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宋回去之后没闲着，当机立断开始给饕餮挑手机，不是向对方问喜欢的款式，就是问想要的颜色和需要的功能。饕餮专心吃双皮奶，随便应付两句。

“你就不能稍微配合一点嘛？”谈宋问。

饕餮慢慢嚼红豆，老实回答：“看不懂。”

谈宋剃头担子一头热，着急忙活半天，结果忘记手机使用者是个生活常识还停留在一百多年前的上古神兽。

“那你跟我说下喜欢的颜色，我按经验给你挑，行不？”

“黑白灰蓝红。”

谈宋又问：“直屏、翻盖、滑盖、曲面屏，你喜欢哪个？”

他找出外婆留着的旧手机，其中还不乏老人机，饕餮看了半天，选了翻盖小灵通，还是向下翻盖的那种。

谈宋：“……”

“我能问问选它的理由吗？”

“看起来跟它们都不一样。”

谈宋道：“因为它是这里面生产时间最早的，换算过来就是，最老的。”

饕餮：“……”

谈宋实在绷不住，笑了半分钟，随后说道：“看到了吗？它需要天线接收，充电只能用专用充电盒或者万能充。不过么，这种手机好就好在只能接电话和发短信，续航还挺长。缺陷就是，很可能已经停产了。”

“它还能用吗？”

“你说这台？等我买了万能充回来试试。以防万一，你再做个选择吧？”

饕餮吃着烤冷面，又点了一支。

“这是我的手机……”

“这个看着不错。”

谈宋把自己的手机跟另外一支作对比，“它俩难道不是一样的？都是曲面屏，顶多就是我这台稍微新点。”

“你的有篮球。”

“你想要？”

“我喜欢蹴鞠。”饕餮说。

谈宋道：“我到时候也给你买个，那就确定买我这个类型的咯？颜色就按你喜欢的挑？或者我买之前让你看看颜色？”

“我要看颜色。”

“明白了。”

谈宋又道：“下个月是开学季，到时候优惠更多，下个月再买，行吗？”

“那你现在问什么？”

“先挑好想买的，等降价马上下单。这是我的习惯。”

饕餮嚼巴嚼巴烤冷面碗里剩下的料，哦了一声，“随便你吧。”

谈宋：“你下一句话是不是要说随你怎么想？”

“随你怎么想。”

谈宋：“……”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这么听话？他不理解。

饕餮丢了空盒，开始吃水果捞，谈宋更是郁闷，“你不会撑的吗？”

“你不是自诩很了解我吗？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谈宋道：“下次我去看看有没有大胃王比赛，送你过去，你吃爽，我有钱拿。”

“想得美。”饕餮说。

谈宋鼓了鼓脸，剥着山核桃继续翻看购物平台上的产品信息。

“给我剥。”

“什么？”

“山核桃。”

谈宋无奈，“你有一桌子吃的，还惦记我这三瓜俩子？”

“为什么不行？我吃不饱就没力气，没力气就没法给你干活，不能给你干活，你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你就养不了我，养不了我，我就没法干掉你。”

他在说最后几个字时，嘴里还塞着黄桃，听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谈宋正想回话，忽然发觉好像有几道视线在往这儿投来，扭头一看，是先前那三个女孩，她们正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和饕餮。

“那个，”谈宋扯开个笑容，“你们住得还好吗？”

正当中的女孩回神，“挺，挺好的，很古朴，像穿越了。”

谈宋一看她们的打扮，都穿着汉服，确实挺穿越的，又笑道：“外头有点晒，你们要是去白武湖那边拍照记得做好防晒，最近去那边打卡的游客不少，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老板。对了，你有靠谱的跟拍介绍吗？”

谈宋道：“有倒是有，不过他们不一定会有空，旺季都是得提前预约的。不过，白武湖那边有几个写真店还不错，稍后我把名单给你们，放心，都是开了十来年的，口碑有保障。”

“谢谢老板，有心了。”

谈宋又说：“如果需要更详细的攻略，我等下也发过去给你们。来都来了，肯定要玩个尽兴。”

女孩们直点头，道谢过后，说说笑笑离开。

谈宋给她们发过需要的东西，转头看饕餮，他还在吃，甚至之前谈宋和客人们说话时也一直低着头。

“饕餮，我真的有点好奇，这世上除了吃和钱，你还有别的兴趣爱好吗？”

“有。”

“什么？”

饕餮道：“杀人，尤其是谈家人。”

谈宋：“……”

“好的，下一个话题。”

饕餮懒得跟他聊这个还是下个，管自己吃东西，同时看新的纪录片。谈宋支着脸跟着看了几分钟，倏然听到电话响，看过来电显示，走到后院接通。

“四姨，您好，您那边现在应该是晚上了吧？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您回电话。”

四姨在电话里笑，直说没事，又问他有什么事。

“四姨，太婆最近还好吗？我有事想问她。关于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了解我这个护身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没坏没坏，好得很。”

四姨道：“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没，就是前两天出门的时候，有个古玩爱好者看到我的护身符，说这是巨剑齿虎的牙齿。我寻思那不是史前生物嘛？后来又想起我们家好像真有搞古董收藏，所以就想打听打听。”

“跟那个没关系。”

谈宋握紧手机，“四姨，我们谈家的先祖是不是参与或组织过收服饕餮的行动？大概是民国的时候。”

对面出现两分钟空白，旋即，传出四姨诧异的话语，“你怎么知道？难道……”

“难道什么？”

电话挂断了。

等谈宋回拨过去，显示忙音，连着打了三四个，皆是相同结果。他心里更是困惑，但只能踱回原位。

“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饕餮忽然开口。

谈宋抬眼看他，“你愿意说？”

“我想先听听谈家人的说法。”

“那估计快了，他们向来很疼我。”

饕餮冷笑，“是么？”

谈宋无意识缩缩脖子，但还是竭力保持镇定，“当然，他们可是最疼惜我们这些晚辈。”

“那就期望能从这些‘疼惜’你的长辈那里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吧。”

饕餮语气淡漠，说出来的话更是有种字字诛心感，谈宋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凛冽寒意。

半小时后，饕餮重新开口，打破长久沉默。

“巨剑齿虎是什么？”

谈宋划手机屏幕的手指一停，“你偷听我打电话？”

“这里回音很严重，而且，”他指指自己的耳朵，“顺风耳。”

谈宋道：“是种史前生物，现在已经灭绝了。长这个样子。”

他点开搜索引擎里的图片，递到饕餮那儿。饕餮看过，讽道：“我还以为梼杌够难看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难看的。”

“梼杌？哦，另一只凶，咳，神兽。”

“他的确是凶兽，不用改口。”

谈宋：“你俩其实都在四大凶兽名单里，不用谦让。”

饕餮哼了一声，吸溜着柠檬茶，“他是我小弟，要谦让也轮不到我。”

“你们按什么排名？武力值吗？”

“不告诉你。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猜吧。”

谈宋有点想翻白眼，但还是老老实实思考几分钟，回道：“我坚持是武力值，上古时期不管是什么种族都崇尚武力。谁能打，谁就是爹。”

“猜对一半。”

“还有一半是？”

饕餮套着一次性手套吃鸭架，“继续猜，我看你还挺闲的。”

“不会是食量或者狩猎能力吧？”

见饕餮没说话，谈宋继续猜，“杀戮情况？”

沉默。

“我知道了，是不是看体型？”

饕餮挑了下眉，谈宋忙问是不是猜对了。

“这个好辣。”说着，他猛灌进几口柠檬茶。

谈宋：“……”

“晚上我做炸肉、糖醋鱼、什锦炒饭和冬瓜丸子汤，换你一个答案怎么样？”

饕餮瞟他一眼，“真的？”

“比珍珠还真，骗你我就是小狗。”

“脸。”

“什么？”

饕餮道：“我的人形比他们都好看，武力值也最高，所以我是大哥。”

谈宋：“就这样？”

“再加只烤鸡。”

谈宋道：“你们这，嗯，评判标准还挺注重内外兼修。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饕餮眼睛低垂。

谈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没关系，暂时的离别只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见。”

“估计被人抓去看门了吧？”

谈宋：“？？？”

“而且，我也不怎么想见他们，一见面就抢东西吃。烦。”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谈宋说。

饕餮不置可否。

临近傍晚，谈宋起身去后厨做饭，嘱咐饕餮看店。离开前，谈宋又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关于四姨那边的回音，不会是真把他们吓着了吧？

但他有了解真相的权利，而且他也很想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尤其是那句断子绝孙，现在一想起来就是脊背发凉。

谈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继续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