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一瞬间就坏了的。
唐良晏对上霍泽渊饱含笑意的眼,那眼里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时间一长,唐良晏不由得臊得慌。
“你嫌我臭?”他像笃定唐良晏嘴里不会说出难听话的狮子,不急不缓的眯着眼睛注视着他。
昏黑的光线下,他高大的身形很有压迫力的笼罩在唐良晏面前,宛若一座神秘莫测的孤山。
“别不说话,回答我,我臭吗?”
其实是不臭的,臭唐良晏也不可能老是去闻。可他才不会说,他自欺欺人的闭上眼,“……臭的。”
“你不是没闻我?不闻你怎么知道我臭?”
不仅臭,还贱!
唐良晏此时后悔的恨不得穿越回刚才,把一时上头勇敢做自己的那个唐良晏踩死。他磨了磨牙,又窝囊的垂下眼睛。
得理不饶人的霍泽渊却还在“语言攻击”他,“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对不对,你喜欢闻可以和我说,南方人,你别不好意思!”
唐良晏受够了!
他在心中仰天大喊,深呼吸间皱了皱鼻子,“没闻就是没闻!”
“那你……”
“我知道是因为……你的衬衫也是臭的!”唐良晏嘴巴很硬,心肠更硬。“再说了,不用闻也能知道,男人的汗味都是臭的,臭不可闻,闻着恶心,想吐。”
霍泽渊原本轻缓柔和的脸庞一僵,他这一秒的转变过于明显,身子似乎都怔了一下,让唐良晏察觉了出来。舔了舔嘴唇,有些后悔。
但他不想说点什么找补,幸灾乐祸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活该,让他刚才让自己下不来台。
可随着霍泽渊漫长的沉默,他的心里竟然有些发慌。他伸出手,手指抓住了霍泽渊的胳膊。
并没有让他来得及说什么,霍泽渊的声音冷凝,还有些落寞,他说:“嫌弃我的衬衫臭,就不要穿了,脱下来还给我。”
还给他……?!
唐良晏皱起眉头,“你干嘛,你没事找事是吗?”
“不是,就是不想把衬衫借给你了,你还我!”
唐良晏深吸了口气,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冲冲的低头去解衬衫的扣子。
可能太生气了,解扣子又解的投入。他没注意到他解扣子的同时,霍泽渊也在脱他的那件背心。
脱掉了这件黑背心,霍泽渊完全**了上身。当唐良晏解开所有衣扣,两侧的衣服已经滑落到臂窝时。
唐良晏本就昏暗的眼前突然完全黑暗,一股浓厚的,带着独属于霍泽渊的味道扑面而来。将他所有的神经都沐浴在一种奇妙的安全感里。
气味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一个你一段时间常用的香水,隔上一段光阴不去使用,当你在一个平常的下午心血来潮突然拿出来再闻一次的时候,你就会惊奇的发现——四周的景物仿佛因为这一缕气味,逐渐褪色成你记忆中的模样。
就比如现在,唐良晏被那抹气味兜着回到最初进入地底的时候。寒冷,总是疲于奔命,还有对前路未知的恐惧。
而唐良晏那段时间所有的惴惴不安,全都会在深夜睡在霍泽渊身边的时候被抚平。
渐渐的,霍泽渊成了安全感的代名词,潜移默化间,在唐良晏的骨子里烙下了一抹痕迹。
这是什么……?好像是他的那件背心……
唐良晏愣住了,一只大手扯住他的衣袖,将他身上脱了一半的衬衫拽了下来,随即对面传来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
唐良晏这才猛然回过神,一把把头顶的衣服扯下来。
“你这是在干嘛?!”他难以置信,觉得自己被羞辱了,面上很是难堪。手指攥着那件不太厚的衣物,指尖泛白。
“臭衣服扔给我干什么?”
“你喜欢,送给你。”霍泽渊神色淡淡的,抬手将系上最后一枚扣子,他在唐良晏愤怒的要将手里的衣服扔到地上的时候,适时出声道:“别扔,地上全是灰,不好洗。”
“你让我不扔我就不扔?!”
可他确实没扔,攥着那一团布,手臂自然下垂,就这么拿着。
“啧!”霍泽渊露出一丝不耐,唐良晏只以为是刚才说的话伤到了他,让他脾气开始不好了,暴脾气上来,倔强地瞪着他。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霍泽渊之后的话在没有什么很大的情绪泄露,他平静的说:“唐良晏,你真是奇怪。”
唐良晏挑了挑眉。
“嫌弃我的东西臭你还喜欢,所以我在想,到底是你单纯的喜欢臭东西,还是只喜欢我的臭东西,又或者是……我的东西,无论臭不臭,你都喜欢?”
唐良晏睁大眼睛。
“你喝多了?”
“我要解释。”
“我说了八百遍我不喜欢!”
霍泽渊眼眸流露出笑意,“我不信,你喜欢。”
唐良晏苍白的解释换不来霍泽渊的理解,他终于发现了,这个男人自始至终就是认定了他喜欢,根本听不进别的话。他说的每个不字都是徒劳,得不到一点重视。
真真让唐良晏理解了什么是油盐不进,什么叫固执己见!
但他别无他法,他好像被蛊惑了,油盐不进的霍泽渊他也不想远离,甚至起了一丝荒谬不该有的想法,好像他这样固执己见……也不错。
车子开错了岔路,唐良晏不想返航。良久,他叹了口气。
“霍泽渊,你真讨厌。”
霍泽渊轻笑出声,他凑的更近了,低着头目光充满了掠夺性,在黑暗中打量着唐良晏吃瘪后不高兴的脸。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听不懂就滚!”唐良晏气的背过身去,双手环在胸前。霍泽渊从他身后伸手,大手抓住他捏在手里的衣服,微微用了些力气,唐良晏便松开了手。
他的身体贴在自己的身后,唐良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下一瞬间,他喜欢的那种味道又出现了。
有点像电视剧里绑匪绑架别人的样子,霍泽渊把自己的背心团成一团,捂住了唐良晏的口鼻。
这吓了唐良晏一跳,下意识偏过头想躲开。但最后一刻,他的意识战胜了生理的恐惧。
他松懈了力气,向后靠在霍泽渊的胸膛,任凭他将那个充斥着他味道的贴身衣服捂在自己的脸上。
“唐良晏,张嘴。”
他要干嘛?
“……不!”
他想要自己把那块布咬进嘴里?
唐良晏不想,他失去的力气复苏,霍泽渊也没存心思一定要箍着他,他很快就挣脱开了他鬼迷心窍下的怀抱。
一把将那件衣服丢到了地上。
“霍泽渊!你太过分了!”
“别生气,只是想让你咬一小块,就一小块。”霍泽渊说话的声音有点哑,仿佛一个很久没喝过水的可怜人。
唐良晏自认受到了侮辱,看也不看他,抬腿便走。
可这是他们还没探险过得地方,在大殿中央那樽高高吊起的青铜器更深入的位置。霍泽渊生怕他乱跑出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手还忙不迭从兜里翻着手电筒。
可有时候事情的发生就是不可捉摸的。
就在霍泽渊打开手电筒的上一秒,由于霍泽渊跟在身后,越走越快的唐良晏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摔倒了。
光芒紧急照起,他先去搀扶蹲在地上疼得呜咽的唐良晏。向前一步,这才看见了究竟是什么东西绊倒了倒霉的唐良晏。
是一个罐子……
一个罐子绊倒了唐良晏,罐子却远不止一个。
灯火照亮之处,全部是密密麻麻的铜罐。约到唐良晏小腿那么高,上粗下细,类似酒坛子一样。
霍泽渊蹲下身子,“疼不疼?磕到哪了?”
唐良晏指了指脚尖,他看不见路,这一下完全没设防。直直磕了上去,撞的脚尖连着小腿震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良晏最痛苦的那一秒,他好像听见头顶发出一声奇怪的响声。
痛劲儿过去了大半,他已然能忍受时,他抬头望了望天。天上是一块高悬的明镜。
明镜像往常一样静默,唐良晏眼皮却不安的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漫到胸腔。
以至于秦殊凄厉的呐喊在耳边响彻,他的目光还盯在那扇镜子上。他眼睁睁看着栓住那镜子的铁链直直开裂,坚硬的铁锁在断裂那一刻骤然回弯。
然后,高高的镜子在视野中越来越大,铜绿在这一刻像极了幽灵,夹杂着令他恐惧战栗的风。
千钧一发之际,是霍泽渊单手将他抱起来,就地一滚,在尘嚣直上时将他从死亡的威胁中解救。
危险解除的第一时间,霍泽渊冷着脸在唐良晏后腰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脚尖的疼痛淡去了很多,腰上的疼痛就有些明显。
这一巴掌打得唐良晏茫然,他直起身子,不明白霍泽渊为什么这样教训他。
“你傻了,盯着那东西看什么。看着他掉下来就不会跑吗?”
唐良晏闭了闭眼,“我脚疼。”
“脚疼你也得跑,跑不了再算你命不好。那再另说,可你不能跑也不跑!”
霍泽渊明眼一看就是心有余悸,偏偏唐良晏根本不在意。霍泽渊又巴拉巴拉说了一筐,唐良晏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觉得你会救我,要是你不再了,说不准我就会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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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复刻(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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