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为人知的两年

“我说你怎么找我净没好事?”

徐迟迟边开车边训副驾上的燕遥:“医生说你要循序渐进,你俩要不要这么激进?明知道要犯病……”

燕遥缩在副驾上,闭目养神也不反驳,一整个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

徐迟迟自顾自说完也没得到身旁人一个反应。等红灯的间隙瞥了眼,这一瞥没把她气死,合着她说了半天对方就这个死样子。气得她顺手抽了一张纸丢到燕遥脸上,故意道:“擦擦,脸上全是口红。”

徐迟迟对燕遥恨铁不成钢,自己好好的非要去接触那些不能接触的人,再不济听医生的慢慢来也行吧?唉,有这么爱吗?

有这么爱……爱?徐迟迟心脏突然一抽,燕遥的事让她想起了那个人。

她的情绪一下低落,眼底泛起了泪光。因为她不也是吗?心底的那个人没办法再相见,可她依旧爱着,依旧在等那个奇迹出现。她这状态和燕遥有什么区别?

徐迟迟不禁共情了燕遥,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燕遥和她那个直女“女朋友”发展全过程以及燕遥在W国发生的那些事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把席忆疏送哪去?徐迟迟脑中刚跳出一个念头,嘴快一步问着:“你要带她回去?”

这回燕遥倒是睁眼了,一副“不然呢”。

不怪徐迟迟多嘴,当初燕遥那个状态本就和席忆疏有很大的关系,之前在W国医生也谈过这个的情况……按照目前这个发展,燕遥约等于自杀。

“咱先照顾好自己再去找她行吗?”见燕遥又不理人她继续加把火,“你好不容易从清光出来,能不能听医生的话好好养病,好了你想干嘛干嘛?OK?”

燕遥侧过身用沉默回答了徐迟迟。

她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拒绝。在席忆疏的事上,真的一沾上这三个字的事,好像永远都是优先项,哪怕严重到会要她命。

在徐迟迟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前一秒,燕遥反驳了对方一个无解的题:“迟,Ren今天出现在你面前,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作出一样的选择。我为什么能回国,为什么要坚持到现在……”

她望着后视镜里安静睡过去的席忆疏,眼底是毫不克制的爱意与温柔。

“还能再见面,还能靠近已经很好了。迟,我没有炫耀的意思。在清光那两年,我每天都靠着对她的爱活下去。哪怕那些爱是凌迟我的一把刀,可我还是忍不住要继续爱她。”

她的阿疏啊。

其实她也不全是感情用事,刚刚她听到席忆疏说喜欢,叫的也是她的名字。

两年前她们不明不白地分开,她抱着绝望的心被燕母送出国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却说喜欢她,喜欢她啊。

她们最后哪怕没在一起,可一句喜欢对她来说多么的重要。

因为“喜欢”是她在席忆疏身上唯一执念的。

为了弄清楚真相,也是为了给两年前的她一个交代。不论结果如何,她还想再挣扎一次,她想让她们的事有始有终。

燕遥握紧了胸前那对星月对戒,更加坚定了再试一次的决心。

自从燕遥提到Ren,徐迟迟沉默了一路,就连燕遥要抱着席忆疏回家她都不再说什么,一脚油门恨不得马上离开那。

Ren在徐迟迟那就是一块逆鳞。

燕遥在心底为好友默默道了个歉,最后强忍着不适,隔着一件外套把席忆疏抱回了家。

燕遥看着沙发上依旧熟睡的席忆疏,颤抖着手想去触碰她爱的人……到底是没压过心头的恶心,转身爬到卫生间又吐了。

这次比在马路边抱着垃圾桶吐得还严重,难受到她眼角都泛起生理泪水,可恶心感却依旧侵蚀着她,从心口蔓延到全身。

燕遥拉开身后洗手台下的柜子,里面是一大堆刀片,和她带去饭局的那片一样。

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清醒,才能让她缓过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燕遥能察觉到手心带来的痛感早已压过心头的恶心,这才感觉自己有些缓过来,脱了力倒在卫生间里。

左手血肉模糊,右手捂着脸崩溃地哭了。

为自己的脆弱而哭,为自己的变化而哭。

她恨贺岱,哪怕他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不够!还不够!就这样睡下去真是便宜了他!她也恨燕母,恨她对自己的漠不关心导致她被贺岱送进清光两年!

席忆疏,为什么伤害我的是你,我却不恨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喜欢你,为什么没戒掉你。

求你真的喜欢我一次……哪怕是骗我。

燕遥去W国的那两年改变了太多,以前的高冷只是人设,现在却是真的了。她不再信任何人,眼里也不再有波澜,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很无趣,能让她留恋的就是那个执念以及还欠徐迟迟的人情。

在清光的两年,她算是彻彻底底对家人没了幻想,什么情分早就没有了。燕母迟来的道歉又有什么用呢?她都已经那样了,说到底她自己都讨厌自己,谈什么别人会喜欢她。

……

岳岱真的是个狠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又或许这些年燕母强势又处处压过他,让他心生怨念,而被迫公开出柜的燕遥成了他仇恨转移的目标。

燕遥被罚祠堂后,燕余眠便不再过问她的一切,出国的相关事宜全是贺岱一手操办。

最初燕遥只以为燕母不知情,甚至还抱有一丝期待,期待能通过燕母离开清光。可现实不是如此,这一切的一切,燕母全都知情只是默认了贺岱的行为。

燕母来W国看她的时候,不知道哪来的脸说出那句:“我不知道他做得这么过分。”

“我们只是想让你改。”

多可笑的一个“我们”。

那段时间,燕遥的记忆力直线下降,好多事好多人都快忘了,那些所谓的治疗还真是“见效快”。

可惜爱太深,痛太深,那些治疗又如何真的能治好她本就没有的病?

前一年的定期治疗并没有让燕遥意识到不对,而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魏栖云来看她时带给她的那对对戒。

所有的回忆都随着对戒涌出来,无一不提醒着她一个事实:她还爱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席忆疏,伤她很深的席忆疏。

起初燕遥的妥协也带有一定的放弃意味,她想用那些痛来麻痹席忆疏带给她的痛,甚至自暴自弃地想着万一真把她治好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一开始,燕遥过得浑浑噩噩,整夜整夜失眠,就算睡着也会被梦中,席忆疏的绝情吓醒,紧接着她又会陷入情绪最崩溃的阶段。到了最后,爱席忆疏这件事却又成为了她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可事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燕遥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变得混乱,她开始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喜欢席忆疏,不能喜欢,会遭到惩罚的。

记忆退化的前期,燕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开始一点点爱上治疗的过程,一个痛苦覆盖的过程。

因为她不再因为席忆疏失眠,也不会想起过去的那些事……甚至有时候连她自己是谁,她都快不记得,看谁的眼神都一样,毫无波动。

燕遥不再失眠,却整日整日陷入巨大的不安之中,她时不时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所有。明明这样对她来说是好的,可身上莫名出现的伤疤以及脑海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她,快想起来快逃。

于是她开始写日记,在她为数不多清醒状态下写下那些关于她存在的证明。

而那枚对戒的出现拯救了她。也是见到魏栖云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清光的手段。

见完魏栖云,她写日记的频率更高了,清醒状态下发生的所有,能想起来的所有她都写进了日记里,为了安全还把它锁在抽屉最深处。

在清光的后一年里,那枚对戒带回的记忆同时也在一点点摧残着她的意志。

清光的治疗让她开始自我怀疑,她的喜欢究竟是对还是错。

曾让她活下去的信仰如今也成了杀死她的那把刀。

喜欢是活下去的希望,也是活着的罪恶。

这两种极度的痛苦交织,燕遥被诊断为精神分裂,在贺岱的安排下接受了治疗。

可即便如此,贺岱依旧没放过她,清光的治疗依旧在继续。

这场闹剧什么时候结束的呢?在她产生幻觉要刺伤燕母时。

那天的事情燕遥没有了记忆,至于贺岱在中间怎么出的事她也不记得了。

趁乱跑出清光,在快要被抓回去的时候,她遇到了徐迟迟,满世界找明忍的徐迟迟。

所以解决完她自己的事情,弄清楚两年前的那个答案之后,她会想办法把这个人情还上。

至于之后的事情……

没有之后了。

哪怕席忆疏也不在她的规划之中。

两年前,离开亦则,甚至在W国的前几个月她都没办法放弃想和席忆疏在一起的想法。什么时候变的呢?在清光?还是她突然就累了,想明白了?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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