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薇卡小啐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姜妨的脑门，低声说：“就我听她们说你跟着廖沙和安德烈去救人时就很生气，一个女人往前冲什么冲！看到你这样…我要是你，早早就藏起来！”

姜妨看着安德烈胸前一大片血迹问，“受伤了吗？”

“没关系，皮外伤，不用理会。”安德烈拎着一大包东西钻出帘子，“好了，我先去扔东西，你们小点声！”走时又掩了掩帘子边儿。

姜妨她其实可以把所有痕迹都收回空间臂环里，但她没有阻止安德烈的动作，她不能拒绝这种好意。

“不再吃点了？”薇卡问，“你的腿上还有大片血迹，腿还好吗？”

“没关系，还算有行动力，”姜妨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说“保持现状即可。”

姜妨的后胯和大腿被甩出去的椅子撞击擦破，都是皮肉伤。飞机还没落地就等于主线任务还未完成，再说完成之后什么时候传送姜妨也不知道。

万一有时间差，姜妨可以接受被包扎但不能上手术台。在这个世界中，狼叔的基因一照X光，她就得跟着进研究所了。

姜妨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她暂时不想和任何次界的政府力量产生交集。

“那我给你包扎一下，如果瞒得过去就不接受其他治疗，”薇卡说着拿出纱布，“也不知道是谁在咱们飞机里放了真么多药品，不然还真是不够。”

“是啊，”姜妨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解释。当时薇卡他们几个人还在货机上，她没注意安德烈是否看到了她凭空取物的过程。

“对了，”薇卡用双氧水冲着姜妨的伤口，看到不少铁锈，问：“你需不需要破伤风针？”

姜妨还真不知道，“可能…不需要吧”，她的血液毒素连寄生物都可以杀，区区铁锈应该没事儿。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薇卡找出绷带将姜妨的手臂缠好，姜妨看着自己的领结碍事儿给拽下来扔在一边儿。

“这次再申请工服一定不需要扣工资了，”薇卡。

姜妨：“对吧。”按照之前的经验，她不认为自己还能留到再申请到工服的那一天。

“说真的我希望公服上别再绣着我们的名字，都有名牌，又重复又土。”薇卡也把领结拽下来，“至少领结和裙子不要绣名字了，你说呢？”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姜妨说完笑了笑。

薇卡听到后笑骂：“你这个奇怪的…坏姑娘…”两人说话间飞机下落速度开始加快，整个机身震颤的厉害。

乘客们也开始忍不住发出尖叫。

薇卡把安全带给姜妨扣好，“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前面看看。”

“嗯，注意安全，”姜妨嘱咐着。

“放心吧，我做空姐也快十年了，什么事儿没遇到过。”薇卡说完钻出帘子。

姜妨听到了维克多利亚和薇卡的声音。

维克多利亚：“亲爱的乘客们，我们马上准备降落。请大家保持冷静，并按照我们说的要求去做。”

薇卡也用英文重复着维克多利亚说过的话，飞机上不止有俄国人，在救助时姜妨似乎还看到两个和自己来自一个国家黑发黑眼的人。

“所有的乘客们，请您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德烈，“系好安全带。”

阿娜：“请大家调制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摘下领带并解开领子…保持安全坐姿，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照顾您身边的小孩和伤者。”

姜妨听着这些同事的声音，眼前一黑，机舱里的应急灯昏黄，闪闪烁烁像是也支持不了多久。

飞机颠簸的似乎要把每个人甩出座位，乘客们也无法维持镇静，纷纷惊叫。飞机开始迫降，进入云层之中雷电在机身周围亮起，轰鸣声震耳欲聋。

“紧急出口，位于机舱的左右两侧！”维克多利亚的声音嘶哑，拼命喊着：“请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着陆时向志愿者教给你们的一样保持安全姿势！成年人双手交叉护住头部，小孩曲折双腿双手交叉护住头部！”

雷电打在飞机之上，姜妨缩了一下，应急灯也跟着熄灭。整个机舱除了少量手电的光线外，都陷入了黑暗。

“双手放在前排座椅上，俯身低头！”阿娜。

姜妨拽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她不能就这么被心里的恐惧击倒，刚要解开安全带时一个人扑到后舱，上半身正好压在她膝盖上。

姜妨：“安德烈？”

“准备承受撞击！所有人不要离开座位，系好安全带！”维克多利亚和阿娜几人喊着，找了个座位把自己塞进去，拽好安全带。

安德烈按住姜妨身上的安全带，说：“飞行手册说过，服务人员不得在降落时离开安全座位。”

后舱只有一个安全座位，失重感强烈，他们像是在大海中的一片叶子跟着翻滚腾起又下落。

安德烈没有防护整个人都被颠到半空，姜妨见他没有条件回到座位处，就将他的上半身压在怀里，两个人卡在一处座位上。

剩下的事儿连姜妨都没不太有印象了，她们跟着飞机在大雨中急速下落撞击到跑道上。飞机起落架在摩擦间有损坏一个，整个飞机偏向一侧。

姜妨听到巨大的金属结构断裂声，应该是机翼触地后在剧烈摩擦中断裂。他们的飞机仍未减速，又往前冲击了一段，直到另一侧的机翼也断裂又托行了一段才慢慢停下。

一切的震动都停止后，周遭一片静谧。原来在真实中，没有人欢呼鼓掌雀跃，人们沉默只是的彼此相视。

安德烈从地上爬起来，为姜妨解开安全带。两个人一起搀扶着，来到安全出口处和维克多利亚薇卡他们安排着每一位乘客从气垫上滑到地面。

消防人员举着水枪向飞机冲着大量的泡沫降温，姜妨按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坚持等到了最后和服务组人员一起离开了飞机。

安德烈把姜妨带到救护车，安排她坐好，又回身去帮助别人。

【系统：恭喜完成主线任务，72小时后传送。】

姜妨摆摆手制止了护士为她重新包扎伤口，“我没事儿，去帮别人。”

“你确定吗？”护士再次确认。

“我确定，去吧，”姜妨点点头，抬手推着护士的后腰将其往前送了一段。仍有人躺在地上，护士也不再坚持冒雨过去提供照料。

姜妨拽过旁边的一张毯子将自己裹紧，看着面前的雨水裹着降温的泡沫落到每个人身上，有人抱在一起哭泣，也有人互相跳跃着欢呼。

“妈妈在另外一架飞机上吗？”一个男孩问着那个和姜妨一起救过人穿着技工服的男人。

技工服的男人接过一件消防服，裹在小孩儿身上一言未发的将孩子抱起来。孩子没哭，回抱紧了那男人。

一切都不需要解释，所有站在这里劫后余生的人都已知道真相。

姜妨看着眼前这些经历了大难幸存者的反应，把膝盖也缩进毯子中歪着身子靠在车座上。

姜妨长舒一口气，胸中的浊气都排出。整个人都精神了的同时，又总觉得少了什么一样心里空落落的。她看到安德烈走向她的半路被维克多利亚拉住，那两个人交谈了两句。

维克多利亚问着什么，而安德烈摇了摇头看向姜妨的方向。

姜妨闭上眼断绝一切交流的可能。她不是个傻子。脱离危险后，安德烈在飞机上的所有举动都回到她的脑海中，昭示着一丝丝别样的情愫。

姜妨不经情事的心中已经埋着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占据了她所有的恨也牵着她所有的爱。

就如同姜妨不可逆转的经历一样，那个人的存在成为了刻在她骨血中流淌的事实，无法被任何人抹去替代。她的心哪怕是因为感谢也容不出一丝缝隙，无法位任何其他异性留下片刻光影。

那个人在姜妨的世界中具有唯一的排他性。恨和爱是同样鲜明的存在，不由分说，不能释怀。

更何况她不过是这个世界中偶然路过的旅人，来的匆忙，即使留下再多痕迹，也必然和这里分开，走向两条截然不同的时间线。

姜妨感觉又有一条毛毯或是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安德烈似是坐到了她的身边。在雨中雷声都显得温柔了许多，她本是不知如何回应而装睡，却在嘈杂的环境中慢慢陷入黑甜的梦境。

梦里依旧是有情人之间毫无意义的爱语，而每次姜妨都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梦了无痕。

姜妨醒来时懵了一会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红晕下去。又扯掉手背上即将打完的营养针，起身时看到了睡在左右病床上的薇卡和安德烈。

房间中是六张病床，阿娜和维克多利亚也在休息中。

外面仍是黑夜，姜妨看了一眼轮回手环。她睡过了整个白天，还有五十七个小时左右才会传送回轮回中转站。

“嗯？”薇卡感受到有人起来，眯着眼问。

“嘘，”姜妨用食指压在唇间，小声下床，说：“都睡着，你也休息吧。”

“清理你伤口的时候我全程在，一切正常…”薇卡呢喃一声。

姜妨听这才低头才发觉自己换了病号服，说：“谢谢，知道了。”

“外间有送来的慰问品，可以找护士叫餐，你错过了三顿饭。”薇卡说着又合上眼，他们都被注射了镇定剂，缓解着经历了灾难身体的折磨和心灵的惊吓。

姜妨穿上拖鞋，轻悄悄的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