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是要拿，而且我也只是借用一下，会还给你的，”泠曦有些执拗的看着乌聊，“如果打架的话，你打不过我。”

“……”

乌聊最终还是没忍住，给他翻了个白眼。没办法，谁让自己真的打不过呢。

他看着泠曦已经将换寿符拿到了手中，开口提醒他道：“这些法器如果用不好会遭天谴的，你好自为之。”

“我明白，谢谢你。”

“可别，”乌聊听着他道谢就眉心直突突，“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好好的就行，反正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遭天谴的又不是我。”

如今破云剑已到手，两人之间也再没什么好交谈的了。

泠曦带着汝贱就要离开乌聊的住所。

看着泠曦将法器都放进自己的乾坤袋中，乌聊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如果是靠你自己，估计要费阵功夫吧。”

“不错，是一个叫负暄的兽带着我来的，”泠曦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说，“这里的各处都生长的太相似了，我摸索了好一阵还是只行了一小段路。”

“嗯，我知道了，”乌聊点点头说，“你从这出去以后，我给你唤了我平日的坐骑，你乘着它吧，会快些。”

“多谢。”

泠曦拉着明显就有些黑脸的汝贱从乌聊的住所离开。

回到他们最初进入乌聊住所的湖泊边，一只巨大的蜚蠊的正爬在池边，棕黄油量的甲壳配上背上一对闪着诡异紫色的翅膀，头上的两条触角长的简直胜过一颗生长了五年的松木，汝贱光是看见就又害怕又恶心的想要吐。

泠曦看她在一边不停的干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说：“你为何对这坐骑如此抗拒，你起初见那十二足的蜈蚣反应也不如这般大。”

“呕——”汝贱顾不上说话，对他摆摆手，好不容易平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她喘着粗气说，“我怀疑这厮就是故意的，这实在是太恶心了，我受不了，你走吧。”

泠曦将汝贱扶到树下倚着，待她稍稍缓过来问她：“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什么回去，我本来就应该在这里，”汝贱用手将面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说，“这里只有你应该回去，我就应该待在这里。”

泠曦不说话了，看着汝贱虚弱的面颊。

“你跟我走不走？”泠曦问她。

汝贱视线上移，对上泠曦一脸认真的神情，说：“不走。”

颈上掌风再次袭来，汝贱这回早有准备，顺势朝前一趴，将泠曦扑倒在地。泠曦对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相触有些意料不及，正在他稍微愣神之际，汝贱已经灵活起身两条腿跑的飞快就准备钻入这偌大的林间。

泠曦猛地坐起来，手对着汝贱一伸，汝贱腰间就被一股强势的灵流给拉了回去。

来到泠曦的面前，汝贱拼尽全力朝泠曦的面门轰去。泠曦轻松闪避，同时将汝贱的腰身紧紧的锢在自己臂弯中。

汝贱用双手试图掰开泠曦的臂弯，双腿在下面疯狂的踢腾，但是泠曦的手臂就像是城墙一般坚硬，任凭她怎么随意折腾都没有松开半分。

汝贱挣扎累了，情急之下对着泠曦另外没有红肿的脸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泠曦的半边脸被打的偏了过去，他甚至有些委屈的快速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真是不乖。”

随着话音落定，汝贱又回到了锁魂囊里。

将汝贱安顿好，泠曦来到蜚蠊的面前，一跃而上。

蜚蠊立马抬起自己的四只脚飞快的朝泠曦来时的地方跑。

行走的路上，泠曦见四下草木，忍不住问道：“为何无间炼狱的魂魄那么少，我到现在也只是见了汝贱一个。”

蜚蠊说：“回大人，无间炼狱只容纳世上及其凶恶的人，本来人数就不甚窈冥般多，且这里会有许多的兽逡巡着，抓到了就会直接吃了，所以他们这些魂魄都会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再者，这里有三个凶兽，他们也会定期出来查看，发现那先触及他们底线的魂灵，也会抓回去折磨到了结。”

泠曦心中思索，汝贱的命还真是挺大的。

有了蜚蠊的助力，泠曦很快就回到了最初来到无间炼狱的大石壁处，这里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汝贱的地方。

等到泠曦从蜚蠊身上下来，蜚蠊对着他，弯下前面的两条腿，算是行礼，也不多做停留就又迈着步伐离开了。

泠曦盯着自己手中的破云剑，又看了看自己的锁魂囊，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十指结印，将破云剑送上穹顶，破云剑便随着泠曦的操纵开始缓慢的穿刺着无间炼狱的结界。

一时之间，无间炼狱原本昏暗的环境变得愈发的黢黑起来，除了泠曦头顶的那一抹光，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隐秘草丛的深处，一批亡灵正躲着这后面蠢蠢欲动。

四面狂风骤起，卷的草叶波涛翻涌，杂乱无章的交缠着，不少蔽日树木也被吹得东倒西歪。

在这一片混乱之际，从草丛深处走出来一个人，具体来说应该是魂灵。

这魂灵面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眉毛一直斜过嘴角，面上带着癫狂的向往。

紧接着，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魂灵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

周围镇守在这里的兽咆哮着从远处奔来，将想借着这机会离开无间炼狱的魂灵给驱散，负暄在远处一记神龙摆尾扫飞不知道多少不要命朝这里奔来的亡魂。

破云剑已经割出一个不小的口子，只需再来上几刀，泠曦就能从这里离开。

一个魂灵不知道方才隐藏在哪里，骤然从泠曦的背后钻出，就朝着泠曦撞来。

泠曦此刻双手高举，正全神贯注的操控着破云剑的切割，他听见背后人的脚步声，却并未回头。

背后那人疯疯癫癫的朝着泠曦袭来，举起狠戾的十指就准备朝泠曦的背上抓去。

千钧一发之际，噗嗤一声，是十指穿进皮肉的声音，泠曦只感锁魂囊中一轻，顾不上还在运转的破云剑就猛地回头看去。

汝贱的肩膀被刺穿，她捂着流血的口子瞪大眼睛倒在地上。

泠曦看见汝贱流血的肩膀，整个人都傻了，身后的那个人似乎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伤错了人，在愣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泠曦的灵力给震碎了魂魄。

泠曦接住汝贱此刻软绵绵的身子，蹙着眉焦躁的说：“为什么要给我挡啊，我是阎王，他们根本就伤不了我！”

汝贱咳了两下，虚弱的说：“哦，我忘了。”

泠曦立即翻了汝贱身上的衣物查看，索性只是伤到了肩膀，且伤口也不深。

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发现无间炼狱的结界已经被割出一个可以容纳两人的口子，泠曦即刻将破云剑收回，担心结界开的太大回头不好修补。

周围的亡灵发现那个试图靠近的亡魂已经被打的魂飞魄散，纷纷开始踌躇。

泠曦牵住汝贱的手腕，带着她向结界处凌空。

谁知在半空处，汝贱一甩自己的腕子冷声说：“你真是个蠢蛋，起初你来到无间炼狱就是我把你弄进来的，我到现在装可怜也只是为了利用你离开这无间炼狱，你怎么那么蠢啊！你自己走行不行，别管我了，我就想自己消失在这里，你滚啊！”

“哦，”泠曦长臂一伸，就又搂住了她的腰。

“你有病吗！”汝贱发丝凌乱，骂道，“你蠢死了，我只是为了利用你，为了利用你啊，我那些可怜都是装出来的！”

“嗯，没关系，现在你利用成功了。”

渐渐的，无间炼狱的裂口合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缝隙。

.

.

.

泠曦讲述完这些，沉默了一阵。

沈梅了然的说：“所以你最后还是把她带了回来，然后为了能和她在人间相遇甚至躲过了孟婆汤。”

“不错，”泠曦垂下头，说，“我将阎王一职交给你以后，就带着她在人间转世，但是善恶有报，她在生下泠颐不久就过世了，紧接着我就发现颐儿的寿数太短就因此一直在犯错。”

泠曦有些嘲弄的笑了一下说：“现在报应来了，不久之后我也要离开了。”

他说完以后，三人皆是一片阒然。

凌伏以本来想出声安慰一下泠曦，但是一想他这样冒然破坏规矩，现在这样说不定也只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看了一眼沈梅，沈梅也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比起凌伏以，沈梅或许更能理解泠曦的感受。

泠曦从怀中的乾坤袖中拿出换寿符交给沈梅。

“我当时见一凶兽镇守着四样邪器，湖泊周围却有十二只兽首，我猜测无间炼狱应是有三只凶兽，每只镇守四样邪物，你们待下去了再好好的寻吧。”

“破云剑我那时如约归还，但是这换寿符却一直留存在我手中，既然你们也要去无间炼狱，就请帮我物归原主吧。多谢了。”

“好。”沈梅回道。

既已了解清楚，沈梅与凌伏以就不再多留，回到了窈冥。

夜里，沈梅与凌伏以对坐，凌伏以提议明日就动身去无间炼狱寻找往生剑的下落。但是沈梅却说，凌伏以现下身子单薄，还是等这两个七曜过了灵相牢固些再去。

凌伏以一想也是，如果到时太虚弱总是给沈梅添麻烦就不好了。

夜里，凌伏以在自己的床上酣睡，现在他成了孩子身，每日的觉倒是睡的很深，很沉。

沈梅夜里掌灯来给凌伏以盖被他蹬掉的被褥，凌伏以似乎在梦中遇见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嘴角甚至都带着笑意。

沈梅站在他旁边静静地看他，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