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罗宛听笑了,不就是想悔婚么?她同意啊!可是他们又怕落下背信弃义的骂名,于是绕着弯找了这么个借口,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见婶婶孙氏愤怒欲言,罗宛摇摇头示意她先别开口。

宋氏接着说:“阿宛的命从小就不好,她娘生下她后便难产死了,她爹又莫名其妙犯了事,你们家这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她重病缠身的……”

趴在门边偷听的迎春听到后,为宛娘被他们如此嫌弃而难过又愤恨。

孙氏气不过,心直口快道:“你是想说我家阿宛克父克母还克自己了?”

宋氏掩唇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不过,这也是事实,不是吗?”

“欺人太甚!”孙氏再也忍不住,怒声道:“你们想悔婚直说好了,拿佛做什么挡箭牌?自家背信弃义嫌贫爱富,还要糟践我们阿宛,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宋氏到这会儿倒也不装了,恼羞成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明事理?我们这不是为了孩子着想么?我们是事出有因才退婚的,更何况陈家还要收她做义女,怎么糟践她了?做了陈家的义女,陈家还能给她寻个不错的良配,怎么亏待她了?”

家道富裕时,孙氏还算知书达理,如今落魄了,孤儿寡母被人这般欺辱,礼节都拿去喂狗了。

“我呸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你们不要脸还要拿我们当遮羞布!”她指着宋氏怒骂:“你觉得她克人,又何必认她做义女?我不晓得这是什么道理!真为孩子着想,为何这三年不闻不问?如今瞧我们家道中落了,看不起我们了,算着阿宛守孝期满就登门退婚,有你们这么忘恩负义的吗?”

“呵,儿媳变义女,你们当真会算计!陈家列祖列宗的脸面都给你们丢尽了!”

宋氏在家主持家业,向来强势得很,容不得别人压她一头,如今被孙氏压着骂,也忘了自己是客人,跟着破口大骂:“你个粗鲁没见识的泼妇,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们算什么东西,当初罗家家道从容,大哥身居高位,你们陈家是个什么玩意儿?若不是大哥见巍昂不错,保他去国子监上学,还答应你们提的亲,你们陈家还有今日这等的风光吗?如今看我们家道中落了,你们竟是如此欺负我们的?”

“退婚就退婚,我们罗家不受这窝囊气,现在就算你们求着阿宛嫁,我们也不嫁了!约个日子,两边都把族长请来,当面锣对面鼓地掰扯清楚!”

二人互不相让,吵得差点把房顶给掀了。

罗宛只觉着耳边恍若有上千只苍蝇在叫,闹得她的心情异常暴躁,原世,她出身优渥,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疼,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于是她踹了一脚旁边的矮几。

“哐当”一声响,宋氏和孙氏被吓一跳的同时闭了嘴,回头只见罗宛冷着脸坐在那里。

就在宋氏还要继续破口大吵时,罗宛又不客气地踹了下倒在地上的矮几,细声细语道:“您要吵便滚出去!”

宋氏大吃一惊,她真没想到这位要屁股没屁股要胸没胸像纸糊的娇弱美人脾气竟然这般大!

罗宛懒得多说,病恹恹而又不客气道:“送客!”

言毕,看了眼站在门边的迎春,她拿着笤帚,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走了进来,对着宋氏等人脚下一阵乱扫。

“走,与这种粗鄙无礼的泼妇扯不清楚!”宋氏从没这么丢脸过,气得发抖,甩了下袖子,怨恨地瞪了她们一眼,示意仆从拿起礼品跟着离开。

登上马车后,宋氏阴恻恻地看着罗家低矮简陋的门楣,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且等着,不识抬举的破落户,福薄短命的小贱人,有你们求着我的时候!”

侍候她的老嬷嬷在她身旁坐下,安慰道:“小姐消消气,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陈家悔婚,自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婚配对象——南阳许氏的嫡长女许慕柳,其父乃是当朝宰相,可谓风光无比、权柄在握,倘若陈家能与之结亲,陈巍昂的前途必然顺遂无忧,所以这种背信弃义悔婚的骂名定然不能扣在他头上。

宋氏阴沉着脸慢慢转了会儿手里的佛珠,对身边的老嬷嬷说:“我记得罗宛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送走恶客,屋子里瞬间清净下来。

孙氏怔怔地坐在太师椅上,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罗宛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起身把手绢递过去。

谁想,孙氏接过她的帕子哭得更厉害了:“都怪我没本事,守不住家业,害你跟着我吃苦受罪、被人欺辱……”

罗宛眼看孙氏哭得越发厉害,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头道:“要这么说的话,也怪我,是我的病把家里吃垮了……”

孙氏立刻收了眼泪说:“胡说,我也生病吃药啊,我们家谁生病不吃药的?”

罗宛轻笑,她喜欢孙氏的爽利性子,更感激她没有嫌弃原身病弱,还悉心照料,用手绢帮她擦了擦眼泪。

孙氏哭完便冷静了下来:“这事儿还得族里出面,我和刘婆这就去罗陵。”

豫章罗氏自周朝起三百年里名臣辈出,寂寥百年后,到了罗宛父亲这一辈出了个官居二品的罗冠,却因卷入朝廷纷争而枉死。

到罗宛这一辈,只剩下她和同父异母的弟弟罗满,他们搬出了罗家世居的罗陵,日常与族里鲜少联系。

也正是如此,宋氏才敢霸道地欺上门来,但无论如何,只要族里肯出面,总能还她们公道的,只是孙氏这一去少不得也要低三下四求人。

“自从你爹去后,我们这一脉很久没有和族里联系了,也不知道族里会不会出面帮我们,但这事无论如何都要告知族里,不说就是我们不把门族放眼里,要是因为这些事情被嚼舌根就不好了,况且这也是最便捷的法子了,试一试吧。”孙氏疲惫说完,趁着天色还早,和刘婆坐上驴车往罗陵去了。

罗宛回房躺了会儿,日头一点点地斜下去,始终不见老刘和罗满回来。

她慌了神,心想陈家该不会对孩子出手吧?

之前她看宋氏眼神阴沉狠厉,这种人跋扈惯了,也不讲道义,做事必然不择手段。

迎春擦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饭好了,欸,太阳都下山了,他们怎么还没回?”

“笃笃笃……”

这时,院门被急促地敲了几下,迎春上前开门,看到了邻里王娘牵着她三岁大的儿子王吉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迎春,你家小郎君出事了,当街被抓,说他偷人玉佩了,他们还打算报送官府治罪……”

罗宛闻言,急道:“在哪?”

“就在平康坊孙王药铺那里,你家小郎君被他们扣住了,我们看见了赶紧跑回来告诉你们。”

“我们这就过去。”罗宛看了迎春一眼,迎春忙不迭从钱袋里拿了两文钱给王吉,“谢谢你们,一点小钱给小孩买点零嘴吃。”

“这怎么能行呢……”王娘意欲推辞,无奈王吉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满脸堆笑说了句破费了,带着孩子回家了。

迎春进屋取了帏帽给罗宛戴上,搀着她往前走。

罗宛身形弱得可怕,走得很慢,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迎春也没有嫌烦的意思。

主仆二人一路走到平康坊的药铺,看到街上两边围了不少人。

罗宛身体顶没用的,走了几步路就格外不适,摘了帏帽,扶着树大口地急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了。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迎春边嚷边拨开人群,好让这些围观群众散开些。

罗宛抬头便看见罗满埋着头缩着肩膀,用手背擦着眼睛,而一旁的老刘同样也耷拉着脑袋没说话,她知道依他们的秉性定是不会做偷窃之事,那便是被冤枉的,顿时心里觉得难受又委屈。

“罗家小娘子来了,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家小郎君啊。”

“小小的年纪就知道偷东西了,长大还得了?”

“是啊,读了这么多年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真没想到他会这么没家教,你以后不许和他玩了。”

罗宛看了一眼在一旁数落少年的妇人,言谈举止谈不上优雅,但身上满头珠钗锦衣华服,家世至少比她这个破落户还好一些。

他们也是罗氏家族的人,但自从她家败落后,大多数罗氏家族的人看到他们就如躲瘟疫躲得远远的,因此两家并没有什么往来。

“胡说!我家郎君乖巧懂事,才不会偷东西!你们这是污蔑!”迎春又气又急,也没了主意,看向罗宛:“宛娘,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见招拆招吧!

罗宛心想才和陈家闹过,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多半是宋氏设的圈套,以此逼迫他们就范。

“污蔑?我们可是有证据的。”为首一个塌鼻梁腆着酒肚子的男人笑得不怀好意地看着没说话的罗宛。

一阵冷风吹来,罗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雪白的脸上浮起几缕病态的红晕,柔弱得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迎春不爽道:“你干嘛总看我们宛娘?你笑什么?”

“还不让人看。”塌鼻子男人看着旁人,指着罗宛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看看怎么了?你家宛娘长得又不丑,还怕人看了?我爱笑关你屁事?”

迎春气得噘起嘴唇,恨恨地瞪过去。

塌鼻子男人眼里淫光大盛,叉着腰带,腆着肥肚走过来,“我叫黄翔,你家小郎君偷了我弟弟的玉佩,论律该送官处置,既然你们过来了,你说要怎么办吧。”

罗宛好不容易停止咳嗽,缓缓开口道:“孩子还小,不懂事,里头怕是有误会。”

“没有误会,就是他偷的。”黄翔阴阳怪气道:“令弟已满十四岁,按着楚律,犯了事就该受罚,若是落下盗窃之名,令弟这辈子都别想考科举了。”

罗宛故作冷脸没去看罗满,无所谓道:“他若真做了这档子事影响了仕途是他活该,既是如此,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送官府吧,让官府大人给你们做主。”

罗满红着眼睛看着自家姐姐道:“姐,我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认。”

黄翔见状,竟信他们真要把事情闹到官府去,沉吟片刻,正色道:“令弟落到我们手里,盗窃罪名是板上定钉子的事!两条路,要么送官毁掉他!要么,你们把他赎回去,这件事就私了。”

罗宛不动声色地引着他说话:“说是盗窃,谁看见了?可有人证物证?”

黄翔底气不足却故昂首大声道:“人赃俱获自然是有的。”

“对,我可以证明,就是他偷了我的玉佩。”满脸麻子的矮个子男人指着老刘说:“这位大爷摔了一跤,我好心扶他起来,没想到这位小郎君竟趁我不注意把玉佩偷到他的布袋里。”

“我没有!”罗满抬头,脸红脖子粗地大声辩解,“我没有偷,我也不知道我的布袋里为什么会有你的玉佩。”

“你这话倒是好笑,难不成是我的玉佩长了脚走进你布袋里的。”言毕,麻子男人引着众人大笑了起来。

罗满气得脸都白了,他从未受过这等污蔑,委屈得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罗宛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晌才止住了,虚弱道:“我不信,你们自己人,算不得人证。”

黄翔大声嚷道:“怎么算不得?”

“你若这样说,我也有人证。”罗宛看向老刘。

老刘接着道:“我可以证明我家小郎君没偷,我摔倒时,小郎君就站在我右边,这位公子站在我左边,他们同时扶我起身的,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莫非小郎君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麻子脸气急败坏道:“自家人不算,你说的。”

迎春大声嚷道:“那便是双方都没证人。”

“他若没偷,便是你偷的。”黄翔指着老刘,倒打一耙说:“奴仆犯罪,罪坐家主。”

罗宛见双方僵持不下,妥协道:“倘若是赎,要如何赎?”

黄翔见周围人多,把罗宛叫到一边,迎春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黄翔拽里拽气威胁道:“把婚书送来,主动退婚,懂吗?”

果然是陈家搞的鬼!罗宛佯装不懂,摇摇头。

黄翔脸上堆满了横肉,色迷迷地盯着她看,把宋氏的意思传达给她:“你家找个理由说你不想嫁了,再把两家宗族的族长叫来作证把婚姻解除,省得日后大家扯闲话扯到我家郎君头上。”

说话间,他自上而下地打量着罗宛,后将目光落在她腰间处,不干不净地想,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好看的美人啊。

看到自家姑娘遭受如此意/淫,迎春气得想要扑上去打人,可她又不敢真的招惹他们,只能冲到前面护住罗宛,暴跳如雷地破口大骂道:“真是好大的脸,休想!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腌臜东西!猪狗不如的畜生!赶紧下地狱去吧!”

罗满看到姐姐受到这般欺辱,气得急红了眼睛,“我要杀了你!”

黄翔嘿嘿冷笑,小声地警告着:“既然不从,就等着打官司吧!别怪我没警告你,如今你家败落,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和陈家作对,死路一条!”

罗宛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简直要被他们恶心死了,她还准备了一手,看向人群,噗通了一声,跪倒在地,用手帕掩面,不会儿便红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哭,人群里有人开口道:“他没偷。”

花钱搞了个封面,好丑,上传了半小时就撤掉了。

于是自己搞了个封面,还挺有意思的。

我自己看着挺顺眼的,挺像中医书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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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退婚不成被构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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