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苹果

剧烈的轰鸣声渐渐通过门缝渗进来,林松照手中的长刀正熊熊燃烧。

“这是什么东西?”杨青淼喃喃道,“这里难道不是安全的吗?”

吴静漪的哭声弱了些,她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得六神无主,全靠扶着施枫才没腿软地摔倒在地。

杨青淼暗道,吴静漪还挺信任她同桌的。只可惜所信非人,恐怕什么时候被卖了都还会给施枫数钱。

亮着暖光的办公室忽然电线短路一般灯光闪烁,像极了恐怖电影的**,前有狼后有虎,他们几个被困在无路可走的办公室中。

吴静漪的呜咽声大了些,看样子惊悚片储备使得她拥有了丰富的想象力,对于自己小命即将不保一事坚信不疑。

“闭嘴。”林松照瞪过来,“哭声会刺激那东西。”

仿佛是为了应证他的话,门外的黑影适时再次发动猛烈撞击,这一次直接把门框震得松弛,整张门摇摇欲坠。

杨青淼给吴静漪递去卫生纸:“你平复一下心情,林白很厉害,我们不会有事的。”

吴静漪也不敢哭了,痴痴看着他们,有气无力地点头。

“门会被撞开吗?”楼云天问。

“这个学校还没有老师死亡的前例,如果办公室不安全的话,你作为老师至少不会死。”林松照有条不紊地挥刀斩掉门框崩开弹射而来的螺丝。

楼云天撇嘴:“你当我怕这个吗?就是想知道门被撞开后你打算怎么做而已。”

林松照没说话,但他冰冷的刀锋已经能说明他的计划。

蓝环骤然狂闪。

杨青淼站在最后一排,视网膜上浮现出通过蓝环传递的最新消息——是一份地图。

“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杨青淼不是个胆子大的人,她方才一直保持沉默,此刻突然开口说话,必然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破损严重的铁门再次遭到了猛烈的撞击,林松照玄刀上的火光也愈演愈盛,眼见着就快破刀而出,直直杀向门外。

“你怕了吗?”少年的声音从身前传来,是施枫。

杨青淼期待的是楼云天回话,着实没想到这家伙先吭声,于是含混两句:“你不怕吗?”她试图通过蓝环提醒前面的两人,这里有新的消息,但两人都似乎无视了她的动静。

下一瞬,施枫忽然回头,一边拉着暗自流泪的吴静漪,一边冲去窗边,反手打开办公室阳台的门,两人纵身跳下,消失在夜色里。

杨青淼惊讶极了,随着他们的身影前去追赶,刚上了阳台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视野被黑暗吞噬。

再睁眼,她又站在门边,施枫还在身前,吴静漪也仍在她身边哭泣,一切如初。

这是,怎么回事?

门外忽而升起混沌的嘶吼,声音沉闷,却似乎在努力表述什么。

仿佛管风琴混着台风天,巨大的轰鸣声在低音区徘徊,融合了不知哪里的方言,口音怪异,一字一句传进办公室。

“终于……找、到、你、了。”

“外面那个黑影,在,在说话!?”吴静漪忍无可忍地尖叫。

霎时间,天翻地覆,整栋楼被猛烈地摇动。

办公室的门早已成了一块废铁,那团黑影破门而入的刹那,几缕白光自几人身上亮起,空中旋转几圈后,汇成一束,对着黑影撞去。

无形的能量撞出巨大的冲击波,林松照挥刀抵住回弹的能量,几人被逼后退。

施枫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瞬间染红他的校服上衣。

棉质校服刚一沾上液体便被渗得四处都是,乍一看还以为他胸口受了重伤。

楼云天掏出羽翼道具,发现光线就是从这里升起,在半空交汇再形成特殊的能量。

看起来这东西是可以抵御黑影的,但问题是那个系统提示音只说了这几个东西有时间暂停功能,莫非还有什么隐藏奖励?

如果所有羽翼道具都有对抗黑影的功能,那为什么他们平安无事,施枫却受了伤?

他的羽翼道具难道……

楼云天抓住施枫的手,状似关心地问:“你还好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哪里受伤了?”

“我,我没事的。”施枫有些抗拒,将手抽了回来。

“你都吐血了,不要逞强,用羽翼暂停时间看看吧。”

局面僵持住,片刻后,施枫从校裤口袋里掏出闪着光的羽毛胸针,有些惊讶地感叹:“竟然是这个东西保护了我们么?”

楼云天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为什么道具还在他手上?那他怎么会受伤呢?莫非这个吐血和羽翼道具无关。

心想着,他抬头看向横刀掀起一片火光,在黑影和羽翼道具的冲击波中,劈开一片真空结界的林松照。

黑色的发丝在火光和黑影的映照下仿佛燃烧了一般,正如漆黑夜色下那轮血红的圆月,神秘莫测,而又魅惑世间。

奇怪,魅惑这个词明明跟林松照毫无关系,但他为什么会觉得林执行官那张毫无表情,几乎是终年不化冰川般的面容那么熟悉。仿佛千万年前,对方便已融化过眼中的冻土层,用那双如墨双眸温柔地注视过他。

方才在幻境中,黑影伪装的林松照好奇的话再次于耳边响起:

“你也知道这张皮相摄人心魄,你明明心动,怎么会面对他主动示好无动于衷?”

明明心动……

楼云天狠狠摇头,试图把来不及细想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不要分心,你现在带着他们后退,白光撑不了多久,但黑影还进不来,这个办公室还有东西,你们找找。”林松照提刀顺着白光向外劈开下一道刀光,火焰便将那黑影破开两半,但转瞬即逝,那黑影又如同安上了磁铁,重新粘合在一起。

“好,你……你别硬撑,我们长了腿,扛不住能跑。”

“少废话,去找吧。”林松照头也不回地说。

火舌从四周围绕,教学楼内已经被火焰吞噬了大半,奇怪的是整座楼里距离医务室这个起火点并不远的三楼教师办公室却一片清明,仿佛被上了隔火层,就连楼道里的高温都蔓延不进来。

羽翼道具们发出的白光在逐渐减淡,铁门最终扛不住剧烈的撞击,轰然倒塌,林松照的玄刀立刻横斩而去,却发现屋外的黑影真的如他所料,没有丝毫预备接着闯进屋的迹象。

那东西似乎只能接触到铁门外壳,当门破损倒向屋内后,它就不再动弹。

仿佛只是为了让屋里的人看着走廊的惨状。

楼云天把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就连橱柜里的杯子都一一取出,在地面排成排,然而始终一无所获。

杨青淼还有些发懵,她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令她不自觉偷看施枫,尤其是对方切实地吐了血,就似乎她幻想中的那一刻,施枫拉着吴静漪从阳台脱逃是一种预言。

关键是那副地图,她刚偷偷看了蓝环,并没有任何地图存在,但如果这是预言的话,或许她有机会救出所有人。

如果她能回忆起……

楼云天还在翻箱倒柜,她不敢这时候打断他,如果自己的想法是错误了,那她只是给大家添更多麻烦。

如此想着,杨青淼走到记忆里分给林松照的办公桌,试图找出纸笔,尽量默写出刚才幻境里一晃而过的地图。

楼云天的工位上有些散乱,满墙贴着不同的彩色小纸条,杨青淼凑近了看,无非是一些学生的祝福和老师的嘱咐,不过看上去不像是楼云天写的东西。

她从抽屉里摸出圆珠笔和几张草稿纸,顺着回忆大概画下地图,通过四楼教师办公室阳台可以跳到另一侧艺术楼的天台花园上,而三楼的阳台和四楼有些错开,可以利用空调外箱爬上去。

问题是,她怎么没印象艺术楼在这里了?

她一边写着一边思考,娟秀的小楷字迹清晰,很快吸引了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楼云天的注意。

楼云天把所有杯子放在月光覆盖的地方,希望能看到什么奇迹反光,据他们已知的此地通过崇拜纷争苹果进行的恶性竞争,他隐约怀疑神话中被迫参与纠纷,但本身相对公正的月神会是什么线索提示,但即使各类水杯占满了小半间屋也不见任何线索。

他正感叹着思路错误,却忽然发现杨青淼正在他的办公桌上画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我,画图呢,你来看看吗?”

杨青淼在他靠近后简单解释了两句自己方才看到的幻象,同时不忘观察蜷缩在角落的吴静漪和施枫,他们并没有参与寻找线索,施枫似乎很担心被吓破了胆的吴静漪,陪着她躲在靠近阳台的地方。

楼云天安慰她别着急,只要那黑影进不来,林松照就能留意到背后,即使施枫突然暴起也会被发现,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杨青淼依旧有些害怕,右手握笔,左手却捏紧了羽翼道具。

楼云天观察起地图,顺着她大概画的通道查看:“你能确定现在画的这些是不出错的吗?”

“你记得这里有艺术楼吗?”少女捏着笔,忍不住按起笔帽,“我总觉得那个地图是真的,但不是这里的地图。”

“没事,先把这个记下来准没错,你这里写的是……”光线忽明忽暗,他凑近了去看地图上的标注,女性娟秀的字体温和却有力,正如它的主人。

楼云天的瞳孔骤然缩紧。

这个字明明是……

他从亚麻色的背包中掏出那本之前从这个工位发现的教案,摘下墙壁上的几张纸条,同杨青淼刚绘制的地图摆在一起。

一模一样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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