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夺放下早饭，往大厅里走。

此时大厅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朝空荡荡的网吧大声呼喊许寻，并没有人回应。

不会跑路了吧？

陆夺有些丧气，没想到昨天匆匆一见，今天就这么不告而别了。

刚巧走到卫生间，他准备顺道进去收拾垃圾。

“呕……”。

还没进去，里面听到有人好像在吐的动静。

“许寻？”

陆夺快速推门进去，果然在洗手池旁边的垃圾桶处看到了许寻，他的肩膀正在一耸一耸呕吐。

许寻没看他，但伸出手阻止他靠近，一边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可见他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根本不像没事的。

陆夺停顿片刻，转身离开厕所。

许寻抽纸擦了嘴角，吐出口中酸苦的口水，稍作歇息，慢慢撑着台子站起来。

他走到镜子前，拧开水龙头洗把脸。

一抬头，镜子里露出自己的脸，眼睑肿胀，唇色苍白。

好丑。

根本没有人样。

许寻使劲揉了一把，想搓出些血色来，显然不是很有效，脸上还多出几道明显的红痕。

“漱漱口”。

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出现在眼前，许寻扭头看向陆夺，迟疑片刻，接了水杯，小声道：“谢谢”。

陆夺摇头，问他：“我没给你吃什么不干净的吧？怎么吐成这样”。

许寻吸吸鼻子，往厕所外面走：“没事，早上一般都是这样，跟你没关系。”

“老这样得去看医生”，陆夺说了句，见许寻没太听进去，换了个话题：“昨晚睡得好吗？”

许寻走到吧台后面坐下：“还行，床有点小”。

回答得很违心。

其实他昨晚睡得挺踏实，比在岛上睡得要好。

这一点他没想到。

对此还有点生气。

生自己没用的气。

“陆哥！”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传过来，是昨天跟陆夺换班的那个小姑娘来了。

她朝许寻点头笑笑，又朝陆夺道：“陆哥，你下班吧”。

“好”。

听罢，许寻率先起身道：“我先走了”。

陆夺正弯腰拿包，闻言快速抓包跟出网吧：“你还没说呢”。

走出居民楼，陆夺拦住许寻。

许寻盯着陆夺眼下的黑眼圈：“说什么？”

“你住哪里”。

“我能找到你”，许寻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继续往前走：“你这样早晚班轮上，不是长久的事，熬的都是年轻资本，迟早要出问题。”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

说来也奇怪，陆夺觉得许寻像一个福星，专属于自己的福星，和他见了一面后，因为在半个月内，栖云台二期房子竟然出售了，以300万的价格，远超于自己的预期。

起初他也怀疑过也许跟许寻有关系，直到去办理过户手续，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心才死了。

也许这位女士真的喜欢自己的这套二手新房吧。

不过他死去的心，又在15天后——死灰复燃了。

因为许寻的再次到来。

这次是来接他的。

自己手上的现金有20万，许寻借给他160万，不过有利息的，而且他还得跟着许寻出国务工还债。

“为什么要去多曼岛打工？”

坐到前往多曼岛的航班上，陆夺拉上窗帘，回头问旁边座位闭眼睡觉的许寻。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许寻眼睛都没睁。

“我那套房子是不是你买的？”陆夺话锋一转。

“不是”，许寻回答得很快。

怎么就这么巧，太顺利了，刚好凑出480万。

行吧。

看来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只有以后再慢慢弄清楚真相。

陆夺不急于一时，想通了，又坦然了，悄悄打量起身边的许寻。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

啧。

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这……

陆夺眼睛停留在许寻的肚子上，手也……摸了过去。

“你干什么？！”

许寻反应特别激烈，“啪”的一声，飞手拍掉陆夺搭在自己肚子上的手。

反应实属过激了。

以至于陆夺有点意外，但也没多在意他这巴掌，悻悻地收回手：“才不到两个月，你长胖了不少”。

闻言，许寻眉头皱起，就在他要张嘴的前一秒，陆夺又说：“不过挺好，有肉看着更舒服”。

说到这儿，陆夺半拉起自己身上的T恤：“这些日子你虽然不在，我有在努力保持身材，你摸摸”。

许寻的心虽然极力忍住，眼睛忍不住，难以自控地扫了眼陆夺的腹部。

还真是一小块小块的，看上去饱满又结实。

“没想到工地上班还有这好处”，许寻淡淡嘲讽一句，接着道：“不过我看你是搞错什么了”。

陆夺放下衣服：“什么？”

“你上岛是要打工还债，我是你的债主，仅此而已”。

“……”。

“我又没别的意思”，陆夺给自己找点补，然后悻悻地躺回座椅靠背，闭眼假寐。

嗯，他是去还债的。

又在心里对自己强调一遍。

他打了个哈欠，问：“多久能到？”

“4个小时”。

“包飞机餐吗？”

“有”。

许寻一边回答，手上发出絮絮的声响。

陆夺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他从荷包里掏出一枚柠檬糖，轻轻撕开塞进口中。

陆夺闷笑一声，重新闭上眼睡觉：“到了叫我”。

这回许寻没回话，因为他看见陆夺在笑自己吃糖了。

有什么好笑的。

又不是他想吃。

许寻越想越生气，故意重重揉捏糖纸发出声响，塞进垃圾袋里。

四个小时后，陆夺跟随许寻下了飞机，提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一个是他的，还有一个是许寻的。

乘船二十分钟，船靠岸，抵达多曼岛。

碧蓝的天空，海天一色。

陆夺打量着岛屿，景色很美，就是……没人。

金黄色的沙滩上，一个游客都没看见。

陆夺擦了把下巴的汗水，天气闷热，心里也很烦躁。

“多曼岛不是从事旅游的么，怎么死气沉沉的，一个游客也看不见，还在戒严？”

“不该问的别问”，许寻低声说，朝沙滩对面的小山坡上走。

陆夺一脚踩下去，白色运动鞋深深陷入沙子里。

他踢了一脚，将沙子抖干净，然后提着两个箱子跟上。

又抖了抖发酸的手臂，自己的箱子轻飘飘的，许寻的那个死沉，可惜是分开值的机。

“你箱子里装的什么？金砖吗？”陆夺凑上去没话找话。

许寻没答，上了山坡，一座草棚小屋映入眼帘。

里面坐着两个金发男，陆夺没看错的话，他们腰间挂着的是枪支！

“等等”。

陆夺下意识冲到前面许寻旁边，用胳膊肘碰他：“难怪你来钱这么快，不是在打黑工吧，他们有枪”。

许寻站住了，侧头看他：“你见过真枪么”。

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合适吗？

陆夺锁眉盯着对面棚子，两个金发男也看见他们了，其中一个还站起来走向他们。

他皱眉道：“这可不是演电影，擦枪走火要出人命的。”

许寻绕过他，直接迎向靠近的金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