的内心绝对没有表面上平静。
毕竟，刚才的李锦程太自信了，自信到都没认真听李梓宸唱歌，就武断的将记忆里的声音带入进画面。
青春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更别提他一走就是四年。
当初李锦程跑去选秀，他的组没人接，凝聚力极差。组员们早就走的走、淘汰的淘汰，整个组七零八散的。
传奇变垃圾除了证明唯一变量——李锦程真的是个合格的队长，其他的.....
只能说，重逢已是万幸。
李锦程临出门还能看见苏鹤那压抑不住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睛，心想：也是好养活，什么都能嗑。
李锦程前脚刚走，贺邱后脚就推门进来了。
“今天我这儿很热闹嘛，都来干嘛？”
“刚才看你在我们门口干嘛呢？比比划划的，挑衅？”
贺邱这话说的，苏鹤满脑袋问号。他什么时候去他们门口比比划划了？
“想我就直说，少找借口啊。”
贺邱见他死不承认，便拉着他到门口问道，“你能看到走廊里的花盆吗？”
苏鹤看着被阿姨擦的反光的玻璃，手颤抖地摸向贺邱的眼睛，哽咽道，“你放心，这病多钱咱都治。”
贺邱沉默着将他带到了走廊，继续问道，“现在呢？”
“？？？！！！”
据不可靠消息，当时要不是贺邱拉着，苏鹤一定就将在场所有的目击证人都灭口，反正这荒郊野外的处理起来也方便。
“你蹲在地上干嘛？”贺邱说着，也蹲在苏鹤旁边。
“找地缝。”
“公司新换的地板，没有地缝。”
“怎么没有？这么大的城堡看不见？”
苏鹤装了三秒钟鸵鸟，就把自己的头从土里拔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赶走这个让他尴尬的源头。
贺邱被推出去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他，“我看少侠骨骼惊奇……”
“啊啊啊啊啊啊啊！”
炸毛小苏上线！
第二件事就是，刚才的事情翻篇，让他们继续他们的展示。
这种形式效率真的很高，很快苏鹤就对他们的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每了解一分，他就觉得公司的未来就渺茫一分。
直到…
“苏师兄好，我叫贺年。之前没加过小组，一直是个人练习的，以声乐为主。”
苏鹤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下人的表演。
贺年选择自己最拿手的声乐，而是选择了唱跳。不得不承认，长手长脚的在舞蹈观赏性上就是有先天的优势，而且到目前为止他是唯一一个准备了服装的练习生。
他的嗓音不像苏鹤的嗓音清亮，也不似贺邱低沉，像埋在地下很久的女儿红很有质感。
配上他特意选的抒情歌，歌声随着音乐流进每一个听众的心里。那冲击力完全是1＋1大于2的效果。
一曲毕，苏鹤突然觉得这个公司可能还能挽救一下。
“我很好奇，你的舞蹈是你自己编的，还是......"
虽然贺年嘴上说着第一次自编舞有很多不足，但是整个人却一点也不怯场。自始至终，眼睛都直视小苏。
“未来可期”，这四个字苏鹤是说给贺年的，也是在安慰自己，毕竟来都来了，违约金也挺贵的，还有该死的竞业合同。
乐观来看，这个公司也是有全能型选手的。由于这个发现，苏鹤整个人轻松很多，都有心情开玩笑了。
“接下来的人，压力很大呀。没事，咱就叫不紧张。”
轮了一圈终于到于泽安了。他看了刚才贺年的表演，原本被自己安抚下来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
他整个人由于过度紧张，上前的时候同手同脚险些把自己绊倒。
但没办法，轮到自己了，只能抱着英勇就义地心态，冲了。就在抬头的刹那，刚好对上苏鹤带笑的眼睛。
那个瞬间，他好像个被人强打了针安定的狂躁症病人，狂跳的心被安抚下来了。
“师兄好，我叫于泽安。他们都叫我小鱼儿。我准备的不够充分，就准备了个唱跳。”
“都准备唱跳了，还不充分啊？”
终于到最后一个了，苏鹤的精神状态有一种终于要解脱的美。
苏鹤看于泽安努力表演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突然明白了那句至理名言，打工人的命不是命。
贺年从头到尾看完了表演全程，也不住轻轻皱眉。虽然他和于泽安不是组员，但这个舞他帮着扣过细节，所以他清楚于泽安不应该是这个水平。
“好的，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大家努力化腐朽为神奇吧。”
苏鹤什么也没跟于泽安说。
于泽安无措地看着周围重新进行练习的同伴。一心只想穿回五分钟前，掐死那个耍小聪明的自己。
进错拍这么低级的错误，他自主练习的时候，都没犯过。怎么第一次翻车就是在师兄面前啊。
“愣着干嘛呢？回味你刚才的完美演出？”
于泽安听到陆铭的声音，这才回神，“啊？什么？”
于泽安刚回神，就听到苏鹤催促的声音，“你俩打算在这儿站多久？”
于泽安心底的一团乱七八糟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他抬眼看向苏鹤时，正好有一颗豆大的泪珠砸了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没理由哭，偏偏眼泪和他作对，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
“不是，你这…”，面对这个小师弟突如其来的情绪，轰的苏鹤大脑一片空白，小声嘟囔着，“把我的出道曲跳成那样，我才应该哭吧。”
与其让他安慰一个不熟的师弟，不如让他加十节体能课。只能把出门前，弟弟非要塞进口他袋里的果冻，递给于泽安。
“给你，甜的可以促进多巴胺。”
跳成笑话的于泽安哪儿敢接啊。于是他俩就保持着，一个递果冻、一个站着哭。可一直这样干巴巴的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苏鹤开口求助道，“陆铭，哪个…他…”
陆铭听到苏鹤叫自己就开始摆手。最后整个人都背对着苏鹤，已经拒绝地不能再拒绝了。
贺年看着眼前手足无措地师兄，轻笑道，“交给我吧。”
“太感谢了！那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啦！”说完，苏鹤逃似的离开这个尴尬之地，跑去辅导其他人了。
“他说你了？”贺年看于泽安哭得一抽一抽的，又看向苏鹤落荒而逃的背影，皱眉道。
听到贺年这么说，于泽安连忙摇头，生怕摇慢了，让他误会。
“诶，诶，诶。再用点力，鼻涕都快甩我身上了。”贺年一边假装把他往旁边推，一边给他递纸，“你把人家的出道曲弄成那样，人家没哭呢。你哭啥呀？”
于泽安也知道自己没有哭的理由，只能把脸藏在手心里，支支吾吾地哭。
贺年平时看别人哭，要么是号啕大哭、要么是小声啜泣。像于泽安这种哭得支支吾吾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别看贺年平时大大咧咧、朋友很多的样子，说实话他还真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
一般看见别人哭，他第一反应都是拿手机在旁边录像。等人家清醒了，他就循环播放那个视频，美其名曰复盘，久而久之就没人会在他面前哭了。
鬼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压制住自己想要去拍摄于泽安哭这个画面的冲动。
好在于泽安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用手在脸上一摸，擦干眼泪，又是一个活泼娃。
他手里握着苏鹤给的果冻，向苏鹤的方向走去。他在苏鹤面前站定后，将手里的果冻递到苏鹤面前说道，“谢谢…对不起。”
苏鹤看了眼递过来的果冻，没伸手去接，反而又递给小鱼儿一张纸巾说：“没事儿，其实能看出来你基本功不错。我知道，第一次嘛很容易紧张的。吃的果冻缓解一下。”
贺年悄悄挪到苏鹤身后说，“师兄～我也紧张。”
“你？紧张？”苏鹤看贺年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都跟紧张都不搭边，下意识反问道。
虽然知道贺年的紧张是假的，他还是把手伸进了口袋。手在口袋里搜索一圈没摸到果冻但摸到了其他可替代的东西，便将它攥在手心里，问道，“果冻没了，糖果行不行？”
看苏鹤翻了半天，贺年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所以当他看见苏鹤真的把糖递给他的时候，贺年几乎是下意识的把糖抢过来，揣进自己兜的。
苏鹤打发完贺年，确认于泽安的状态稳定后，便对他俩说：“行了，别贫了，快去练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