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考完试休息了两天,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开始了。

上学期因为军训延后而庆幸的学生,现在因为同一件事骂骂咧咧。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抱怨,说这么热的天出了问题谁负责。

“你怎么能知道七月和九月的差别?”年有榆问。

张可再天生没有文艺细胞,但是他觉得这句话怪诗意的。

年有榆继续说:“啊好烦,听着他们抱怨更烦了。”

张可再笑了,说:“你现在也在抱怨。”

说完年有榆也笑起来,说:“是呗。”

正笑着,白晓岸过来了。张可再看看他又看看年有榆,从草地上站起来:“我去找找吴蒙。”

把那两个人留在了清晨的树下,张可再走到阳光底下。皮肤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热度,他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叹了口气。

吴蒙看到他这个姿势,问:“可崽,你就这么军训?”

“啊?要不然怎么军训?”他问。

吴蒙笑:“我女朋友有防晒霜,给你弄点来?”

张可再摆摆手:“哪有那么娇气。”

说着哪有那么娇气的张可再,才到中午已经变成一只虾。他去上厕所,无意间瞥到镜子,才发现自己红得厉害。

这会儿正是午休的时候,离训练还有一会儿,学生们要么还在寝室,要么都躲在阴凉的地方。人人都担心说话浪费水份似的,闭紧嘴巴昏昏欲睡。

于是一切都是沉默的。

这里是最僻静的一处卫生间,外面是音乐系的某个训练厅,张可再是无意间发现门没有锁的。

站在镜子前面,世界好像安静到末日那一天,只剩下远处雨一样密的蝉鸣。

张可再捧了水朝脸上浇,贪恋一瞬间的凉意。

“你怎么这么红?”有个人在后面说。

张可再起身,抹掉脸上的水,看到是卞玉。

数学学院的连队应该在南区操场,但这里是北区操场附近。走过来要半个小时,张可再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到卞玉手里拿着个瓶子,上面的标签都是日文,很像女生的护肤品,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

卞玉回答:“我被选到国旗班了,下午开始在这边练。”

张可再点头。卞玉长得好,身高也在那里,当然应该是升旗手。

他又转身拧开水龙头,继续埋头洗脸。卞玉说:“别洗了,把水擦干,抹点防晒霜。”

“我没有。”

“我有。”

张可再身上连纸巾都没带,胡乱用手抹了水。卫生间外面的训练厅空旷,有穿堂风过,没一会儿水珠就干了。

卞玉在他手上挤了防晒霜,但是他就那么支着手,半天都不动。

“抹啊。”卞玉奇怪地看着他。

他也奇怪地看着卞玉:“怎么抹?”

卞玉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上一举。

张可再没有准备好,手指戳到了自己的眼睑,戳得他头往后一扬,眼睛条件反射地眨巴两下。

卞玉噗一下笑了,这次手心放到他的手背上,轻轻握住,把张可再的手当了工具,脸当画布。

后来他似乎觉得不够,又挤了点在自己手上,一手托着张可再的后脑勺,一手把防晒霜毫无章法地涂满他的脸。又涂到他侧颈上。

张可再紧紧闭着眼睛和嘴巴,生怕吃到了化学品的味道。

他想到小时候,妈妈或者张可初给他洗脸,也是这样的姿势,也是这么大的劲儿。

脖子被人摸到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很没有安全感。尤其对方还是个男生。换成吴蒙摸他他都会抗拒,更别说卞玉了。

根本都没多熟。

张可再忙睁开眼睛,抬手想挡开那只手。但卞玉正一脸专注地做事,干脆就梗着脖子没说话。

给张可再涂完了,卞玉开始抹自己的脸,抹得很潦草。

张可再得了自由,感觉身上起了细密的汗。他看着卞玉的动作,说:“还以为你有什么专业手法呢,敢情是乱抹。”

“不乱抹怎么抹?”卞玉笑。

他们在那厅里坐得差不多了,赶着训练开始的时间去操场。路上张可再问:“哪里来的防晒霜?”

卞玉眼睛一眨:“从我姐房间里摸的。”

到了操场门口,就要分方向去各自的连队,卞玉说:“明天早上还在那等着我。”

说完这句,两个人匆匆散了,各自混进人群中。张可再朝吴蒙他们跑过去。

“可崽去哪了?”高山和吴蒙都很好奇。旁边白晓岸也看过来,没什么疑惑的表情,但也在等他说话。

张可再含糊地说:“洗手间。”

一般情况下,除了白晓岸,另外三个都是喜欢踩点的。然而第二天早上,张可再起得比白晓岸还要早。

赶在其他学生之前跑到操场,张可再朝里张望了一下,还没什么人。绕到操场后面,去了昨天的那个训练厅。

本来以为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卞玉的意思,但是等张可再拉开玻璃门,卞玉已经在那里了。

看到他来,卞玉笑着举起手里的防晒霜,冲他摇了摇。

东方是橙子的颜色,头顶上一点云的影子都没有。看起来又会是烈日炎炎的一天。

到了操场门口,两个人自然而然分开,没有打招呼。

张可再到了连队的固定地盘,过了两分钟白晓岸来了,又过了几分钟,高山和吴蒙才出现。

“可崽,你那么早干啥去了?”吴蒙不解地问。

张可再说:“我热身一下,昨天早上练的时候就抽筋了。”

吴蒙半眯着眼睛看他,最后想不出他有什么撒谎的必要,点点头:“这样,还说你跟别人跑了的。”

高山却不信:“真的假的?平时没见你这么积极啊?不会是偷偷谈恋爱了吧?”

“神不神啊你?”张可再说,“谁家谈恋爱这么早起来约会的?”

高山摸着自己的下巴,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教官在喊列队了,他忽然问:“不会是年有榆吧?”

白晓岸走在他们斜前方,脚步稍稍一顿。

张可再注意到了,义正言辞地斥责高山的结论:“荒唐!我跟年有榆用得着偷偷见面吗?”

这话一说出来,吴蒙立马凑近了,小声问:“那你是跟谁见面要偷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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