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樾在学校与季书熠隔着两层楼,基本碰不上面,除了有次梁樾自习课和周围人嬉笑玩闹被逮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去。
那位‘阴险’的‘老猴子’。
天天瘪着个脸,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惩治梁樾,他可谓是把‘权利’发挥到了极致,一会儿是叫梁樾去打扫女生厕所,一会儿是叫梁樾帮他收拾办公桌。
一同嬉笑被逮的沈濯看不下去,主动说要不他来做这些。况且,也是他先挑起的话头。
梁樾弓着背,拿着把劈了叉的扫把,‘勤勤恳恳’地扫着办公座下方,实则心里早把‘老猴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包括但不限于骂他是颗‘注了水的猪头肉’。
‘高傲’的教导主任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那行,你和她一起把整间办公室打扫干净了。”
“是。”
交代完,‘老猴子’踱着步子优哉游哉出门闲逛,寻找下一位‘幸运儿’去了。
“都怪你,”梁樾把扫把丢给沈濯,没好气道,“这是第几次了?”
沈濯还真认真去想,不确定道“第四次了吧,哦,不,第五次了,上回叫我们去扫公共区域。”
“你说我俩是不是缺心眼啊,”梁樾狠起来,自己都骂,“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怎么我俩是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最后吃饱了。”
沈濯配合着她,“那说明什么,高中确实辛苦,我们俩是真的饿。”
“...”
‘咚咚’
两人停止打骂,同时站直身体看向办公室门,门被关上了。
敲门的人没听见回应,敲了第二次。
梁樾清了清喉咙,装模作样地说,“进。”
季书熠拧开门把手,看空旷的办公室只有那二人,不由皱了下眉。
梁樾哪里知道门口站着的是季书熠,指着沈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刚才那声‘进’是他说的。”
沈濯:“...”
有时沈濯真想掰开梁樾的脑子看看,看看里面的大脑是不是比开心果还小。
季书熠没说什么,放下收齐的书本,转头就要走。
“诶,同学,”沈濯叫住他,“主任巡逻到哪层楼了?帮我们晃一眼呗。”
“五层。”
“行,谢了啊。”
...
“就他。”
“什么?”
“就他,我们学校的清北苗子,”沈濯悄咪咪八卦道,“他叫季书熠,他妈妈和季家,就我们市最有名的富商有一腿,季书熠是个私生子,季家没认他。”
“为什么不认?好歹也是他们家亲儿子不是?”
“我也是听人说的,季书熠他爹的老婆是个说一不二,性格泼辣的女人,不允许他爹把季书熠认回去,要不然就离婚。”
“那季书熠他爹有别的儿子吗?”
“有啊,他有个名正言顺的儿子,比季书熠大一点吧,应该是在国外读大学。”
“哦。”
-
转眼又是周末。
梁樾几下把作业糊弄完,理所应当地窝在房间里追电视剧。
外头太阳毒得很,蝉鸣不绝。
她被蝉叫吵得受不了,将窗子关了个严实,顺带把空调调低,奶奶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囡囡,不吃晚饭了吗?”
“不吃了,”梁樾吃了太多零食,胃里哪还有饭菜的余地,“太热了,没胃口。”
“行,明早我去给你买半只卤鸭子。”
“好。”
梁樾原本没什么睡意,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视屏幕,屋里没开灯,日光渐暗。迷蒙间,觉得不如这么睡一觉,等着十点左右起来,约着沈濯和于微出门吃夜宵。
半小时后。
‘咚咚’
梁樾将被子拉过头顶。
‘咚咚’
梁樾仍处于睡梦中,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声音太小,门外的人根本听不见。
过了会儿。
“囡囡,囡囡。”
“怎么了?”梁樾情绪不佳地坐起来,她有些起床气,‘啪’的一声将房间的灯打开,“奶奶,怎么了?”
“你快收拾收拾,小季来了。”
“谁?”她从床上下来,“进来吧,门没锁的。”
奶奶拧开门把,“哎唷,怎么还在睡觉,快起来学习。”
梁樾求饶道,“奶奶,放过我吧,我就不是读书的料。”
“怎么不是,快起来。”
“哎呀,”梁樾抓了抓脑袋,瞥见站在奶奶身后的男生——季书熠。
是了,前不久季书熠答应奶奶帮她补习。
“进来吧,”梁樾侧身让出一条路。
“那好,”奶奶和蔼可亲地朝季书熠道,“麻烦你了。”
奶奶脚步声远去,梁樾与季书熠相互看了好一会儿,他出声道,“奶奶叫我过来帮你补习,从数学开始可以吗?”
“哦。”
“可我不想学习,”梁樾压低音量,“要不我直接给奶奶说你给我补习了,你让我继续睡觉吧。”
“不行,”季书熠将书包放下,拿出自己的笔袋和课本以及一些新的笔记本,“这些书可以翻看吗?”他指着桌面上一摞码得乱七八糟的书本问道。
“可以。”
“坐过来,”季书熠很快进入状态,“周末作业完成了吗?”
“差不多。”
“行,我先帮你检查周末作业,然后从第一单元开始复习。”
季书熠来之前把自己的所有作业都做了一遍,将难题或者有出题陷阱的题单独圈了出来,“全对?”
梁樾洋洋得意,“当然,我很聪明的。”
“你给我讲一下这道。”
选择题第五题,是数学的基础题,送分题。
“呃...不知道,”梁樾觉得没面子,梗着脖子不去看他。
季书熠了然,她这作业不知是从哪儿找的答案,直接抄上去的,连做题痕迹都没有。
“我从第一题开始讲。”
季书熠效率高,基本上没一句废话,该停顿的时候他会去看梁樾的反应,人走神是非常明显的,眼神不会聚焦,这时他会提醒梁樾认真听。
而且,他不是所有题都讲,他只讲基础题,讲一道,让梁樾举一反三做一道,做对就过,做错再次讲。
答题卡第二面的大题,他不讲,就算讲也只讲第一小问,“如果你能把基础分拿到,数学上一百一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梁樾觉得自己学基础题就已经十分困难,需要耗费自己所有的脑细胞了。
“梁樾,”季书熠发觉身边人又在走神,用中性笔敲了敲桌面,“看我这儿。”
“哎唷,”梁樾劝不动奶奶,还搞不定季书熠吗,她直接将笔往桌上一扔,人趴在桌上,哼哼唧唧耍无赖,“我不想写,我真的不会啊。”
“开始学就能学会,你就是以前没认真,旧的知识点没学会,新的又来了,循环往复把你学习的积极性都磨灭了。”
梁樾不想听季书熠叭叭,捂着耳朵自顾自地说,“我好饿,我没吃晚饭,我现在想吃烧烤,最好是巷子口那家的。”
“梁樾!”季书熠加重了语气,“看着书,认真听!”
梁樾把脸埋在臂弯里,油盐不进的模样。
季书熠轻叹了口气,缓和了语调,“这样,只要你认真听,把这张卷子的基础题学懂,我等会儿去给你买巷子口那家的烧烤。”
“真的?!”
“嗯,”季书熠点点头,“真的。”
即便有美食的诱惑,梁樾也已经用力去理解了,可...还是不明白。
“这真的是人学的东西吗?”她有气无力地质疑道,“好难。”
季书熠抽走她手里的草稿纸,看了眼上面的算式,指出其中的问题,“你这里忘了变号,算式两边得同乘分母。”
“还算不错,大体上应该懂了。”
季书熠扫了眼腕上的表盘,十点半。
“下周我会继续过来给你补习。”
“知道了。”
梁樾精疲力竭地趴在桌上。
途中因为闷,季书熠把窗户掀开了一溜缝,晚风吹开窗,迎面吹拂着梁樾的脸颊和发丝,蝉鸣小了下去,头顶是一轮昏黄的圆月,几粒星星点缀在四周。
明天是个好天气,她这样想着。
季书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见梁樾还原模原样地趴着,像只软趴趴的猫咪搭在门槛上。
“走了。”
“嗯,季老师再见。”
季书熠没理她这句阴阳怪气,径直出了门,步履匆匆带动起身旁的空气,梁樾隐约闻见一股香气,很像肥皂水。
他怪可怜的。
梁樾善心突发,想到季书熠今晚原本可以在家休息,如果不是为了挣奶奶那五百块钱,他不会来帮自己补习。
而且自己不会的题,也不需要他再次巩固学习,完全是浪费他自己的时间。
算了,她想着,也不是不能学。
约莫过了半小时。
梁樾饿得很,去厨房翻找了一通,除了剩菜剩饭,啥也没有,晚上吃的炒猪肉,油凝固成深橙色,黏在碗边,肉很肥,冷了成一坨白色。
没胃口。
要是能吃烧烤就好了,她想,如果刚才再认真些,说不定就能让季书熠去给她买烧烤,她现在懒得动弹,根本不想去。
宁愿这么饿着。
焦躁地饿着。
‘咚咚’
今日的第几次门响了。
梁樾不情不愿起身去开。
刚打开门,烤肉的香气扑鼻而来。
季书熠递给她一袋刚烤好的烧烤,“吃吧,不是饿了吗?”
梁樾委实饿得遭不住,她心怀感激地接过,笑容就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起吧,冰箱里还有剩的可乐。”
“不了,”季书熠把东西送到了,也不多停留,“家里还有事,你自己吃吧,吃完也别马上躺着,走几圈再休息,积食难受就没有下次了。”
“知道了,谢谢你,这钱我会算在学费里叫奶奶一起给你的。”
“不用,走了。”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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