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翌日早上,迎春打开院门,便瞧见郭燕背着包袱在院门口站着,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她忙不迭上前将她请进屋。

“黄翔死了,听说是他弟弟黄捷去看他,事先在饭菜里下了毒,把他毒死了,如今官府正在通缉他。我怕……”郭燕一看到罗宛,六神无主道。

罗宛早就猜到黄翔不会有好下场的结局,安心劝慰她,他的死不是她造成的,很大可能是宋氏怕他泄露什么秘密,在借他弟弟的手杀人。

郭燕听后长舒了口气,黄翔的死对她来说是解脱。

这二十余年,她过得十分不安生,她父亲是个赌徒,对她又是打又是骂,差点把她卖到青楼接客,被当做赌注输给黄翔后,日子也不安生,起早贪黑经营的花铺赚来的钱都给他拿去赌或还赌债了。

他一不高兴,就对她一阵拳打脚踢,把她当做**和情绪的发泄玩物,被他折磨的这三年,她每日活在噩梦里。

好在,她遇到了罗宛,把她从噩梦里救了出来。

罗宛怕她多想,转移了话题,问她今后如何打算。

“我本就是被我爹当做筹码赌输的玩物,家我是不会回去的,如今黄翔已死,我也自由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但我想……”郭燕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以后的日子总不会比之前更糟吧。”

罗宛巧笑颔首,递给她一个钱袋子。

郭燕忙不迭摆手,怎么也不肯要。

罗宛便直接塞到她的手上,“收着吧,往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对自己好点。”

郭燕到底没和她客气,感激而又惭愧地收下钱袋子。

“这是我调配的苷霜膏,一日三次涂抹在伤疤上,虽不能完全祛除疤痕,但可以淡化。” 罗宛又递给她两小铁盒,疼惜着眼前这个没比她大多少的女人,明明长了一张那么好看的脸,却所遇非人被毁了容。

但愿她日后能遇到能珍惜她的良人,倘若没有,愿她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对我……”郭燕鼻子忽然泛起了酸意,她从没有遇到如此善待她的人,千言万语,最终只感激涕零地说了句谢谢。

罗宛亲自送她出门,郭燕向她鞠了一礼便离开了,她会永远记住这个人美心善的姑娘。

郭燕走后,罗宛抱着小匣子出门,迎春跟在她身后,两人在小巷里站了一会儿。

陈珺瑜派来的小厮忙不迭走上前,“罗宛姑娘有何吩咐?”

“带我去见陈珺瑜,我有要事找他。”

小厮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一阵道:“好。”

*****

陈珺瑜家位于宁安城中心,也是最靠近皇城的地方。

宅子老旧,却掩不住其曾经的辉煌。

青砖黑瓦,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斑驳陆离,庭院古树参天,绿意盎然,与周围的假山、池塘相映成趣,景致优雅。

而陈宅的对面本是罗家的宅子,占地面积之大竟是两个陈宅,阔绰而又豪华,一棵高大的梧桐从庭院里伸展出来。

罗宛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亭子,四周环绕着青竹绿树,清泉流淌,鸟语花香。

一抬头,她便能看到罗宅那棵高大的梧桐树。

陈珺瑜坐在亭子里,石桌上摆放着棋盘和茶水,也不知和谁下完棋,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二分天下。

他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便当她不存在,继续低头看棋盘。

罗宛便边在一旁等候,边打量着陈珺瑜,他没有束冠,只用一根玉簪随意地将浓黑的长发束起,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衫,简约又不失高雅,眉眼舒展,他气质独特,既有少年的清新俊逸,又有成年男子的成熟稳重,这种风采,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看到他腿上趴着一只狮猫,原世她也养了只类似的猫,见它十分可爱,忍不住逗它。

狮猫被她抖得心猿意马,在他的腿上极其不安分,索性跳下,收着爪子躺在地上。

罗宛蹲下,伸手挠了挠它的肚皮,狮猫舒服地眯着眼睛享受。

陈珺瑜斜眼看着她,一股不爽又不耐的心情占据了上风,“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逗猫吗?”

“哪能啊。我又不知道你家养了猫。”罗宛起身,在他对面坐下。

陈珺瑜瞅着她,没好气道:“我让你坐了吗?”

狗男人!

毕竟是她有求于人,于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瞅着他。

陈珺瑜垂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冰冰道:“坐下吧。”

于是罗宛重又坐下,开门见山道:“我今日上门是想请你帮个忙。”

陈珺瑜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指了指棋盘,“把黑白子分好。”

罗宛揪着眉头,耐着性子,将黑白子一枚枚地装进棋盒里,待分好后,继续道:“我……”

陈珺瑜却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下一盘?”

罗宛的心里十分不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五子棋吗?”

陈珺瑜狐疑地看着她,你和我开玩笑吗?

罗宛不想浪费时间,打消他下棋的念头,“我学艺不精,只会五子棋。”

陈珺瑜沉默了一瞬,轻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就五子棋吧。”说罢,他执子先下。

罗宛紧跟着在棋盘落子,一刻钟不到,她便输了。

苍天可鉴,真不是她故意输的,而是她的棋艺真是如此糟糕。

陈珺瑜黑着一张脸,眼前这个顶着她爱人皮囊的人真是另有其人,从他和罗宛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不对劲,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不肯承认。

他的罗宛,人前聪颖贤良淑德,在他跟前却喜调皮耍赖,棋艺还算不错,每次对弈到关键时刻会耍赖,那时,他总是宠溺地笑着看她,任由她的小动作。

并非每一局都非赢不可,看她调皮捣蛋的样子,也是挺有意思的。

如今认清现状的这一刻,他的心变得十分落寞,他开始意识到失去她的世界变得好无趣。

他想起起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那些欢笑和甜蜜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如今那些回忆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和我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罗宛闻言,脸上一喜,“你终于接受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想得开的。”

陈珺瑜深深地叹了口气,移开眼睛不去看她,怕把她当做他爱的阿宛。

罗宛言简意赅道:“我叫罗韫,来自一个遥远的世界,大概是两年半前来到这里的……”

陈珺瑜像是听戏本一样听她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越听越觉得荒诞,若非他确认了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爱的人后,他真会以为是罗宛为了不和他在一起而编出的谎言。

“她会回来吗?”陈珺瑜的心紧绷着,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会啊,一定会的,我的直觉很准的……”罗宛露出灿烂的笑容,恭维道:“就像我能敏锐地察觉到等会儿你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一样。”

陈珺瑜直直地盯着她,她是真的很欠揍啊。

罗宛等了约莫一刻钟,看到他起身,抱起躺在地上晒太阳的狮猫离开。

“哎……怎么走了?”罗宛忙不迭起身,提着裙摆追了上去,“你不是一直问我什么时候解除和那狗东西的婚约吗?天时地利都有,只欠人和了。”

陈珺瑜闻言,回过头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她什么时候回来?”

罗宛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已经等了她三年,再多等一年又何妨?”

“一年……”

罗宛悄悄地打量着他,注意到他笑了,午后阳光温暖,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猜,三年都熬过来了,再多等一年又何妨?

陈珺瑜似想通了,迎着光看着她,“你想让我做什么?”

“借我几个人。”

“好。”

“我还想再见见陈叔公……”

陈珺瑜沉思了一会儿,又转身离开。

罗宛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絮絮叨叨地说:“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要问他,你让我见见吧。”

陈珺瑜被她聒噪又好听的嗓音吵得十分不耐,侧过身看向她,“那你还傻站着作甚?”

罗宛闻言,顿时笑靥如花,忙不迭跑了过去,“来啦……”

她看着罗家那棵参天梧桐,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她仿佛看到了原身和陈珺瑜年少时在这片绿荫下追逐嬉戏,无忧无虑的时光。

如今,岁月已逝,人事已非,只有陈珺瑜在原地等待。

她想,原身也在等着她。

*****

陈巍昂中了探花后,陈家甚至整个家族都沉浸在欢庆的气氛中,贺喜宴开了三天,家里的门槛快被道贺的人踩平。

纵是如此,他们依旧乐此不疲地欢迎着每个上门道贺的人。

客厅宾客满座,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喧闹得像市集一样热闹。

陈巍昂身着华丽月牙白锦衣,头戴金冠,端着酒杯,在陈鸿飞和宋氏的陪同下,向主桌的客人敬酒。

主桌上座的那几位都是官居四品以上的朝臣,许丞相和陈珺瑜也在那一桌。

陈巍昂喝得脸颊像抹了红晕,先是拜谢许丞相的器重和栽培。

在座的人没有人不夸许丞相为自家女儿寻了个良配。

许丞相摸着胡须满意地笑了笑。

陈珺瑜却一眼也不想看他这个狗东西,若非等一场好戏开场,他早就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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