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泠曦有些悻悻的闭上了嘴。
两人沿着雾气缭绕的小路避开重重生长茂盛的草木,来到乌聊的住所。
说是住所,也只是一个用茅草搭成的一个相当简陋的小棚子,泠曦看见这四面敞风的寒舍,就想问他,你这屋子四面没有东西遮掩,下雨起风了被吹塌怎么办?就在话到唇边的一瞬间,乌聊似乎是察觉到泠曦面上欲言又止的神情,用稍稍带着些警告意味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泠曦低下头,非常不自然的抿了抿唇。
乌聊一甩自己的袖袍,亭下出现一个瘦腰长身的桌子,乌聊像是已经走的有些疲软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杌子上。
他抬起瘦削的下巴,冲着泠曦眼神示意他自己随意。
见泠曦坐在了对面,乌聊拿着小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让你锁魂囊里的人也出来吧,”乌聊将两杯斟好的茶推给泠曦,轻呷了一口说,“待在那里太久对她可不是太好哦。”
泠曦将腰间的锁魂囊解开,汝贱因被困的太久,乍一见天光,晃得她有些不清明,双腿一软,势要向后倒去。
锁魂囊按理来说也只是困住魂魄,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泠曦也似是没想到她身子竟已这么弱了,待他向汝贱伸手去接时便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乌聊伸出他摆在一边的腿,凑巧让汝贱的身子稳稳的落到了他的腿上。
“快把她扶起来!”乌聊蹙着眉,喊道,“真是痛死了!”
泠曦将汝贱从乌聊的腿上抱起,将她放在旁边的凳上,倚着自己。
顾不上给乌聊道谢,就开始给她灌输灵力。
渡了好一阵,但是汝贱的魂魄好似还未好转,渡去的灵力汝贱似乎都被她很抗拒的给还回去了。
旁边的乌聊揉了揉自己方才被压的疼痛万分的腿,看着汝贱虚弱的鬼魂,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泠曦见自己的灵力用这寻常法子根本就渡不进去,心中闪过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不行不行,这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他摇摇头,想把这想法从脑中摒弃掉,但是如果不给她渡灵力,她就会消失的!
思虑交战中他猛地抬头对上了乌聊的视线,乌聊半挑着眉,说:“看我干什么,有什么法子还不赶紧使上,等着人家灰飞烟灭吗?”
泠曦看着汝贱瓷白的脸,心一横就将自己的唇贴上了她的。
他不敢去细细感受,只能倾自己所有,用这种方式将灵力渡给她。
倏然,汝贱醒了。
在看到近在咫尺那张俊美的脸时,她的瞳孔骤缩,立即用手推搡泠曦的胸膛,想将两个人分开。
但是泠曦相渡的时候,冒然分开会造成灵流损失,甚至还会给受渡的人造成反噬。
当下,泠曦扣着汝贱的肩不肯跟她的唇分开,谁知这一用力,汝贱反抗的更激烈了,她恨不能紧抿上唇,腿脚并用的开始挣扎。
旁边的乌聊看着这两个人的交缠,非常识趣的在两人之间设了个屏障,自己则转身去看旁边精心灌养的花草。
发现怀里的人一点也没有安分的意思,泠曦索性一手抓住汝贱的手腕将她举起,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巴,将她整个人压在屏障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乌聊再次回去的时候,他发现屏障已经被撤下了。
泠曦此刻一边脸红肿着,印着一个完整的巴掌印。
而旁边的姑娘现在正气呼呼的喘着气,嘴唇明显被磨的有些红肿,一脸阴鸷。
乌聊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一边不敢说话。
泠曦看汝贱面前的茶水杯空了,就又给她倒了一杯。
“对不起,”泠曦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我也是为了救你。”
“谁让你救了,”汝贱嘴角向下,一脸的不高兴,“我就是从这世上消失都不关你的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肃杀,乌聊生怕自己此时因为多说了一句话进入着修罗场。
汝贱将自己面前的茶水再起一饮而尽,在泠曦第三次想给她倒水的时候,她一把将泠曦的手推开,没好气的说:“你没看见人家有话想跟你说吗?还是你要一直待在无间炼狱这个破地方?”
闻言,泠曦放下端着茶壶的手,有些歉意的朝乌聊看过来。
乌聊依旧是那副看好戏的样子,嘴角微歪,在泠曦看来这不是挑衅就是欠揍。
“我是在修补无间炼狱的时候被那缝隙卷进来的,”泠曦顶着一脸的红肿,面无表情的说,“但是我进来以后就发现那缝隙已经消失不见了,窈冥那边我还需要治理,所以我要出去。”
“嗯,”乌聊知道,如果不是出了意外,阎王也不会闲着无聊没事干来无间炼狱这里晃悠的,他了然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意有所指的说,“那你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借助这缝隙能把你给吸进来吗?”
无间炼狱每逢需要修补之时,都会产生一定的吸引,想把窈冥那边的魂魄给拉到无间炼狱。但是每次缝补的时候,泠曦都是自己一个人,以他的实力也不至于被这缝隙给拉进来。
这次他来到无间炼狱,绝不是意外,一定是人为。
他其实从进来就知道,现下乌聊问起,他却不准备说实话。
“不知道。”泠曦面无表情的说。
“嗯,好,”乌聊有些嘲讽的看他,阴阳怪气的说,“不知道~好极了。”
“行吧,”乌聊喝完最后一口茶,理了衣衫就准备起身,“跟我来吧,我给你找能开无间炼狱的法器。”
泠曦起身刚要跟上,却偏头有些忧心的看了一眼汝贱。
谁料,乌聊直接挥手。倏忽,方才还四面灌风的茅草棚豁然已成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卧房,乌聊将这内里的一间房门打开,指指放于一角的床。
“让她在那休息片刻吧,”乌聊敛了方才好整以暇的神色,“我守这一方,可没你的心那么大,让个无恶不作的人来我的法器库。”
闻言,汝贱盯着地上发呆的视线缓缓上移,最后跟乌聊对视。
乌聊这个人,平日里能笑就笑,就算是遇见个不投机的人,阴阳怪气的冷笑的也会把场子撑下去。
但如今,看着面前的人,他一张脸上尽显冷淡。一向魅惑的面容,此刻更是衬的有些阴寒。
汝贱往日活着,谄媚与妖冶简直天生就刻在她那张魅人的脸上,现如今,那张脸上似乎带着挑衅,她盯着乌聊竟是缓缓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泠曦看着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而且汝贱竟然还在对着乌聊笑。当即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阻挡他们继续四目相对的视线。
泠曦转身对汝贱说:“好了好了,不让你看你就不看,还有你去睡觉吧,别看他了,他一条鱼有什么好看的。”
“……”
“……”
汝贱从鼻息间溢出一声呵——这人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一口气就那么堵在自己的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她索性也不跟泠曦继续说了,回到房里就关上门准备睡觉。
乌聊看着泠曦这幅死样子,发现他算是已经病入膏肓了,无药可救了,就自顾自的转身气愤的走了。
这人,简直猪脑!
泠曦看着两个人好像都是很生气,又都各自跑开,汝贱的房门他是万不能再去敲的,最后斟酌,还是快步跟着乌聊赶去。
乌聊带着泠曦走过一段花草,萦回曲折的来到一棵参天的大树下。
泠曦盘算了一下,这树至少要三人合抱才能环住。
乌聊伸出手在树上轻轻印了掌,下一刻,这树的中间开始出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两人接连附身钻进去。
泠曦刚进去,外面的树便又重新合上,严丝合缝的不泻出一丝光。
两边墙壁上插的有火把,将这里照的一片通明。
沿着预先铺设的台阶,两人一路往下。
泠曦甚至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境,有些好奇的打量着。
就在泠曦以为建这地方,他们一定是把无间炼狱给凿出来一个坑时,乌聊终于说到了。
甬道逼仄,而下面的台面却显得异常宽阔。
一个偌大的平面,周围的火把将四周照的通明。
这里除了四个石头塑的兽首没有放置任何东西,没有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
乌聊让泠曦往后退了半步,自己飞身上前位于这四大兽首之间。
霎那间,四大兽首的眼中同时喷发出一道粗壮的灵柱,乌聊在空中凝力一一给予回应。
半个时辰之后,他翻飞的樱色衣袂终于垂坠下来,他稳稳的踩在地上。
兽首眼中喷出的灵柱已经消失,他走到鼠首面前,从鼠首缓缓张开的口中脑中一个手掌大小的匕首,随手扔给泠曦。
泠曦稳稳接住。
“这是破云剑,你用这个就能把无间炼狱划出一个你能离开的口子。”乌聊双臂环抱,看着泠曦说,“用完了记的让你的看门兽还给我。”
“你是说天禄和辟邪?”
“对,”乌聊点点头,“你门口的那两只兽以前也是从这里出去的,他们能直接用法术还给我,也省的你再跑一趟了。”
“好,多谢。”
乌聊一摆手,说:“谢不敢当,你好好的就行。”
看着那剩下的三个兽首,泠曦斟酌出声说:“其他的那三个是什么法器,我能看看吗?”
“行啊,你来。”
泠曦凑了上去,乌聊将余下三个兽首都打开。
剩下的牛首,虎首,兔首分别搁置着换寿符,凝天石,现形镜。
“这个符我能也借用一下吗?”泠曦问道。
乌聊眉色一拧,说:“如果我说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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