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课程满得像高中,白天晚上都少有空的时候。看完课表,除了白晓岸,剩下三个都开始哀嚎。
高山嚎的是专业课不敢逃,吴蒙嚎没时间跟女朋友出去玩。张可再不知道在嚎什么,总之是在嚎。
周二还算有个盼头,下午是体育课,张可再和上一年一样,选修的羽毛球。
上课场地在北区体育馆,是离宿舍最近的一处场地,他踩着点到球场,进去的时候有个人喊了他一声。
铃声正在响,大家都在进门,有点挤。他答应了,但没来得及看到是谁。
第一堂课的理论知识讲得很少,热身结束之后就是自由活动。
张可再从推车里拿了羽毛球拍,转头看到一个人站在旁边。居然是卞玉的室友江博。
班上大多是上学期的同学,他没想到在这里见到这人,有点惊讶:“啊,好巧。”
“好巧。”江博说,“我能跟你一组吗?我这学期才换来学羽毛球的。”
张可再点头:“没问题啊。”
本来以为江博这学期才学羽毛球,很多东西怕是要从头来,但没想到他打得还行。一整堂课下来,单打当对手,双打当搭档都试过了,彼此都觉得有点投缘。
快到下课时间,两个人走到场边做拉伸,江博说:“你打得好好。”
这堂课玩得过瘾,张可再语气轻快:“你也打得很好啊。”
江博笑:“羽毛球协会办的比赛,你可以去参加吧。”
张可再啊一声:“平时打打就好,比赛就算了吧,我不喜欢比赛。”
话说到这里,铃声响了,体育老师吹了哨子喊集合。江博应:“嗯,走吧。”
到了周六,是第一次去上家教课。
上午卞玉上完钢琴课,给张可再发过一个消息。张可再想到自己怎么都要请他吃顿饭,说:“中午请你吃个饭吧。”
“中午还有事。”卞玉回。
张可再:“那下午或者晚上?”
卞玉:“也有事。”
张可再不发了,卞玉又说:“就这么想请我吃饭?”
张可再:“我欠的呗。”
卞玉:“这学期有点忙,要不等下周周日中午吧,你给宣宣上完课,到时候我来接你。”
接?什么叫接?谁用谁接?
张可再:“校门口汇合。”
给宣宣上了两次家教课,张可再很敏锐地发现了问题,这小孩经常出神,不爱说也不爱笑,讲什么她都听着,看上去似乎很认真,其实对面在说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他故意试过两回,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宣姨讲。
周日中午,张可再上完课,跟宣姨打过招呼离开,发现卞玉就在餐馆外面等着。
那里有个拐角,卞玉一脚屈起,朝后蹬在墙角,看到他来,笑着站直了。
“不是说学校门口见?”
“我们不走那个方向。”
张可再耸耸肩:“好吧,你想吃什么?”
卞玉说:“我们去游泳吧。”
在南门外简单地吃了点,卞玉带着张可再坐上南门口的公交,是朝着更远的城边去的。
车上张可再一直没有开口。对于迟来这样久的出游,他表示不出情绪来。
这公交是城际公交,保留着很旧的卖票模式,根据里程长短计算,票价不一。
票务员走到近前,张可再还在书包里翻找零钱的时候,卞玉已经掏出钱递过去,报了站名,收回两张车票来。
他把两张票都揣进了自己兜里。
张可再松开拉着书包的手,没有说话。
车子实在是太晃荡了,他有点晕车,卞玉递了瓶水给他。
张可再接了,小声说谢谢。
“你不太高兴。”卞玉在他耳边说。
他凑得太近,张可再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摇头:“没有啊。有点晕。不舒服。”
公交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
车子终于停下,外面是一条土路,灰扑扑的。难以置信这地方还有个公交站。
下车之后卞玉问:“还行吗?”
张可再反问:“不行的话能回去吗?”
卞玉笑了笑,说:“走吧。”
虽然已经是九月份,但浅薄的凉意只在早晚出现。这会儿还不到两点,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
卞玉带着张可再顺着那土路一直走,而后走上一条小的岔路。张可再手里的水快要喝完,问他:“你要把我拐去哪里卖掉吗?”
“是啊。”卞玉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又走上一截,他说:“暑假的时候说要带你来的。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
张可再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欠我的,而且我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卞玉问:“是吗?”
张可再不知道怎么答,也不懂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嗯”了一下。
那湖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张可再顿时原谅了一路的奔波。
他不知道卞玉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湖由河水流到巨大的凹处形成,也有出口,是活水。
远处也有人在游泳。
卞玉把张可再带到一处树荫下。能清晰地听到树上的蝉鸣,还像八月份那样聒噪。
树荫下有块石头,能放衣服。
卞玉从书包里掏出两条泳裤,递了一条给张可再,张可再没立刻去接。
“新的。”卞玉说。
张可再有点不好意思了,说:“谢谢。又欠你了。”
卞玉笑:“我们是朋友啊,哪有什么欠不欠的。”
他背过身去,准备要换泳裤。张可再小声重复:“我们是朋友?”
被卞玉听到了。他转过头来,笑着说:“我们不是?”
这湖游起来比上次那个水塘要畅快得多。张可再仰面浮在水上,眯起眼睛,看见树荫中间投下阳光来。有点刺眼。
他叹了口气:“来这种地方游过水,就再不想去游泳池下饺子了。”
卞玉笑眯眯地:“下周又来啊,还要好几个星期才会变冷。而且有些老头子冬天也来游。我就不行,过段时间就不敢下水了。”
张可再问:“你有时间?”
“当然有啊。”卞玉说,“我把周日的时间都空出来了,等你给宣宣上完课我们就立马来。”
张可再不知道该不该问,把时间空出来是什么意思?是为了他把时间空出来的,还是说这段时间本来就要空出来的。
他后来决定不问了。转身扎了个猛子,快速游到对岸,又游回来。
习惯游泳的少年人手长脚长,动作舒展得不得了。
等他游累了回到跟前,卞玉忽然问:“你是从小就学游泳吗?感觉像参加过比赛的。”
张可再心里一滞,扭头看他。
卞玉在等答案。他正过头来,含糊地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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