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刚写的字，没错吧？”

“是啊，有哪里看不明白吗？”杨青淼挠挠头，“是我写的太潦草了吗，不应该啊。”

“不，你的字很好认，笔锋干脆，字形温和，有种独特的风韵。”楼云天皱眉，“只是，你看这，为什么这个纸条上的笔迹和你的一模一样？”

他说着指了指摊开的教案：“以及这里，我看不清这里的文字，大概感觉就是透过一层磨砂玻璃看东西，但这本教案也是我在这里找到的，我怀疑和纸条的字迹相同。”

“也就是说，和你的字迹一模一样。”

杨青淼将信将疑，当目光接触到教案的刹那，突然浑身一震。

那密密麻麻的小楷配上动不动就括号的备注，这明明就是她在现实里的教案！

刚才楼云天是不是提到他看不见这些文字？可她明明看得很清楚。

杨青淼有些哆嗦，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恶寒，她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这个教案可能是来源于记忆融合后我个人经历的内容提取。我现实是高二语文老师，同时兼任普通班的美术老师，高中生一学期上不了几节美术课，上面为了节约预算就没对外招聘，我有十多年的美术底子，于是被我们语文组推荐去了。”

“美术教案基本是应付上面检查，写不了多少，但语文教案不一样，我想要尽量因材施教，手下两个班的教学内容我都安排得很细，所以会加上许多别人觉得没必要的备注，里面都是一些可以参考实施的教学方式，譬如给孩子们加入课外扩展的短片，加强对文言文的兴趣——有些还是历史老师推荐的。”

“但这样往往很难通过检查，我们学校排名高，教导主任总强调要提升成绩，他们不在乎兴趣，上次我在PPT里加了个表情包，还被判定为重大教学事故……所以这一本教案也被打回，他们说我那时候是刚毕业想的太多，这些内容根本无法实施。”

杨青淼的声音一向温柔，就算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她说话依旧是有些软绵绵的，像游乐园里的棉花糖，虽然掺了砒霜。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东西是进化论，但不该是教育孩子的参考理论。我后来还是会偷偷给学生扩展知识，看课外视频，但学聪明不再写进教案了。”她细细抚摸教案的内页纸张，“只有这一本，是我真正的教学观点，我把它珍藏了起来，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失去初心。”

楼云天眸中似乎有火光闪烁，是屋外的墙壁也渐渐淬了火。

他忽然咧起嘴角，声音镇定而温柔：“谢谢你，杨老师，现在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林白！那黑影根本就不是害怕羽翼白光，那东西就是单纯不敢进办公室！”

“废话，白光都消失了它们还没进来，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林松照看起来正拿着玄刀上的火焰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门外的黑影，火焰闪过的地方，黑影就会裂开，而后又渐渐融合，过程中会发出撕裂和黏腻扭曲的声音，颇为恶心。

楼云天瞥了眼墙角瑟缩着的两人，确认没有威胁后冲林松照高呼：“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既然这里安全就不必守门了，过来看看，有新发现。”

话音刚落，施枫忽然窜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你说什么，这里安全？你发现什么了？”

这人的眼中全是恐惧，不像装的。

杨青淼撇撇嘴，她不太清楚楼云天究竟弄明白了什么，但她知道施枫绝对还是个麻烦，于是上前道：“能发现什么，不就是黑影进不来吗，你一看就清楚了。但是林白总得休息，你拉上吴静漪，我们轮班到门边守着吧。”

黑影就在门口张牙舞爪，那恐怖的低吟不绝于耳，吴静漪又惨叫一声，施枫连忙过去安慰，也不再追问细节。

“胆小鬼。”杨青淼鼻子里哼出来个音。

“他倒是还挺关注这小姑娘的。”楼云天感叹。

杨青淼顺着话问林松照：“林sir，你们有没有玩家爱上NPC的记录啊？”

林松照正在研究杨青淼的教案，顿了顿，语气有些古怪：“听说有，但我没经手过这样的案子，不确定。”

“全世界梦管局至多不过数千人，记录在案的也都是已经爆发并被发现的副本，就算没记录，发生类似的事儿也不稀奇，人类情感本就是复杂的事。”楼云天突然开口，“你还是先给林sir讲讲我们发现了什么吧。”

杨青淼“哦”了一声，跟林松照重说了一遍关于教案的事情，心里还有些奇怪，楼云天这个话痨怎么不自己说呢？明明是他说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会儿还得他去解释。

说罢，杨青淼挠挠头：“可我不清楚为什么卢克能肯定办公室是安全的，即使现在黑影进不来也不代表它一直进不来呀？”

“进来了会被林sir一刀劈死。”楼云天插科打诨，“就像一开始我们在医务室我建议的那样，不如林sir拿着刀守在黄金门外面，来一个砍一个。”

“……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杨青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老师我刚高三诶，是不如你们成熟哦。”他弯着眼笑。

杨青淼瞪大了眼睛：“你多大？你再说一遍？！”

“高三啦，我刚成年哦。”金发少年眼神真诚。

“你很会开玩笑哦。”杨青淼表情僵硬。

楼云天耸耸肩：“不信算了，不过杨老师你看上去并不像工作了很久的样子。你上班真的不会被门卫当成学生抓逃课吗？”

“唔……我没有被门卫抓过，但其实，娃娃脸的确给我带来满多困扰的，你知道吧，在学校里我都不敢穿好看的衣服，不然教导主任会说我不够庄重。”

“是怕学生跟你搞师生恋吧。”

“你这么一说，老头主任岂不是挽救了我的职业生涯？！”

“有可能哦。”楼云天笑着看向林松照，“你说是吧，林sir？”

林松照在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抬杠过程中，一直不忘分心监视墙角的另外两人，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施枫发现了他们的异常，不然刚才杨青淼自曝教师身份时施枫不会毫无反应，更不用说自称是老师的楼云天在现实的身份其实是高三学生了。

他顺着楼云天的话轻声应了句：“或许你该上门道谢。”

换来杨青淼凝重崩溃的表情。

门外的黑影不怕火烧，却异常恐惧玄刀上的焰火，这火并非凡物，据说是来自什么上古流传下来的地火，流于深渊，被前朝匠人以古刃同流火塑形，配上传世之精，淬于地火百年，由此生出足以灭烬诛邪，凡火避退的烈焰。

这火轻易不会显现，日常仅玄刀出鞘便足以镇压四方。这黑影怕极了玄刀烈焰，然不惧一般阳火。

火势早已吞没教学楼，除办公室外一无所剩，要换做任何其他怪力乱神的东西，早被这火吓得退避三舍，根本不会像这东西一样，即使徒劳无功依旧坚守在办公室外。

如此执着，看样子那东西是被什么保护着的。

“林白，你累吗？”

“为什么问这个？”

“还记得刚刚我跟你说的猜想吗？”少年贴着他的耳边，戳了戳自己的蓝环，“你看到了吧。”

他靠得有些近了，就连呼吸都在绵延漫长地触摸对方的脖颈。

“嗯。”对方没再说话，眼神示意就按他提的去做。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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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