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星回府之后，听说了吏部、礼部和兵部三位尚书大人偷偷摸摸地上门来找常姬，还被常姬给撞见了。他们几个人，竟然待在书房里谈了好长时间的事情，这吓得他冒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听程泉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之后，他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才放了下去。

“以后你要是有事情，就一口气说完，不许大喘气！不然，我得惩罚你了！”

程泉有点儿委屈：“好的，老爷。”

常姬见到程天星之后，又兴高采烈地将她是怎么戏耍那三位尚书大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连对方三张老脸上的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程天星也是听得哈哈大笑，忍不住调侃她道：“没想到啊，你居然这么调皮，这些年，你在人间没白待啊！我估计啊，这几位大人一定被气得吐血了。”

常姬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当然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你不是也跟我说过他们的企图了吗？这我要是还上当，那我这些年的修炼不就白修炼了吗？说到这个，我还想问你来着，我让你帮我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程天星说：“我已经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在帮你找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那就好。”常姬笑眯眯地说。

程天星看她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愧疚。他抿了抿嘴唇，有好几次都想要把事情告诉她，可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硬是让他的心由柔软变得生硬，生生地又把话又咽了回去。他旁敲侧击地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

“我才没有呢。我长大了！”常姬反驳他说，“再说了，你也不是外人啊，你是我的朋友，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啊。”

看着她的笑容与眼睛，程天星也跟着笑了，不过这笑容却没有到达心里。他的心早就被一层阴霾笼罩住了。

两个活了几百年的妖精，这时节，终于有点儿老谋深算的味道了。

“对了，香囊香包你都闻过了吗？有没有找到那天的那股香味儿？”

常姬缩起了脖子，低下头，一言不发。

“哦……你又偷懒了，是不是？”程天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动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个偷懒的毛病还没有改啊。”

常姬也是要面子的，她瘪着嘴说：“谁说的，我已经很努力了，不就是剩下了那么一丢丢没有完成吗，我今晚就能全都完成。”

程天星说：“我陪你。你要知道，这世界，几乎所有失败的事情，都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啊？你陪我？”常姬愣住了。她原本还想要投机取巧呢，这下子逃不掉了。

常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硬着头皮嗅完了所有的香囊，令人遗憾的是，这里面并没有她那天闻到的那个香味儿。

程天星皱着眉头又开始思考，说道：“带香味儿的，还不能吃的，除了胭脂水粉和香囊香包之外，还有什么呢？”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灵光一闪，“我想到了，还有一个东西！”

常姬被他吓得一哆嗦：“又是什么啊？你可别告诉我又是什么成堆成堆的东西让我去闻啊，我告诉你，我宁可放过那个凶手，也绝不会再闻这些香料了！”

程天星冲他摆摆手，说：“不是香料，是香。我忽然想起来，听说寺庙的檀香也别有一番味道，你说会不会是寺庙里的香的味道？”

“你冷静一点儿，听我说啊。”常姬一本正经地说，“首先，我们假设凶手是一个出家人，那么请问，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下山都是为了普度众生，谁会残害我一个素不相识的弱女子呢？第二，假设这个人不是出家人，而是一名香客，那么请问，他得在身上沾染了多少香味儿才能使他离开寺庙到湖边，身上的香味儿还是持久不散呢？”

程天星也给她提出的每一个假设都做了解释：“第一，不是所有的出家人都是好人，被买凶杀人的和尚，我那个刑部大牢里比比皆是；第二，如果凶手不是出家人，那么他身上有那些香的味道也很好解释，随便在哪个店铺沾上都可以解释。我们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把香味儿的来源找到，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把凶手抓出来。”

常姬苦着脸看着他，说道：“我不想找他了还不行吗？人间不是有句话叫民不举官不究吗？我这个受害人都不追究了，你就别查了，好不好？”

“看来你这些年真的是没有白修炼啊，连这句话都知道。”程天星说，“但是这句话是有范围限定的，小偷小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这是谋害人命的大事，如果没碰上也就罢了，一旦碰上了，那我就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更何况这还是跟你有关的。这人见你没死，肯定还会再度出手的。”

常姬扯动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机械的笑容：“呵呵，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啊。”

“不用谢。”程天星眯着眼睛凑过来，笑嘻嘻地说。

隔天是个好天气，他们一大早就来到了雁塔寺的门口，这时候已经有不少香客来这里敬香了。常姬用绿色的纱巾盖住了脸庞，躲在程天星身后，悄悄地问：“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这里可是寺庙啊。”

程天星把她从身后拉出来，拍着胸脯向她保证道：“寺庙怎么了？有我在，你怕什么？咱俩都一样，我都不害怕，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乖乖地跟在我身后就行了，听话。”

常姬还想再挣扎一下，但是一下子就被他给拽进去了。刚一进去，常姬还有些紧张，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被佛光照到，现出原形，吓坏民众。但是，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却发现，她在寺庙里就好像在其他的地方一样，没什么异常的感觉，于是也就放心大胆的往前走了。

她真是多余心了，一只翠蝉，一只猫，能吓坏众人，才怪了。

进入大殿当中，一尊三人多高直达房顶的金身佛像矗立在眼前。佛像的表情十分得慈祥，好像真的能够宽容地对待每一位香客似的。常姬看到前一位香客在这里求神拜佛，等到人家走了之后，她也依样画葫芦，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这时，程天星站在她的身后，右手默默地伸进左手的袖子里，从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瞄准了常姬的后心。

他，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