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石头——真实之镜抵上校长额头的瞬间，粗砺的那面碎裂出一条条蛛网。

玄紫相叠的光在裂缝中明暗交错，整块石头旋即炸开，化为齑粉，漂浮于半空中，竟霎时凝成道道身影，演绎起校长不为人知的过往。

勤劳的少年靠读书翻身，毕业后就被分配至一所不错的中学，从老师做起，学生都敬他，同事都夸他，而后平步青云，做了校长，

然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有自己那趁着东风吹起，做生意上了天的兄长帮助。初期他并不知情，只说兄友弟恭，可兄嫂生意越做越大，胃口也越来越贪，直到某日他们运回来一颗造型奇异的金色苹果，扬言只要这东西被供养，他们就能扶摇直上。

至于贡品，则是这所学校学生的命。

校长坚决反对，却被告知他若不同意，这家他们注资的学校随时都能换领导者，而这个计划并不会变。校长方才得知自己从另一所学校被调任至此，乃是兄嫂为这次的计划提前做的准备。

他深知自己势单力薄，又顾念亲情，即使兄嫂再不好，也是抚养自己长大的人，加上彼时侄子张德帅年幼，他更是于心不忍，便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掩耳盗铃。

期间，他通过各种手段逼退被金苹果迷惑的学生，找出千万种理由把他们转学退学，就是为了保他们一命，因而这么多年竟也没有真的死人，直到东窗事发，兄嫂发现了此事，逼迫他袖手旁观——多年积累的怨念在金苹果的诱惑下在学校爆发，学生们变本加厉地追求未来飞黄腾达，又或只是期望自己不被淘汰，全身心地投入这场不和女神的纷争游戏。

某夜晚自习，当整个年级的怨念到达顶点时，被迫承担他人代价的学生在大庭广众下突发恶疾死去。纷乱中，不知是谁点了火，熊熊烈火瞬间覆盖整层楼。

高三理科陷入火海，无一人生还。

金苹果吞噬够了灵魂，心满意足地在枝头闪着柔和而诡谲的微光，新一轮游戏于缄默中重新开局。

三楼教师办公室里有一位被许多学生喜欢的年轻教师，她发现了这一切，试图报警，却被校长拦下。校长向她许诺一定会保护好孩子们，让罪有应得者赎罪，之后便将她推荐到了邻省去工作，并且瞒下所有人，下定决心要清算兄嫂。

他最终成功，兄嫂“意外”死亡，却留下了个拖油瓶。

稚子无辜，更何况这孩子是他照顾着长大的，根本下不去这个手。那之后，他变本加厉地补偿给张德帅，可心存芥蒂，不再教他真本事，就看他浑浑噩噩地成长为没有能力的“差生”。

校长没能毁掉金苹果，就把它封禁在天台兄嫂建造的祭坛里，然而那是纷争的金苹果，没能餍足的苹果再次开始诱惑世人，并且将张德帅父母欠下的因果原封不动转接到了他们唯一的孩子身上。

张德帅成为了新一代的替罪羊。

“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他并不像父母，性格顽劣只不过是用以自我保护的荆棘护甲，事实上善良可靠。他长成了一个很优秀的少年，纵然受到无数恶意，依旧以善心对弱者，对所有人。”

“可是他死了，被你不惜大义灭亲也要保护的学生们一起害死了。你怨恨至极，顺水推舟，就这么看着金苹果再次杀死了更多的人，是这样吗？”

少年的声音清朗，此刻却像噬骨剧毒，一寸寸剜开校长的血肉。

灵体状的校长几乎透明，看上去毫无攻击力，可现在那张中年的面容显得瞬间苍老，他发出嘶哑的狂笑：“哈哈哈哈哈——”

“你们懂什么，我的帅帅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他根本不是被父母的罪孽牵连，就是被那群不配为人的畜生一点点欺负，慢慢害死的。”校长眼睛略微湿润，“还好，神没有骗我，他们的命可以换你重生……孩子，快过来，我们会一起过上好日子的。没有人欺负你，也没有莫须有的指责，只有快乐的……”

“他不是你的侄子。”

校长话音未落，一道永夜寒风般的男声伴随着刀光，刹那间斩断校长的手腕，手掌凭空消散，金色锁链应声落地，发出闷响。

还不等校长有反应，楼云天的金光便配合地将他捆成了发光的半透明粽子。

身后，林松照继续淡然开口：“你被骗了，这个人根本不是你的侄子，不过是孤魂野鬼占了他的壳子。”

校长的嘴未被束缚，立刻破口大骂：“你说什么鬼话？！神不会骗我，那些灵魂都献祭给了神，我的帅帅就会被复活，回到我身边！”

“你都能占人姑娘的身子，别人自然也能占你侄子的，有什么好稀奇。”楼云天摇摇头，拍了拍校长的肩，却发现根本没有实体，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更何况那个什么破金苹果说的话你都信啊？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他拉来张德帅和校长面对面对峙：“你说吧，你是不是张德帅。”

“我，我是啊……”张德帅尴尬地扭头看着金发少年，“我真的叫张德帅。”

校长投来满怀怨愤的眼神，又温情脉脉地去看张德帅，说了声你辛苦了。

李航在一旁听得脑仁疼，实在没忍住插了嘴：“你这时候纠结名字所属权干嘛呢？我来说，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同学，你的侄子张德帅，他只不过是一个同名同姓的家伙，占了张同学的身子，你说他是孤魂野鬼吧也行，但……他……哎呀，你清醒点吧校长，我们都不是人，游戏NPC你知道吧，我们就是他们玩的游戏里的NPC！这家伙是玩家，用了你侄子的壳子，准确来说，他们几个都是玩家，就我们俩不是……”

楼云天冲他笑了笑：“你还真是帮大忙了。”

张德帅挠挠头，有些不敢直视校长，低着脑袋把来龙去脉说了遍，接下来就是良久的沉默。

几乎是安静了整个世纪，校长终于颤声道：“原来是你……”

百头巨龙群首同啸，发出狰狞的悲鸣，在光阵的束缚下撕心裂肺地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向校长奔来。少女的躯壳瘫倒在旁，源源不断的血泪重新涌出。黑影如云雾翻涌，无声地嘶吼，掀起狂风猎猎。

黑雾从校长的灵体七窍泵出，转瞬间将他吞没，只留下同样渗出血泪的双眼，死死盯住张德帅。

“快跑！”楼云天一把将张德帅连同李航推到身后。

与此同时，他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狠狠划破手掌，霎时血流如注。鲜血顺着手掌向下流淌，一滴滴落入地面，微光渐渐从他的血液中生出，不一会儿便形成一堵参天围墙。

张德帅反应过来，见李航还愣在原地，抓着他的胳膊就朝阵眼的林松照冲过去。

下一秒，宁鸣声的弩箭出窍，重重钉在巨龙的另一颗头上，杨青淼配合地接过他给的备用防护罩，将自己和林松照罩在其中。

“就是你，杀死了我的帅帅！我要你血债血偿！！！”

校长的灵体彻底被黑雾覆盖，竟也生出了实体，从光阵的束缚中挣脱，向巨龙漂浮移动。

楼云天立刻出手将校长拦住，破天金光隔绝校长和巨龙，但巨龙在宁鸣声的攻击下不见颓意，反而带着火光形成的阵法束缚整头龙站了起来，随着挪动一枚枚头颅破裂、消失，直到仅剩主要那颗头。

校长与巨龙被光墙隔开，但巨龙拼得头破血流也要跨过光墙，它又是喷火又是冲撞，数次尝试未果后，居然落下血泪。

“乖，不过来，直接吞掉他们，让他们赎罪。”校长温柔道。

巨龙的獠牙立刻膨胀数倍，鳞甲被墨色晕染，四肢长出利刺，整条龙都在变形。

楼云天暗骂一声不好，将光墙重新融合，形成困兽的牢笼，但他早已体力不支，这牢笼形状模糊，不足片刻就被巨龙打破。

眼见着这大家伙就要鲸吞众人，林松照撤下玄刀与长剑结合立下的阵法，持刀飞身而来，还不忘把长剑再次抛给楼云天。

两人背靠背站定，火与光气势磅礴，同时劈向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你们快进来！”杨青淼把李航和张德帅拉进防护罩，去看宁鸣声，却见他眉头紧皱，手指牢牢扣在扳机上，顿感不妙，又去喊他，“宁鸣声，你给我快过来！”

宁鸣声愣着不动，似乎是在心里天人交战，他想通了什么，鼻腔里喷出一声气音，像是冷笑，又像是无奈，最终举起弓弩对准巨龙的方向——

“嗷呜！！！！！”

巨龙惨叫，左眼被宁鸣声的弩箭射穿。

下一秒，又是一枚弩箭直穿巨龙右眼。

“不！”校长大吼，转眼恶狠狠盯着宁鸣声，黑雾掀起滔天巨浪，一轮轮攻击着众人面前被刀剑重新撑起的小阵。

“宁队终于管用了一回。”楼云天低声调侃。

与他背身而立的人没说话，但他明显感觉对方松了口气。

宁鸣声功成身退，乖乖进了保护罩。在李航和张德帅的欢呼声中，他被姐姐轻轻抱住，听见她温柔地说了声：“做得不错，你辛苦了。”

不远处，林松照的玄刀燃起烈焰，楼云天手里的长剑泛起微光。楼云天盯着校长下了最后通牒，果不其然得到的只是校长的讥笑。

“我不信你们说什么游戏不游戏的，真以为花言巧语就能让我收手吗？只要杀了你们，神就会垂怜我，把真正的帅帅复活……还我侄子命来！”

“给过你机会了，不听人劝会丢命的。”楼云天轻声说道，下一瞬便抬剑向前刺去。

众人纷纷闭起双眼，只因那剑光逼人，仿佛是在直视太阳，根本无法睁眼。

林松照的玄刀紧随其后，他似乎并不为金光所累，虽然刀指大敌，那双冷厉的凤眼中却只存有楼云天的身影。他目不转睛盯着少年的背影，就仿佛是在看什么昙花一现的东西，眸中又是欣赏，又是悲戚。

楼云天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是用剑的高手，一直以来都靠着本能横斩竖劈，得了真家伙，在挥剑时竟有种捡起遗忘多年的技巧的感觉，冥冥中似如前世所学，孟婆汤喝得不够，今生又无师自通。

长剑锋利，但即使伴随林松照的玄刀，也不足以在变异的巨龙身上留下过多痕迹。正当他皱眉端详巨龙破碎的双眼时，林松照忽然在他耳边说了声：“狐假虎威，以假乱真。”

他瞬间心领神会，转身攻击起校长来。

这一回倒是得了门道，仅仅几剑下去，校长周身的黑雾就被剑光湮灭了个干净，只剩下满面恨意的校长灵体悬浮在半空中。

楼云天的光束再次将其束缚，就在他打算狠狠盘问出，校长到底是从金苹果那听来了什么离谱承诺时，一侧的巨龙轰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深褐色的小猫，胖乎乎的，但称不上可爱，只见其满脸血迹，毛被凝成了一缕缕暗红血痕，瞎了双眼，看上去可怜至极。

“这是拉冬？！”他震惊地看着校长，又看看小猫。

这小家伙生命垂危，他下意识要去救，可想到它就是巨龙的原型，又束手束脚，最后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林松照。

“救救它……吗？”楼云天挠头。

林松照没说话，只是温柔地把小猫放进治疗仪里。

“我好像记得校长养了猫。”李航补充道。他们几个在保护罩里看得一清二楚，也被巨龙竟然是小猫的真相震惊地说不出话。

反倒是宁鸣声面色如初，只是心口不一地小声安慰说：“治疗仪对小伤可以百分百治愈，这小东西身上那些看着吓人，但没到致命的地步，除了眼睛可能没办法，其他地方顶天了呆上七天也能被治好。”

楼云天接着李航的话说：“这么一说我记得在办公室听其他老师说过，校长很有爱心，喜欢养些猫猫狗狗的……哪知道，最后竟然被……不知道谁比畜生更畜生。”

校长彻底放弃了挣扎，众人从他口中终于得知了完整的真相。

银色棺椁其实是用于纪念被第一次的大火焚烧丧命的学生，然而张德帅的经历让校长心神扭曲，为了复活他，听从金苹果的蛊惑纵火杀死把张德帅当作替罪羊的所有学生，这之中只有完全不清楚供果一事的李航活了下来，也因此，银色棺椁又成了新一批牺牲者的寄灵处。

可纷争的金苹果根本不会让他如愿，复活的张德帅根本不是他的侄子，而是真正杀死他侄子的‘凶手’。

张德帅并非他以为的单纯被当作学生们代价的承担者而负重死去，事实上就是为血亲还债，他到最后又恨错了人，成为了和他兄嫂一样的恶人。

问题是抓到了校长，得知了真相，可系统仍然一声不吭，根本没有半点把他们放出去的迹象，众人冥思苦想，绑着校长的灵体走遍了教室、办公室、图书馆，可依旧一无所获。

“其实，‘张德帅’的自杀也可能是因为知道了真相，自己自愿赎罪。”杨青淼在校长的哭泣声中开口，“我——他暗恋的人，不该是他唯一的念想，只有可能是他本身就找到了校长作为仅存血亲而不可信的关键证据，得知父母去世的真相，知晓他们害人无数并非良善，而校长又是杀死他父母的凶手，在多重打击之下，得知‘我’也换了芯子，才会那么绝望，祈求玩家杀了他。”

“你是说，‘张德帅’并不是因为暗恋对象换人难过死的？”李航摸摸下巴。

闻言，楼云天掀起眼皮盯着张德帅：“你还是没说真话？”

“不不不，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还记得我刚来那会儿，身体不完全归我管吗，其实他夜闯校长办公室找到了什么线索也不无可能啊？”张德帅的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他刚说罢，忽然一愣，又补充道，“等等，你还别说，我记得他死前跟我说在宿舍里留了东西给我——那时候我俩都以为自杀完他就死了，这个身体就彻底归我了呢。”

“所以你果然还是隐瞒了东西，我就说你这个老油条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走感情牌被个NPC打动了，原来作弊是如此做的啊……哼，那系统还真没惩罚错。”楼云天重重拍了两下张德帅的肩膀，吓得他半个人缩在地上。

楼云天吓唬完张德帅，领着几人转道去了‘张德帅’的宿舍。

这里虽然是男寝，却跟楼云天在第一层‘现实’中的宿舍构架截然不同，反而和杨青淼苏醒所见的女寝布局别无二致。

两人间的宿舍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看样子男生们在内务上也下了不少功夫。

‘张德帅’的床位十分规整，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从志怪小说到天文学拓展，几乎是无所不含。这之中有一本并不起眼的红皮书，被其他书挡得严严实实，李航翻找的时候没发现它，楼云天随手翻着，手指不小心被它的书页划破，这才拿了出来。

张德帅激动地指着书：“这就是他提到的书！他在书里留了东西！”

红皮书上赫然用金色印着花体字‘The Crowed：A Study of the Popular Mind’。

“竟然是这本……”楼云天解释道，“这书有上百年历史了，翻译过来叫《乌合之众》，研究大众心理学的，其中颇为有名的一个观点是，人一旦进入群体，就容易因为心理趋同、情绪感染、心理暗示等原因失去理智和独立判断能力，行为被无意识所操控，容易成为盲目、冲动、暴力的参与者。无论你的身份职业是什么，只要成为群体的一员就会变成这样。”

“所以他其实早就想通了自己为什么会被所有人针对、折磨、孤立。”林松照说着接过书摊开，从书中找到的两张SD卡，递给宁鸣声拿去读取数据。

“他没怪过他们，只怪过自己。”张德帅说，“我没听过他抱怨被孤立，其实在前两周的时候，他明明身体都被我鹊巢鸠占了，却还是挺……挺乐观的。”

“数据读出来了。”宁鸣声将视频3D投影到半空中。

一共两段视频，第一段前半部分是少年留给玩家张德帅的，基本上是他的个人爱好、经历和社会关系，看样子是为了帮助这个占领了自己身体的陌生人更好得融入这里，取代他的身份而不被发现。

后半部分则是留给‘杨青淼’的，他给她攒了很多礼物，吃穿用的全都有，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而其中最特别的是成套的羽翼形状装饰物，有项链、胸针、袖扣和钥匙扣，项链和钥匙扣是给她的，剩下两个，他私心和给她的成一对，期待未来自己事业有成后能和她一起带上。可他旋即话锋一转，说这是过去想的，现在他不喜欢她了，于是不想了，只希望她能忘记他，如果不喜欢项链和钥匙扣，可以把它们还给他，不用告诉他，直接放在他抽屉里就好。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没出口，眼睛就红了，只好按了停止键，再没有后文。

第二段视频是留给校长的，他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两只手一起申着打了个招呼，看上去像是只小兔子。他先是十分直接地向校长表达了养育自己的感谢，接着又一个劲对自己干过的‘离谱’事道歉，说了许久，实在是找不出更多话后，才压下眼底的泪，吐词不清地小声说了句，他原谅他。然后极快的语速给自己编了一大段诸如精神病犯了失忆的话，让校长未来不要想太多，不要担心他，他会乖乖当一个好学生。

【恭喜一号玩家张德帅、三号玩家杨青淼、四号玩家楼云天完成主线任务‘找寻死者的死亡真相’，奖励道具‘无关紧要的银苹果’。】

【四号玩家被评定为MVP，奖励道具‘最美女神的金苹果’】

【副本将于十分钟后关闭，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校长早已泣不成声，灵体虚弱，随着系统播报而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空中。

李航捏着眼镜，不停擦着泪，转身告辞，临走前被楼云天拦下，在他额间点了一点，一缕光钻进他体内，楼云天笑着让他好好生活，几人也上前和他道别。他哭得更狠，说自己会保重的，然后戴回眼镜，拖着缓慢的步子离开了。

晨曦撕裂漆黑的夜幕，在天际抹上一片金红，顺着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内，将空荡荡的宿舍映亮。

宁鸣声在做收尾工作，重新联系梦管局，给所有人分发健康检测仪，准备争在副本之前安顿好几人。

楼云天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大片朝阳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视野，天地宁静，却又广袤无际，这座孤零零立在原野上的校舍在这和煦曙光中，竟莫名多了些蓬勃生机。

他感到身后来了人，但头也没回。不用看，他知道是谁。

“天气真好。”男人的声音从未如此柔和，像是春日朝露，滴落在他心间，卷起圈圈涟漪。

“是啊，天气真好。”他低声回道。

第一个副本完啦！！！！终于完了呜呜呜呜呜，接下来要走一小段现实戏，然后进第二个副本！第一个副本还比较收敛，之后会慢慢有脑洞更大的副本，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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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旧事（校园副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