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接连两声,短促而紧绷,原本绕着尤鸟倦的江水便如同那被尖锐敲击中的冰,裂缝骤生,随着裂纹蔓延,仅仅只是一瞬,江水轰然倒踏。
目睹一切,婠婠注意到曾背在尤鸟倦背后的独脚铜人,短暂地离开过其后背,对着师妃暄所制造出的剑阵,两相撞击,想来是集聚内力的招式,找着破绽后,才顺势出手。
见那铜人又回于背上,冲破阻碍的尤鸟倦对师妃暄的出招紧随其后,意识不妙,师妃暄旋即控出真气,转攻为守,拳拳袭击,震得她手中的「色空剑」颤声而鸣,以至于耳中嗡嗡作响,守势逐渐转弱。
瞅准机会,在瞟见一侧的婠婠并无异动后,尤鸟倦趁势集聚真气于指,几个幻步,迷惑过视线,眨眼间已至师妃暄右侧,拳即朝其心口要穴而去,脸感拳风,又注意到阴影压至,意识到危险的师妃暄,旋即绕剑而转,又往后退去半步,已逃无可逃,故只得强运真气抵挡。
“嘭—”
撞在剑上的声音,清脆响亮,剑声颤栗,师妃暄握剑的手差点松开,牵引出的剧烈痛意,令她的手也跟着打颤,心口更觉气血翻涌,内力几尽崩散,只能强行集聚,奋起一战,尤鸟倦感知到此,侧步避开,至此,师妃暄抓住机会,往后踉跄退去数步,而后才停。
好不容易获得调息,不过片刻,已被尤鸟倦击碎,这令师妃暄再次意识到在如师傅那般,大师级的武者前,她确如蚂蚁,滋生的落败感,令这位一直活在众师姐妹口中的“天才”,有那么一瞬间的颓废,不过,那也只是一瞬,不敌自还有很多需她提升之处,她很快便意识到这点,况且此刻,视线不自觉地落到婠婠身上,少时的不甘,令她决意不让过往重演,没有哪一次比现下更令她想突破,以至于识海骤然震颤,脑海中一直止步不前的招式,如书页般自主翻过,不由得她刻意去想,体内真气却如有了自主意识,肆意游走的同时,又似在主动往一处聚集,明明是危急关头,师妃暄却闭上双眼。
瞧此情景,一直在隐隐按捺心思的婠婠,脚竟下意识地往前移了半寸,原本打算绝不出手,任由一切,以图坐收渔利的她,罕见地为此皱眉,偏巧此时,尤鸟倦又投来视线,想来是对她一直都暗有警惕,才会连些许动静都未逃过其眼睛。
眼中不乏威慑和杀意,让婠婠意识到她和尤鸟倦之间,彼此彼此,而这半步,以至于尤鸟倦反无法继续对师妃暄出手,一个受伤不已的慈航静斋弟子,似乎没有一个天魔**的继承者来得更有危险。
就在此时,婠婠还没来得及与心思作战,师妃暄已传来异样,耳边响起隐隐的风动,原先闭上双眼的女子,在彼时骤然睁眼,眼中已无先前疲意,注视着尤鸟倦的眼,感受不到任何变动的气息,仿若彻底沉寂,却偏生还睁着,独袖口被风吹得飞扬,才显出些许动静。
瞧着此景,婠婠有些不明,尤鸟倦虽短暂疑惑却很快反应过来,竟不去顾及婠婠,再次朝师妃暄袭去,见此情景,婠婠嘴唇微抿,在见到师妃暄灵动的避开后,唇才微微松开,踏出去的脚却不见收回。
尤鸟倦落空一招,还未有太多想法,身后已传来隐隐剑鸣,心中暗道遭了同时,他骤然转身,袭来剑气,令他不得运用真气阻挡,那些剑气却好似源源不断,不会停息,而他却有些无法脱身,好似被什么给钳在原处。
这幅场景,倒让婠婠在意,尤鸟倦如此的硬抗有些奇怪,而明明瞧来只是一般的剑招,尤鸟倦竟无及时脱身更是诡异。
如此的场景下,还要迎上变化莫测的剑招,即便尤鸟倦耐心去找破除法门,也迅速能有所发现,但闪到一侧的师妃暄,显然是故意引他发觉,一剑袭来,透过那些迷乱的剑意,即便他及时发觉,却也无法完全避开,为避开要穴,他的肩被刺中,剑尖真气引他周身一颤,只能强行往后退去,却难免一口血花喷出,染红脚前的瓦片。
偏头看了看被刺中的肩头,他旋即点穴止血,随后才再次看向前方,「剑主天地」,竟在此刻,悟到「慈航剑典」,从而大进,纵然是尤鸟倦都有种白白给人做了垫脚石的气愤,如此天资。
留不得。
而对师妃暄来说,也只能速战速决,便主动迎上。
尤鸟倦自是看出这点,而他亦想一击致命,故而原本只是浅浅露过两招的独角铜人,如今已至于他手,铜人于他手中急转,嗖嗖而起的风,引得婠婠发丝漂浮,连衣衫都被吹起呼呼而动。
耳中响起仿若狂风卷入山谷的轰鸣,婠婠意识到不妙,此一击要是被打中,非死即残,看来尤鸟倦是动了彻底的杀心,甚至不再理会她的存在。
可铜人一直在动,以至于连婠婠都无法断定,这可怕的一击,最终将会落到何处,只得紧密注视,偏巧在这时候,师妃暄还出了岔子。
虽获得提升,但伤损不假,无法速战速决,只拖得师妃暄轻盈的身体越渐沉重,稍有迟钝,原本藏在袖中的盒子,竟直接被风卷出,哐当坠于地面。
盒盖被震开,受着内力角斗的影响,有所摇晃,以至于里面的泥人翻滚出。
好丑的泥人,婠婠瞧见,下意识有所吐槽,却没有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竟已红了眼。
如此处境,师妃暄竟下意识想去拾物,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叫尤鸟倦心喜,婠婠却被逼得心道,“该死”,下一瞬,早已离开原地。
欣喜霎时间成空,偌大的一击,震塌周边,瓦片划拉坠地,连整个屋子,墙都歪过,更别说,正中一击的木盒和泥人,直接碎成粉末。
“不!”
耳侧的传来尖锐,令婠婠都有些怔住,她从没见过师妃暄如此激动,不免在意,而师妃暄,只觉得呼吸不畅,那股好似被刮掉一片血肉的感觉,令她真气失控,撞击身体,除了疼痛和已碎渣的一切,她已无法感受到周遭。
见师妃暄竟因外物受此影响,婠婠不免气愤,就为这点东西,差点丢了性命,于她来说自是无法理解,可见到师妃暄如此难受的样子,她的嘴又像黏住一般,无法开口,尤其是又听到师妃暄唤自己的名字,那声“婠婠”,悲切欲泣,终是令她彻底软了心思,又安慰着自己不过是不想与伤重之人计较。
彼时,落空的人,再度袭来,即便是婠婠,也作了将两人一起毁灭的打算。
感受袭来铜人之劲,婠婠只得祭出自己部分内力抵挡,趁势搂着师妃暄的腰,往后退去些许,同时袖中天魔带伺机而出,幻化得如手一般,一一卸开袭击,配上天魔**,只让人觉得眼前迷乱。
如今下来,已是尤鸟倦和婠婠内力角逐,加之先前有师妃暄与之缠斗,尤鸟倦已有亏损,是以婠婠才敢直接与其硬碰,并占据主导。
天魔**的变换令尤鸟倦不知该打向何处,原本集聚到铜人身上的致命一击,如今反成了拖累,不愿再打个落空,只能一直维持不攻,可长此下去,他反会被这股真气反噬,故引得他急切,对那天魔带,连续击打,逼得婠婠的天魔真劲不得不暗中加强。
一番对抗下来,瞧出尤鸟倦急切,唯见婠婠眼中划过一丝笑,将身侧女子搂得更紧些许,紧接着,她竟将丝带上的劲道收回几成,令原本仿若在打一堵铁墙的尤鸟倦,突感身前变空,可使出的力道已无法及时收回,向前扑去,虽是正对着两个女子,可下一瞬,铜人前目标已然消失,眼见自身要被彻底反噬,身侧天魔带再次袭来,尤鸟倦只得强行泄去几成内力,扭身应对。
嘭——
丝带伴随着天魔真气,震得铜人颤,那些原本袭击向婠婠的气劲,竟被天魔真气给裹挟,借力打力的消掉,似乎是完全的压制,可周身越来越难控,要将眼前男人杀之而后快的暴戾,令婠婠心下大乱,只是如今面对高手,即便察觉异样,她也只能继续,直到,陷入周遭仿若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越交手,尤鸟倦便觉得自身越难受,仿若是被天魔功给控制住,一招一式都被窥探着,连落点都被了解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直到被彻底打中腹部,发出闷哼的同时,他才注意到眼前女子诡异的瞳色,隐隐泛着红色的光,眼中却又无神,这令他一下子便想起一个人,脸上竟露惊恐色。
而彼时,师妃暄虽然难受,可作为专为应对天魔功而生的门派,当被婠婠松开,意识到不对劲的她,已没心思去顾虑其他。
想出手制止,却被婠婠一招天魔真劲直接击来,尽管及时防御,却依然被气劲震得往后连连退去。
见那继续朝尤鸟倦袭去的婠婠,伴随着尤鸟倦一阵哀嚎,强悍的内力被牵引动,师妃暄手中剑在隐鸣,原本属于尤鸟倦的内力竟在朝婠婠倾斜,意识到婠婠竟在吸取尤鸟倦的功法,师妃暄心下大惊,虽并不想救尤鸟倦,可吸收尤鸟倦,对婠婠并无好处,只会使其遭到过强的内力反噬,性命堪虞。
为救婠婠,她不得不相帮尤鸟倦,亦不得强行使用「剑主天下」的更上一层「剑灵寰宇」,将婠婠罩在属于她的地界中。
尤鸟倦得此从婠婠手中脱身,惨白的脸色,可显其狼狈,他并无救谁之心,若两人相斗而重伤,他求之不得,而差点被强行吸走全部功力现实,令他整个人已如同虚脱般,也无力偷袭,只在放出虚弱的狠话后,匆忙逃离。
逃离的身后,是婠婠失去目标无意识的发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