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周慕安和凌风在院中候着,远远的就听到刘宝的喊声:“圣谕到!圣谕到!”

只见这刘宝双手捧着圣旨,昂着头、斜着眼,外八步伐跨过门槛,走进了院中。

“大王子接旨。”

周慕安和凌风香案前双膝跪地,恭敬道:“儿臣接旨。”

刘宝斜了一眼凌风,笑道:“哎呦,凌大将军果真在这里,也好,省得老奴跑两趟了。”打开圣旨,清清嗓子,念道:“逆子贼臣,谋逆之心不死,在内不能抚本王之心,在外又无立功之业。赐自尽。”

刘宝念完之后把圣旨一折,这绢布竟发出了撕裂声。

“大王子、凌大将军,你们俩一起接旨吧。”

圣旨犹如五雷轰顶,周慕安的心一下子碎了,意料之外的不相信却又意料之内的坦然接受,这是心死的症状。

他还没有站起来,凌风先站了起来,他怒斥着:“荒唐,大王怎么可能赐死大王子,此诏绝对有问题。”

“什么?”刘宝揣着手,轻蔑道:“你大胆,圣旨岂能有假?”

周慕安站了起来,接过圣旨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心灰意冷道:“此诏书的确是父王的笔迹。”眼泪不禁流了下来:“看来父王当真对我失望至极,当真要弃绝父子之情。”

凌风一把攥住周慕安的手腕,殷切地看着他:“殿下,大王巡幸在外,不在京中,恐生事变啊。不能因为一个內监的到来,就怀疑你和大王的父子之情,此必有诈,等我向王上请示一番。”

刘宝哼哼道:“不是杂家的到来,是圣旨的到来。”凶狠道:“凌将军你要抗旨不遵,起兵造反吗?”

凌风眼睛一瞪,打了个冷战:“你好大的口气啊!”

周慕安喃喃道:“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父教子亡,子不亡不孝。”

刘宝立即接话道:“凌大将军,您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快自尽。”

凌风真的着急了,他看着周慕安面如死灰的样子,急迫道:“殿下不要再犯糊涂,大王怎么舍得让你自尽,定是有人矫诏,待我再向大王请示一下。”

刘宝步步紧逼道:“凌风,你伙同大王子谋逆,此刻又危言耸听,亵渎上谕,待我回禀大王诛你十族。”

凌风哪里还有空搭理刘宝,捏着周慕安的手腕,焦急的要哭出来了。

“必定有人矫诏要害你的性命,大王子不要再犯糊涂了,我有五万禁军,随时听侯您的差遣。”

刘宝急得咬牙切齿,跺脚喊道:“哎呦,被我抓个正着。你们都听到了吧?大王子果真谋逆,我要回禀大王!”胳膊猛地向空中一伸:“来人啊,凌风要造反了!”

周慕安甩开了凌风的手,神情肃穆,眼神笃定:“谋逆二字,你我担当不起。不用再请示什么了,父亲既然叫我死,那我死就是了。”

说完拔剑自刎,动作之快,快到连凌风都没反应过来。

凌风愣在原地,刘宝见周慕安真的自尽了,他不禁浑身抽搐,瘫软在地上了。可嘴皮子依旧不饶人:“大王子已经就范,凌大将军,还不赴死?!当真要造反不成?”

凌风回过神来,将他的剑丢在了刘宝的面前,同时将他的盔甲也一并卸下,大义凌然的样子。

只听他说道:“凌某人坦坦荡荡,大王教我三更死,我绝对不会苟活到五更!”

他步步紧逼刘宝,仍然意志坚定,“我就是不信大王会赐死大王子,我仍要向上请示。”

刘宝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笑着:“大王子已死,木已成舟,凌大将军还较什么真。”喝道:“来人呢,凌风违抗圣旨,即刻押往刑部,听侯发落。”

凌风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周慕安,只见周慕安的脖颈处鲜血直流,可胸口上下起伏,尚有温存。

他摇摇头,叹着气,眼圈红了:“糊涂啊,糊涂!”

周慕安是被他父王贬斥过来督修王陵的,搞了半天,他是在亲手修葺自己的陵墓。

刘宝带来的御前禁军准备动手,凌风挥了挥胳膊:“你们休要动手,我是不会逃的。只是我要先安葬好大王子的遗体,再跟你们走。”

刘宝哈哈大笑:“凌风啊凌风,这都什么时候了,死人一个啦,管他什么王子不王子的,没有人在乎了。”

他扭头对着身后的禁军道:“将这谋逆之尸丢入地宫,亲信者全部陪葬。”又对着凌风笑道:“凌大将军,新的禁军统领想必已经到任,您请吧,去您该去的地方吧。”

凌风又回头看了一眼周慕安,他也已经无可眷恋,决心赴死。生死根本不重要,只是谋逆二字,大王子与他都担待不起,他要再向大王陈述一番。

他一个快步上前,捏住刘宝的脖颈,这御前禁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可他随即又松开了手。

他顾自朝前走着:“我坚持向大王陈情,休想让我不明不白的自尽。”

刘宝咳嗽了几声,揉了揉脖子,小声的嘀咕着:“大王子已经就范,目的已经达到,谁还在乎你。”得意极了:“成,我会向大王传达的。”

此时城外百里之地,周慕安的九弟,也就是九王子周慕羡,已经成为新一任的宴王了,只是还未昭告天下。

周慕羡正运着他们父王的遗体往宴京城内赶,老宴王已经死了三天,其遗体恶臭熏天。

他秘不发丧,为了掩盖遗体的腐臭味,竟将老宴王和臭鱼烂虾混装在一起,伪装成鱼贩回京,绵绵延延臭了几百里,可谁能想到这竟是大王的味道。

凌风的感觉是对的,周慕羡伙同几位当朝权贵,矫诏害死了周慕安。这个在宴王的遗诏中被封为太子,货真价实的新一代宴王周慕安,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自尽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周慕安已经一命呜呼了,王位现在是他周慕羡的了。

周慕安死的是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死,死的是稀里又糊涂,死的是窝窝囊囊。

他直接被丢尽了他母亲的地宫,连棺椁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丧礼了。刘宝又下令封死了地宫的入口,即使周慕安就地复活,也逃不出这地宫。

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被含蝉和残琴看在了眼里,两个人隐身在围墙中,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周慕安自刎。

周慕安的血在流,含蝉的泪在流,此刻的血与泪却永远不会交融。

含蝉差一点就冲出墙壁救下周慕安,残琴死命拦住了他,对他不断地念叨着:“人灵殊途,不要干涉人间的因果,不要坏了规矩,会遭天谴的。”

你让含蝉就这么看着他的王子他眼前一点点死去?他如何做到。此刻什么规矩,什么结界,什么因果,都是狗屁,我的王子才是真的。

含蝉要疯了:“他还有气息,还有气息,还来得及,来得及……”就在他要显形冲破围墙的一瞬间,残琴突然将他点晕过去,带他飞离了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含蝉醒了,眼睛猛地一睁,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恶狠狠的看着残琴,咬牙切齿道:“大王子想必已经凉透了,你坏了我的好事。”说完一个起身,在地宫里横冲直撞的穿起墙来。

残琴在后面追着他,不停的劝诫道:“蝉哥,这人间事,一切都有定数,和我们无关,不要越界了。”

“什么定数?什么越界?我偏要越给他看。”含蝉天上地下随意穿梭,很快,他回到了周慕安的居所。

但这里已经空空荡荡,除了地上的那一滩血,周慕安的血,空无一物。

他伏在地上闻了闻这血,瞬间将周慕安的气息融于灵念,他感知到了周慕安的存在。他继续穿梭,这一次他直抵先王后地宫,找到了周慕安的尸体。

他的王子面朝下躺着,满身的泥土灰尘,还有脖颈处那刺眼的血红色。

“王子殿下!”含蝉喊出了声,他把耳朵贴在了周慕安的胸口上,他感知到了那极其微弱的心跳声,喜出望外:“他还活着,还活着!”

残琴也穿墙而来,界限已经打破,他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他无力道:“他已经死了九分,我们救不活他的。”

含蝉猛地回头,对着残琴喊着:“可以救,我在万灵典读到过,可以救的。”

残琴也喊道:“你疯啦,你不活了,好不容易修成人形,何苦要变回那玉疙瘩。”

“不至于,不至于的。”含蝉手忙脚乱:“他还有气息,来得及,来得及。我把内丹分他一半,至少能保证他魂魄安稳,这样就有醒过来的希望。”

残琴哭了:“这样的话你的本体就不安稳了,你就要灰飞烟灭了。”

他拽着含蝉的胳膊,恳切道:“蝉哥,个人有个人的宿命,这不干我们的事,我们回去好不好?”

含蝉甩开了残琴的胳膊:“可我不是人啊,我不懂什么宿命,我只知道此刻我想救他,那我就要救他。”

说完,含蝉轻轻地捏起周慕安的下颌,俯身便要渡丹。

只见他缓缓地吐着气息,一颗如珍珠般大小,耀着白光的结晶体,从他的口中缓慢浮出,对着周慕安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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